第四章,春日宴

  今日是潤國公府的春日宴,長公主一早就起來梳洗打扮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比前幾日好多了。

  桑梅為她抹了胭脂,不仔細看便也看不出來。

  沒一會兒,收拾好的姜昭妤走了進來,身上披著嫩綠的披風,進來與長公主行禮後,就坐在一邊安靜地吃茶等著。

  長公主透過銅鏡看向姜昭妤,腦袋上就一支簪子,外加別了一小朵迎春花,雖說素靜如水,卻也天資絕色,也不知日後是哪家臭小子摘了這朵花兒去。

  母女二人攜手上了馬車,潤國公府也是鐘鳴鼎食之家,比起靖國公府更勝一籌。從長公主府出發,不到兩刻鐘就到了。

  馬車進入梨鼓街,就算是踏進了潤國公府。無他,這條街一半都是潤國公府的地界,剩下的就是潤國公府家其他支系的家宅。

  潤國公府家的小廝看見了長公主府的馬車,遠遠地迎了上來。

  「給長公主和姑娘請安,老太君已經念叨長公主許久了。」

  長公主隔著馬車窗簾,滿是笑意,小廝嘴裡的老太君正是長公主的外祖母。

  長公主的母親,如今的太后娘娘和當今皇后娘娘都出自潤國公府。準確來說,自開國以來,大多數皇后娘娘都是出自潤國公府。

  老太君出自武將之家,自小習武,如今七十有九,身子骨還算硬朗。

  潤國公府褚家一門極度顯貴,並不僅僅是因歷代皇后出自潤國公府,也因褚家每一代都只效忠皇上與儲君,且文武人才兼備,這也是潤國公府經久不衰的原因。

  姜昭妤隨長公主一路進了潤國公府的府門,去了老太君的院子,老太君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今日春日宴這般熱鬧,她自然是要和年輕人熱鬧一番的。

  「給太奶奶請安,見過老夫人,各位夫人。」

  姜昭妤從小在長公主身邊長大,自然不是第一次來潤國公府。在眾多小輩中,姜昭妤也是老太君最喜歡的一個姑娘了。

  老太君拉過姜昭妤坐在自己身邊,上下打量:「瘦了,可是你阿母不給你吃?」

  「小姑娘都愛美,哪是我不給她吃。」長公主笑著說,「我就讓你多吃些吧,看吧,我挨罵了吧。」

  「別聽那些的,就這樣最好看。」

  老夫人也開口說道,她一直都喜歡姜昭妤這個姑娘,雖是傾國傾城,卻嬌而不艷,真是應了那句: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說話處事,舉手投足盡顯大氣端莊,若是她沒記錯,如今這姑娘快十六了,但還未說親,她家大孫子倒是合適。

  老夫人心裡的盤算還未說出來,就聽到有其他夫人在問長公主了。

  在座的哪家不是貴重高門?都想給自家兒子娶一個能輔助男兒前途,撐起門戶的主母,長公主教導出來的姜昭妤是頂頂合適的。

  聽聞說起自己的婚事,姜昭妤倒不像其他女子般臉紅,而是靜靜地聽著。忽然,老太君湊到姜昭妤耳邊。

  「我家石頭怎麼樣?」

  石頭?姜昭妤好笑,也不知老太君怎麼會給褚瑾熠取了這麼個小名兒,從小就聽她石頭石頭地叫。

  褚瑾熠是嫡長房嫡長子,身份貴重。也是現任潤國公,當年他父親戰死後,年僅十四歲就接管了潤國公府,雖然輩分低,但在潤國公府極有威信。

  不說老太君,就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對他也是極為信任,皇上也對他器重。

  若說如今誰是這京城裡最好的夫婿,當數他莫屬吧。

  褚家四姑娘和姜昭妤一向來往密切,稱得上是閨中好友了。兩人去了花園,看了會兒花後,褚知晗拉著她躲開參加春日宴的夫人姑娘們,在一旁偷偷說話。

  「快說,太奶奶剛才給你說什麼悄悄話了?」褚知晗拉著姜昭妤的胳膊讓她說實話,「是不是太奶奶又偷偷許你好東西了?」

  見姜昭妤點頭,褚知晗又急忙問是什麼好東西。

  「你大哥。」

  「我……大哥?」褚知晗難以置信,「你敢說我大哥是東西?」

  「那你敢說你大哥不是東西?」

  褚知晗反應過來,撓姜昭妤的痒痒,兩人笑作一團,都沒察覺到新綠像是見了鬼一樣。

  「姑娘,姑娘。」

  「怎麼?」姜昭妤抬頭,以為是有什麼事,就見新綠站在清冷孤傲的褚瑾熠身後,拼命地使眼色。

  姜昭妤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是一副清冷模樣:「小女見過潤國公。」接著把有些害怕的褚知晗拉了起來,「這裡都是女客,不知潤國公來這兒做什麼?」

  褚瑾熠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我是好東西?不是東西?」

  褚知晗欲哭無淚,都是自己多嘴,沒事瞎問什麼,她挪動腳步,悄悄躲在姜昭妤身後,心裡默默對姜昭妤說對不起,反正她也不怕大哥。

  褚知晗是三房嫡女,在家中姐妹里行四。

  她從小就怕褚瑾熠,準確來說,應該是家裡的小輩又敬重又怕他。只要犯一丁點兒錯,褚瑾熠就會板著一張臉,就是老夫人求情也不行。

  「你來這兒幹什麼?花園裡都是女客。」姜昭妤雖然有些怵他板著的一張臉,但也不是很怕,又問他一次。

  褚瑾熠看了她一眼,隨即挪開目光:「都去了花廳,不見你們兩個,老太君讓我來尋你們。」

  姜昭妤左右看了一圈,確實是如此,她們兩個躲在這兒,人都走完了也不知道。

  不過老太君怎麼讓他來尋?隨後想起在前廳里老太君說的話,姜昭妤有些無奈,這是要當真了?

  二人跟在褚瑾熠身後前往花廳。

  花廳里很是熱鬧,褚知晗說今日要比賽插花,姜昭妤略想就明白,這哪是普通的插花啊,這其實就是給褚家的兒郎選正妻呢。

  褚家這一輩,一共有五個兒郎,都沒有娶親,除了二房的嫡長子褚瑾樺定下了親事外,其餘的還沒有著落呢。

  褚瑾熠將二人送到離花廳還有一定距離處就走了,有伺候的嬤嬤在那兒等著,迎著二人進了花廳。

  花廳里的插花已經比過一輪了,姜昭妤和褚知晗坐在一處,四房的庶女褚知媛湊了過來。

  「你們兩個剛才去哪兒了?」褚知媛並沒有等二人回答又接著說,「滿滿,你二姐剛剛輸了正不服氣呢,倒是你五妹進了下一輪。」

  褚知媛口中的二姐和五妹都是姜昭妤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按平南侯府的排序,三姐妹分別為二、四、五三位姑娘。

  她二姐姜清曼兩年前就出嫁了,連孩子都生了,姜昭妤也不知她今日湊什麼熱鬧。

  「你們兩個去嗎?」褚知媛朝那邊躍躍欲試的一群姑娘們點點下巴。

  兩人都搖搖頭,褚知晗對這不感興趣,這也不是她擅長的,姜昭妤倒是會,可惜也不喜歡在這種場合出風頭。

  熟悉的長輩們都知道,因此也沒有人開口讓她二人去。

  倒是一旁的姜清曼開了口:「四妹妹從小在長公主膝下長大,插花怕是不在話下吧?」

  姜昭妤冷眼看過去,姜清曼一時忘了想說什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若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

  姜清曼身邊的姜清妍倒是一直去拉她,可惜拉不住,平南侯夫人鄔氏一副高高掛起不關她事的模樣。

  眾人都沒有說話,平南侯府這事兒她們都清楚,自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開口。

  「滿滿,去吧,讓她們瞧瞧,我這個做阿母的是悉心教導了你的,免得日後有人說閒話。」

  長公主這話一出,鄔氏臉色便不好看了,長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都不自覺地去看鄔氏。

  奈何,鄔氏對上長公主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就單論尊卑,鄔氏也不敢對長公主怎麼樣。

  更不用說,長公主還是鄔氏的大嫂。不過,自打靖國公府老夫人去世後,長公主和鄔氏這姑嫂二人,再也沒有來往過,就是靖國公府的大門,鄔氏也難得踏進去過。

  靖國公府的二房夫人蔣氏今日帶著女兒鄔淳溪也在,看了眼鄔氏這個小姑子,搖搖頭,真是魔怔了,她就沒見過這樣的母親。

  姜昭妤退了手上的玉戒指和鐲子,又洗了手,緩步走到花廳中央,每一步都是宮中禮儀,端的是儀態萬千。就這短短几步,就將一眾貴女給比了下去。

  鄔氏只覺得心中一團氣卡在胸上,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姜昭妤從小就是和公主郡主們一起在宮裡上的學堂,學的東西自然比這些貴女學的還要精得多。

  就如這插花,一點兒也不墨守成規,讓人眼前一亮,老太君見了立馬讓人放到她房裡去。

  然後和身旁的老夫人交換了眼色,都是對姜昭妤極為滿意。

  自討沒趣的姜清曼也不說話了,默默退回到鄔氏的身後,這時才想起等會兒回去要怎麼給婆母慶西伯夫人交代。

  得罪了長公主,可不是一件輕易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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