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卻能迴響在整個場館的空中。
那是比賀飛,更為讓人恐懼的氣息。
所有人都息了聲,原本和幾個老師還在器材室里照看同學的丁岩,及時趕到,他大聲怒吼,「都圍堵在這幹什麼!?不要被子了我就讓這位先生拿回去!」
他的聲音就像是到赦免令,大部分人都趕緊動了起來繞著陸琛走,跑回一樓守著自己的被子。
還有些人像是緩過來,知道自己一時被帶動情緒說錯話了,路過賀飛身邊時,還道起了歉。
賀飛沒什麼反應,他直挺挺的躺在被子上面,看著體育館高高的頂部大吊燈。
蘇沫和陸琛走到他身邊的時候,聽見他說了一句話。
「我覺得我好像做錯了」。
丁岩蹲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傷口連忙招呼同學去取紗布。
沒受傷的幾名異能者配合著老師,手忙腳亂的開始替這些抓傷的人進行包紮。
傷口雖然不至死,但失血過多和感染髮燒都會要了這五名傷者的性命。
賀飛的右手臂上,有著一道很深的抓痕,皮肉翻卷,可見白骨,還有一塊骨頭的怪異凸起。
他旁邊蹲著丁岩,早已急的焦頭爛額,「這手看著像是斷了啊,我們僅有的抗生素剛剛也給那幾個發燒的學生給打下去了」。
一聽說斷手了,賀飛的神色都帶著絕望,他還想安慰丁岩,一直在邊上的蘇沫拉了拉陸琛的手,「陸琛,這不是斷了,是骨折吧」。
男人睨了他的手臂一眼,「嗯,骨折」。
丁岩連忙起身湊到了蘇沫面前,「你以前是醫學生?會接骨?」
蘇沫剛要搖頭,陸琛便將她往懷中帶了帶,「我會」。
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去碰別人的手,特別還是個對她有意思的。
蘇沫戳了戳陸琛,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不滿和冷意後,對著丁岩說道:「我只接過一次骨,跟我老公學的」。
這聲老公叫的陸琛格外的舒坦,他繃著的臉都鬆了,還主動放開蘇沫在賀飛面前蹲下,大致觀察後開口,「正骨後會大出血」。
「沒事,我可以用火燒焦我的皮膚」賀飛已經將被單咬在了嘴裡,眸子還有著對陸琛的感激。
男人也不含糊,都沒給賀飛反應的時間,他就直接上手了。
他咬著被子,脖頸處都爆出了青筋,大量的血液從手臂上飆了出來,傷口必須進行止血和縫合。
丁岩趕緊喚來了火系異能者,燒紅了一把水果刀後,燙在了他的皮膚上。
蘇沫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她默默的後退了幾步,「晚上,我們要注意點了」。
這話是對陸琛說的。
畢竟這麼多感染變異傷的,如果沒及時發現死亡的,那麼屍化後,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陸琛處理完畢擦了擦被弄髒的手,起身淡聲道:「回去睡吧,我會看著」。
蘇沫想了想,踮腳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就當是幫個小忙吧,生還是死全看他們的造化了」。
陸琛揉了揉她的發頂,「好」。
兩人借著回到帳篷,拿了兩瓶稀釋過後的碧螺春和紫鵑茶出來。
蘇沫的手上還拿著一排藥片,遞給丁岩的時候,她說道:「退燒和感冒藥,你們可能會需要」。
這位半隻腳都踏進黃土裡的男人就差沒給二人跪下了,「太謝謝了,這是我們急缺的藥片啊」。
本來他還在自責將藥都給器材室里發燒的人用了,這會總算是解決了燃眉之急。
陸琛還將兩瓶水遞了過去,面不改色的撒謊,「裡面加了一些中藥泡的」。
丁岩又是好一頓感謝,這才將東西接過去。
兩人一頓老好人的操作,收到了二層不少異能者的感激目光。
回到帳篷里,蘇沫脫下鞋子,累癱了的身子終於得以放鬆。
她又窩進了陸琛的懷裡,盯著他好看的喉結說道:「雪估計沒兩天要停了」。
他將她摟緊了些,「雪一停,我們就走,這裡不安全」。
過了一會,蘇沫才出聲,「今天晚上南樓的那個人,你注意到了麼?」
陸琛的目光逐漸變冷,「不正常」。
蘇沫微微仰頭,望進他深藍的鳳眸里,「你也覺得他不對勁?」
「嗯」他撩開黏在她臉頰上的髮絲,冷聲道:「他不可能殺不死十幾隻喪屍」。
蘇沫不說話了,眉眼間都是思考,這裡都是學生,他能圖什麼?
她低眉思考的樣子,很可愛,也很精緻,百看不厭。
陸琛喉間滾動,他擒住她的下巴,磁性的嗓音微啞,「別想其他人,想想你晚上答應我了什麼?」
他摟著她腰的那隻手又將她往上提了提。
蘇沫被迫和他平視,小嘴一翹,「記得,親嘴嘛」。
這次她還挺主動的將唇送了過去。
也不為別的,只是想暫時忘卻晚上那些血腥的畫面,讓自己好受幾分。
此時,離天亮,已經沒多久了。
蘇沫被吻的嘴巴腫了一圈後,才被他放開,她也困的不行,又縮進他懷裡困聲道:「睡會吧,天亮了,有他們的人看著,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嗯」男人順從的闔眼。
...
在天蒙蒙亮起的時候,一樓的幾名同學裹著被子站了起來,因為尿急,想上廁所。
「這門怎麼鎖了?」
「不知道啊,昨天還好好的」
「他們說有變異老鼠,難道給封起來了?」
「那邊還有一個小的,反正我們都是用瓶子接的,上完丟出去吧」
「走吧」。
廁所內,將自己反鎖在內的男人趴在冰冷地上,手凍成了絳紫色彎曲的往前伸著,「救..救我」。
因為極低的溫度,他沒有任何取暖措施,加上發熱,喊出來的聲音細如蚊蠅。
外面的人並沒有聽見裡面的呼救,腳步聲逐漸遠去。
他一雙充了血的眼,緩緩閉上了。
...
天徹底大亮,二層受傷的五名感染者加上賀飛都開始發起了高燒。
丁岩餵他們喝下了陸琛送的所謂草藥泡的水後,就沒合過眼。
他身邊的異能者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一直平安無事的睡到了中午,蘇沫才堪堪睡飽,陸琛還沒醒,她也沒動,腦子裡又開始回憶昨天南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