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立的眸中,出現某種恐懼的之色,手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仿佛口裡的事情,觸及到了他不敢面對的夢魘。
「40年前。。。」
「花溪村一直備受周邊妖獸的騷擾,養的牲口每天都會被襲擊,幾近吃光。」
「後來,牛羊少了,妖獸們便盯上了村裡的孩童,尤其是狼頭山上最厲害的那隻惡狼首領!」
「那段時間,惡狼首領將附近一個村子裡的幼童吃得差不多後,它來到了花溪村。」
「那晚,它摸進了村。我恰巧出院小解,瞬間就沒了意識。」
「等我醒來,已經在一個丟著眾多殘缺骸骨的山洞裡。」
「那裡面冷啊。。。冷得我手腳僵硬不能動彈!冷得我頭暈眼花,只能聞到昏暗的空間裡,到處都是屍體腐爛變質的霉氣與惡臭!」
「我睜大了眼睛,迷迷糊糊看到黑暗裡有一座掛著兩盞巨大綠燈籠的房子。」
「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那兩扇綠窗戶,就是惡狼首領的眼睛。」
木立眉眼間浮現淡淡的懼意,他摸著臉上的抓痕,自嘲地笑笑。
「後來,小孩都醒了。」
「我們發現自己浸泡在一大灘黑乎乎的冰冷池水裡。」
「忘了是誰喊一句,『這是血池!!!』。我們立刻被嚇哭了!喊著叫著想要爬出石頭牆壁!」
「那隻惡狼首領聽到了我們的動靜,低吼一聲,往我們這邊「沙沙」走來。」
「我們被嚇回池水中央,抱團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黑暗裡,我聞到了一股特別陰寒的潮氣,噴在臉上,刺痛。」
「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差點被眼前的景象嚇暈過去!」
「我看見它碧綠的眼眸就在停在我面前,直勾勾,毫無感情地盯著我!!!」
木立情緒激動起來,聲音透著一種徹骨的恐懼。
兩個年輕獵人面色一變。
見到自己所敬仰、天不怕地不怕的木立大叔,竟然這般窘態!
他們的心臟一凜,有些複雜地拍拍木立的後背。
葉蕭和格蘭見狀,默然。
幼時的心理創傷的確會跟隨人類一輩子,沒有那麼容易消失。
木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可他現在也無所謂了,吐口濁氣繼續道。
「那惡狼首領張開大嘴想咬碎我們!它的口水打在我身上,特別冰!它的尖牙已經抵住了我的胸口,我以為我馬上要死了!!」
「突然!洞口處又多了一聲狼吼!一隻渾身燒著烈焰的火紅巨狼震碎數塊石壁,吸引了惡狼首領的注意!」
「我們那時怕極了,以為又多了一個要吃我們的惡狼。」
「可我們想錯了。。。」
「那隻火狼一見餓狼首領就和它廝殺在一起,整個山洞都快被它們毀了。」
「我們這些小孩趁機偷摸著跑出來,就要下山。」
「惡狼首領像一道烈風一樣跟了過來,衝著我們就咬。」
「我離惡狼首領最近,它第一個目標自然是我。」
「我心裡一急,就把旁邊的小孩拉到面前。」
木立用粗糙的雙手捂住臉,羞愧難當。
兩個年輕獵人心頭一緊,連忙問道,「然後呢?!」
「然後。。。」
木立身子一僵,露出疤臉,低落道。
「那個小孩無父無母,是個傻子,從外村流浪到咱們村的。」
「它被惡狼首領咬成兩截,吃了下半身,就這麼倒在地上,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啊吧啊吧」地亂叫。」
「我雖然沒被咬中,但還是挨了惡狼首領一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著,木立苦笑著指了指覆蓋自己近乎大半張面容的猙獰抓痕。
兩個年輕獵人這才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緩緩點頭。
怪不得木立大叔對自己傷疤的來源一直含糊其辭,原來是這個原因。
不過也能理解,將同伴擋在面前而遭受的傷痕,的確令人不齒。
只是從他們的私心來講,一個傻子換了木立這樣優秀獵人的命,賺了。
當下,兩人擔憂的神情中多了一絲慶幸。
木立將二人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嘴角苦澀,搖搖頭繼續道。
「惡狼首領還想繼續攻擊我們!紅狼卻也追了上來,咬住了惡狼首領的脖子。」
「惡狼首領掙扎了好久,才掙脫,一瘸一拐地跑了。」
「那頭紅狼也搖搖晃晃站不住身子,變成人形,向我們這些被嚇愣的孩子走來。」
「那人,就是伊莉絲阿姨!」
葉蕭和格蘭神父早就知道,倒也沒什麼情緒變化。
兩個年輕人則徹底呆住,雖然聽人說了村頭伊莉絲奶奶變成了狼妖,可真從木立口中聽到,還是令他們震撼不已。
這裡可是花溪村!
又不是村里那個格蘭神棍口中的「遙遠西方」。
狼人什麼的,太扯了吧?!
木立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苦笑片刻。
「起初我們也不信,但後來她叫出了我們所有人的名字,還知道我們很多人的糗事,就不得不信了。」
「她看到了那個只剩上半身奄奄一息的孩子,一點都沒有猶豫,割開自己的手腕,把好多血輸給了他。」
木立眼裡透露著不可思議的希冀。
「那孩子竟然重新長出下半身,瘋病也地好了!抱著伊莉絲阿姨的腿就喊媽媽。」
「伊莉絲阿姨甩不開她,也就由他去了。」
「再然後,伊莉絲阿姨對我們釋放了一個大概是『記憶封印』類的技能,所有看到紅狼的記憶都被封印在腦海深處。」
「腦海中的畫面是惡狼首領要吃我們,畫面一轉,就是伊莉絲阿姨把我們救了出來。」
「直到20年前,我們這27個人。。。不,應該是26個人,那個傻小孩本來就不知道山洞裡的事。」
「大概連伊莉絲阿姨都不清楚,我們這26個人,陸陸續續全都恢復了記憶。」
「這麼多年,伊莉絲阿姨對我們、對花溪村是什麼樣的,我們心知肚明。」
「哪怕她是狼妖,我們也願意相信她。」
「我們26個人在一起發誓,絕對要守住這個秘密!」
「直到現在。。。」
木立說完,渾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仰天不語。
兩個年輕獵人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越想越心驚,眼裡寫滿難以置信。
「木立大叔,你說的那個傻子不會就是。。。格拉夫大叔吧?!」
木立雙目愧疚,閉目,沉默著重重點了點頭。
葉蕭心中也是微愣。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獵人頭子格拉夫,身世竟然這般離奇。
格蘭神父微微愣神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覺,自語道,「怪不得。。。我說他體質怎麼明顯不一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英雄!」
突然,木立雙膝一彎,聲情並茂。兩個年輕獵人也趕緊跪下去。
「伊莉絲阿姨在我們花溪村40多年了!如果她真的對我們有惡意,我們早死了幾萬次!」
「她對我們好!我們也絕不負她!」
「請您無論如何,不要為難她!」
葉蕭剛想開口安撫幾句。
忽然,面板彈出新的窗口。
【叮!狼頭山秘聞完成度80%】
【叮!伊莉絲生命垂危,請儘快前往狼頭山中心——涅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