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災石之災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肖健對於信仰風暴……或者叫洗腦風暴的效果滿意到有些不寒而慄。
雖然白毛繼承了他之前的所有記憶，但這種「刷機」或者「重裝系統」的強大威力下，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忒修斯之船講的是一艘船經過不斷地修復，船上的木頭已經全部被替換掉了，那麼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船就成了一個哲學問題。
而類似白毛這樣渾身零件全部沒有變化，但只有思想被徹底覆寫過了，那麼他還是原來的他嗎？
如果繼續深入下去，這個問題甚至還會衍生出「昨日的我非我」之類的更深一層次的哲學問題……
顯然，這是一條死胡同。
那麼換個說法，如果人格的死亡也算死亡的話，那麼信仰風暴就是毫無疑問的邪道。
但如果從「教誨罪人使其改過自新」的角度來看的話，信仰風暴又是毫無疑問的行聖人之事。
那麼同一件事的兩面性再一次形成了一個思維之結。
其實肖健的壓力無非就來自於對於這種力量的不安。
在肖健最樸素的觀念中，享有權力的同時自然也要承擔責任。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嘛。
但話雖如此，但掌握了權力之人其實可以推卸責任的……權力越大就能推卸得越乾淨。
「白毛！？」
渡鴉忽然叫了一嗓子。
「是！我在，鴉神大人！」
白毛正在幫忙打磨木板呢，聽到渡鴉的聲音立即直起身子回復道。
「被洗腦的感覺怎麼樣？」
「這怎麼能是洗腦呢？這是我改過自新後自願皈依的！我現在非常充實！」
「現在的我唾棄曾經的我，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骯髒噁心的我了！」
「改過自新的感覺棒極了！」
「……」
「嗯，很好，加油干吧。」
說罷，肖健收回了渡鴉分身。
看吧！
他自願的！
肖健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房間，準備睡覺。
不過在他睡覺之前，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什麼事了……
但管他呢！
「哈欠……」
肖健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隨後進入了夢鄉。
……
次日清晨。
肖健照常起床，洗臉刷牙上廁所之後，就對張瑾瑜使用了【偽造之身】。
分身從張瑾瑜身後走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在食堂里。
「早安，神明大人。」張瑾瑜笑著說。
「早。」肖健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仍然神態如常，就像之前那一次的接觸，仿佛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當肖健的目光從她的臉開始往下滑的時候，張瑾瑜的嘴角忽然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咳咳咳，呃，早早早。」肖健咳嗽了幾聲緩解了下尷尬，隨後顧左右而言他，「今天怎麼人這麼少呢？都不吃早餐的嗎？」
「這個啊，他們在參觀喵神。」張瑾瑜答道。
「哦，那你怎麼沒去？」肖健隨口問著，自己已經來到了打飯的窗口。
不過等打飯阿姨給他打了滿滿一份土豆絲的時候，肖健突然反應過來剛剛張瑾瑜說的是什麼！！
等等！
為什麼他們在參觀喵神啊喂！！
哦對了，那隻貓……肖健把它放出去玩之後就忘記收回來了。
那沒事了……才怪！！
「我啊？我在這裡等您吃飯啊……您不是每天都要在這個時間起床吃飯嗎？我在這裡等您，也給您節省點時間。」
張瑾瑜笑著說著，也打了粥和土豆絲。
「……謝謝。」肖健忽然覺得，那隻貓暫時先隨它去吧，天大地大不如熊大……是不如早飯大。
張瑾瑜沒有回話，只是給了他一個表情：
()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話，而是專心地低頭吃飯。
只不過這頓飯比往常匆匆結束的早餐慢很多，兩人都慢條斯理地細嚼慢咽著，仿佛這白粥土豆絲就是什麼人間美味一樣。
但無論吃得再慢，這早飯也總有吃完的時候。
「吃完了……」肖健砸了砸嘴，「大黃在哪呢？咱們過去看看？」
「好的，跟我來。」
兩人送回了餐盤之後，張瑾瑜就帶著肖健去了「中央花園」。
這個所謂的「中央花園」，其實就是之前肖健種下的那些【剝皮的樺樹】以及【向陽花】。
由於【剝皮的樺樹】產生的樺樹皮需要陽光值來轉化成空白資源卡，所以肖健特意在這裡種了一些【向陽花】，並且將它們的處置權交給了露琪亞。
這段時間以來，露琪亞做得很不錯，將周圍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也就導致這裡反倒是變成了要塞鎮的「中央花園」——本來嘛，這個花園所在的位置就是要塞鎮的正中心，叫這個名字完全是名副其實。
不過，隨著合併入要塞鎮的世界碎片越來越大，要塞鎮也開始漸漸變得邊緣化了……
畢竟，要塞鎮的南方是南五要塞的方向，而且那些精怪、神獸也都是從南五要塞的方向過來的。
所以，在要塞鎮與南五要塞之間，即便是有世界碎片，也早就被這一波波的精怪和神獸給吞噬掉了。
當然了，要塞鎮這邊仍然是軍政中心，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看，「中央花園」仍還算是名副其實。
花園距離食堂不遠，兩個人轉了個彎就到了。
然後肖健就看到了這裡到處都是人……里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唉，喵神好可愛，我也想信仰喵神了……」
「誰說不是呢！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煤氣罐神教的信徒！」
「等等，為什麼是煤氣罐？不應該是喵神麼？」
「喵神就是煤氣罐，煤氣罐就是喵神口牙！？」
「呔！你個邪教徒！還口牙，再說喵神是煤氣罐我就打斷你滿口的牙！！」
「……」
這番對話如果變成文字，那麼下一段劇情就應該打起來了。
然而那對話的兩人卻是用很輕鬆的語氣在聊天……
所以說，表情包這種東西還是很有用的……至少部分解決了純文字沒有語氣輔助的弊端。
畢竟，同樣的文字不同的語氣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在肖健剛剛聽到「信仰」兩個字的時候，多少有點敏感。不過等他發現那兩人只是調侃之後，剛剛提起來的心倒是很快就放下了。
分開人牆向裡面望去，肖健見到那隻肥碩的橘貓正被幾乎與它同體積、同身高的露琪亞抱著。
「喵喵喵……」
「沖吔！」
大黃往旁邊一指，露琪亞就立即開心地大叫著，向它所指的方向沖了過去。
「喵喵喵……」
「吔！沖吔！！」
「……」
肖健一眼就看明白了，大黃這完全是拿露琪亞當成坐騎了。
就在他想要強行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露琪亞湊到大黃耳邊輕聲問：「喵神大人滿意了嗎？」
「喵~~」
大黃答道。
「那……那我能摸摸你的頭嗎？」
「喵~」
「好吔！！」
……
「呃……」
看著玩得開心的兩位，肖健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斷了這如此和諧的一幕了。
「你不知道喵神？我跟你講哦，那天，它……」
「……」
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都很新奇的樣子，時不時還有人給新移民講一些異想天開的「科普」故事。
「走吧，神明大人……」張瑾瑜在肖健耳邊低聲說，「露琪亞難得這麼高興。」
「她……怎麼了嗎？」肖健疑惑地問道。
「無親無故而且那么小的年紀，再加上身份特殊，平時也只能找我撒嬌……」張瑾瑜也沒多說，只是稍微點了點。
「哦……」肖健若有所思，「那就先這樣吧，我晚上再來接它。我還有事，先走啦，晚上見。」
說罷，肖健的分身就從張瑾瑜的面前消失了。
「晚上……見。」
張瑾瑜對著空氣悵然道。
……
小院中，肖健閉目感覺了一下黑石山脈那邊的情況。
霍珀的角色卡沒有什麼異樣，但經歷過上一次那辣眼睛、辣耳朵的一幕之後，肖健決定還是穩妥些，先用【窺視之眼】看看情況。
「……」
黑石山脈中的這處裂隙中，一如既往的漆黑，沒有半點光亮。
肖健謹慎的又多聽了一會，也沒聽到什麼老師的嬌喘聲。
嗯，這一次應該……
「哦，哦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您來啦！？」
霍珀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的，我來了。」
肖健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那麼敏感，也許這就是長期處於無光環境中鍛鍊出的直覺吧？
「太好了！神明大人，災日結束了！快，快放我們出去……呃，我在這裡祈求您的恩賜，恩賜我們得到出去的機會……」
霍珀說到一半忽然覺得自己的口氣不太對，立即換了個半白不白的奇怪語調。
但無論內容如何，這急切的樣子卻讓肖健心生疑惑。
「好的，打開了。」肖健抽出一張空白資源卡，大手一揮就將裂隙周圍的黑曜石給收了起來。
「風，有風……」
「我聞到了！是苔蘚的氣息！！」
「我也聞到了！在這邊，快！快點收割……」
「……」
一群幾十頭黑猩猩一起歡天喜地的竄了出去。
肖健也適時激活了【破惘】特性，但也注意的控制了，讓【破惘】之火只在自己的眼底燃燒。
這樣，就只有他所視的方向會看到他瞳孔中的火光，而在其他方向完全見不到【破惘】之火的光亮。
隨著特性的激活，周圍的黑暗頓時退去，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植物！？
肖健一臉震驚的看著周圍的景色。
昨天，當災日降臨的時候，肖健很清晰記得，這周圍的景色完全是以裸露的黑曜石為主！
仿佛玻璃一樣鋒利的黑曜石，組成了他所能看到的全部世界！
那時候他還在想：這種貧瘠的地方究竟怎麼養得活那麼多人呃……那麼多生物的呢？
現在，答案終於揭曉了。
災日過後，即是新生。
大量看上去像植物，摸上去也像是植物的東西，一夜之間就從那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長了出來！
原本光禿禿的黑石山脈，此時仿佛披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內衣，整座山都變得妖嬈了起來。
黑猩猩們興高采烈地伸開長長的雙臂，在地面上摸索著、尋找著，漸漸四散開來。
肖健發現，它們也並不是所有植物都會摘取的……
畢竟絕大多數植物都長得不是帶棱的就是帶刺的，看上去就很不好惹，摸上去也很長很硬，根本不像是能入口的東西。
這群黑猩猩所選的是，那些長在荊棘之間的低矮的……草？
不，按照它們的說法，應該是某種規模比較大的，幾乎跟剛發芽的小麥一樣綠油油的苔蘚。
這應該就是他們的主食之一了。
肖健也找了一根新鮮的苔蘚采了下來，放到鼻尖聞了聞……
嗯，就是一股很普通的草味。
至於其他的植物，肖健能看到的也基本都收集了一些。
不過絕大多數的植物就像它們看起來一樣堅硬多刺，並不適合食用。
「嗚——」
就在眾多黑猩猩摸索著採集苔蘚的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一陣悠長的骨笛聲。
肖健扭頭望去，就見遠方那群追著霍珀等人而來的「大猩猩」，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逼近！
顯然，它們已經認定霍珀等村民就在這裡了。
「是災笛……不好了！不好了！災石部落的人追上來了！！頂多還有兩個小時！」
霍珀驚慌失措的大喊道：「所有人聽令，向我靠攏！沒時間採摘了！我們得趕緊跑！！」
對於霍珀的命令，肖健並沒有打擾，而是將目光放到遠方那幾頭大猩猩身上。
說來奇怪，上次見到這些大猩猩的時候，它們的數量還比霍珀的村民還多不少。
可現在，肖健看著稀稀落落追上來的隊伍，卻總覺得它們的數量有些不對勁。
等他仔細數了數之後這才確認他的感覺沒錯，那群大猩猩的數量的確少了很多！
「那個災石部落的人，似乎死了不少……數量比你們都少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肖健問道。
「呃？等等……他們的數量變少了！？難道是災日！？」
說著，霍珀忽然愣住了好一會，然後這才突然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道：「感謝火焰之眼的庇護！感謝您的慷慨……」
「……災石的人，沒有我們這樣完美的庇護所，所以他們損失了不少人！」
「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