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紅月坍塌
「嘩……」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而降，每一滴都像血一樣暗紅，落在地上就將地面染得血紅，落在青草上就粘在草葉上……
仿佛那不是雨點，而是真正的血。
月亮……
好吧，曾經的月亮，現在已經變成了帶著血絲的巨大眼球。
如此詭異的東西掛在天空中，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倖存者，都覺得背脊發涼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渡鴉靜靜的站在一顆插在地上的樹樁上，無形之手為他撐起了透明的雨傘，將那些不詳的血雨遮擋。
而大樓中的倖存者們，似乎也覺得這血雨看著太邪門，所以紛紛關上了簡陋的門窗。
只有站在大樓頂端，那些花盆中的豌豆狙擊手們，依然輕輕的搖曳著身軀，任由那血雨滴在它們的身上、葉片上……
不多時，原本翠綠色的植物們，身上漸漸染上了一層血紅色的、仿佛油漆般粘稠的「雨」。
渡鴉仰視著天空，與天空中那巨大的、充滿了血絲的眼珠對視著，試圖從那眼珠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然而，任憑肖健如何努力，也無法看到它的任何屬性。
就仿佛……那眼珠只是背景上的貼圖動畫一樣！
也許，那充滿了血絲的眼珠並不存在實體？而是某種特性，或者說是權柄的具象化？
就在肖健思考著天空中那眼珠的時候，它的目光卻並不在渡鴉身上，而是集中到了「風車世界」正中心的那座高樓上。
畢竟，整個世界之中，只有這棟樓與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完全沒有半點龍顱氏族的建築風格。
對於那隻眼珠的注視，肖健並沒有在意……
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一件事！
他忽然與樓頂那些豌豆狙擊手失去連接了！！
原本，只要他的視線能看到任何僕從，他就能立即命令那個僕從攻擊或者停止。
而現在，那種無時無刻都存在感非常強烈的連結，卻突然斷開了！
「……」
遠在小院中的肖健眉頭微微縮緊，面對這種詭異的，甚至都能剝奪自己與僕從之間聯繫的能力，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
「……是因為那些雨嗎？」
肖健控制著渡鴉分身，湊近了地上的「雨滴」仔細地觀察起來。
可是只是用肉眼看的話，根本分辨不出這些血紅色的雨水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
「唔……」
肖健不自覺的用力的瞪大了眼睛，而後渡鴉的眼中也燃起了兩朵熊熊燃燒的火焰……
【破惘】被肖健無意識中激活了！
然後，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蠕動著的小光點：
【風蟲之種】
刺入軀體、生出根須。
雖然肖健終於讀取到了這些細小微生物的名稱，然而連名字帶說明，一共就12個字，信息量少得可憐。
肖健依稀還記得，有些物品的屬性不僅極為詳細，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注釋！
可這些【風蟲之種】，卻只給了最基礎的描述性解說。
這種感覺就像在問某個問題，而答題的人不願意回答卻又不得不回答，所以就給出了儘量簡約的答案。
「咕——」
突然之間，天搖地動。
天空中的眼珠明明沒有嘴，卻依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咕咕聲。
巨大的聲浪如響雷般在空氣中來回滾動……
而與此同時，天空中的巨大眼珠，也終於將目光集中到地面上那渺小得仿佛塵埃般的渡鴉。
明明只有一個眼珠而已，但肖健卻依然能夠感覺到它的憤恨……
「咕——」
突然！那些與肖健失去了聯繫的豌豆狙擊手，突然調轉槍口向渡鴉發起了攻擊！
「噗噗噗……」
-
0-
0-
0
……
一顆顆蘊含著4點攻擊的豌豆，直接噴灑在渡鴉的身上！
領域展開！！
儘管肖健已經反應得足夠快了，但依然有幾粒豌豆完成了攻擊，在渡鴉身上打出了一連串的「-0」！
肖健的本體擁有13點防禦，渡鴉分身繼承了4點，所以儘管那幾顆豌豆命中了，但仍然未造成任何傷害。
可這仍然讓肖健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這可是真正的攻擊！
如果是友傷減免，渡鴉的頭頂根本就不會出現任何的傷害值！
儘管在那些豌豆狙擊手失去控制的時候，肖健已經提起了警惕……然而當那些豌豆狙擊手真正開始攻擊的時候，肖健這才從對手的角度，了解到了他曾經的那些敵人究竟有多麼地絕望。
近乎於暫停能力的戰棋領域，只要肖健心思一動就能立即展開！
然而就算肖健已經反應非常快了，但仍然有那麼3顆豌豆擊中了他的分身！
別說是回合制了，就算沒有戰棋領域的幫助，這些豌豆狙擊手的豌豆子彈也絕不是任何生物體所能反應過來的！
畢竟神經本身的延遲就有100到200毫秒左右……即便肖健的敏捷屬性已經高達43點了，可他仍需要幾十毫秒的反應時間。
可就算這樣，當他發現了那些豌豆狙擊手開始攻擊的時候，就已經都晚了……
「該死！」
「用我的僕從打我！？」
肖健原本還想觀察一下這巨大的眼球，畢竟這東西是那位疑似神靈的「梢磕利乸」搞出來，謹慎點總沒什麼大錯。
可現在，肖健管不了那麼多了！
戰棋領域迅速地展開，攔截住了其他豌豆狙擊手的攻擊，同時也攔住了天空中那無數的雨滴。
甚至就連那巨大的眼珠，都在蔓延的戰棋領域之中凝固起來。
隱隱約約之中，肖健仿佛感到自己的戰棋領域變大了……
但他並沒有糾結這件事，而是直接召喚出了10多盆豌豆重接炮，隨後命令它們對著天空中的「月亮眼球」發起了齊射！
「嗞……噗噗噗噗……」
熟悉的豌豆狙擊手噴出豌豆的聲音再次響起。
而後10枚，每個都包含著600點攻擊的豌豆子彈被射向了空中！
肖健通過渡鴉的雙眼，默默看著那些豌豆子彈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最終甚至都看不到它們了！
就當肖健以為剛剛的攻擊沒有效果，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天空中那隻布滿了血絲的巨大眼珠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金色小點！
「嗚——」
陣陣滾雷般的慘叫聲，在「風車世界」的天空中、大地上來回滾動著。
霎時間，天搖地動。
甚至就連肖健的戰棋領域都被動搖了！
以天地為棋盤、以萬物為棋子的戰棋領域，仿佛遇到了個不講道理的，甚至想要掀桌子的「棋手」。
空氣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想要將整個棋盤掀翻開去！
而大地與天空形成的棋盤，卻只是微微震動，不做哪怕一丁點的退讓。
頓時，空氣中那兩股無形的力量開始瘋狂角力！
天空、大地、迷霧……甚至是無形無相的空間，都在這兩股強橫的力量之間發出不堪重負的低吟。
「吱嘎……」
突然，一絲絲的空間裂隙出現了！
這原本是只有迷霧深處才會出現的空間波動，居然在世界碎片的內部出現了！
大地就像一塊鬆軟的蛋糕，被兩隻無形的大手輕而易舉的掰開了一條裂隙！
「咔嚓……轟隆隆……」
以肖健的分身和大樓為一邊，以原本鋸木廠的位置為另一邊。
大地的裂隙，在兩種力量之間肆意蔓延！
甚至連周圍的迷霧都順著這個裂隙灌了進來！很快就在渡鴉與那巨大的眼球之間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牆。
「啊……」
「要死了！要死了……」
「這一定是上帝在懲罰我們！」
「神戰，這一定是神戰……」
「……」
大樓中，「福音世界」的倖存者們情緒近乎崩潰。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哭爹喊娘。
鴉神的虔信徒，黑髮壯漢橋·沃爾夫忽然大吼一聲：「閉嘴！都給我閉嘴！誰再吵，我就幹掉誰！」
巨大的聲音有如洪流一般沖刷著所有倖存者的耳朵。
龐大的體型、第一戰力的威名……但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拿著那把仍然在熠熠發著金光的符文槍。
是積威也好，是威脅也罷，總之……眾人安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外面那場驚心動魄的角力，也終於迎來了收場。
「嘣——」
仿佛是某種琴弦般的東西被掙斷了，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天地棋盤巋然不動，而天空中的那個巨大的眼珠上的血絲更加密集了。
大地不再震顫，地面上的裂痕，在崩裂之聲響起的瞬間回歸原位。
雖然大地仍然留下了一條仿佛蜈蚣般的醜陋傷痕，但它也終於沒有了被硬生生掰斷的危險。
而之前灌入裂隙中的迷霧，則在兩塊大地擠壓之下，仿佛變成了無源之水，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戰棋領域，穩住了！
渡鴉仍然淡定地站在那根木樁上，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為所動。
然而遠在小院中的肖健的頭頂卻流下了絲絲汗水……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戰棋領域都差點被人掀開的情況！
原來他甚至都已經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天地棋盤、萬物棋子」……也並非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也許，這種被肖健認為是「亘古不變接近真理」的現象，也不過是某種特性、權柄所互相糾纏在一起的結果……
不知不覺中，天空中那隻巨大眼珠的回合結束了。
是的，剛剛是它的回合——這也是肖健第一次遇到，能夠不讓自己「長考」就直接奪取回合權限的存在！
然而也不知道它是超了時，還是因為不知道如何操作僕從……總之，它的回合就在那兩股無形的力量角力之間結束了。
又到了肖健的回合！
這一次，肖健搬來了更多的豌豆重接炮，不僅直接將小院中儲存著的「重接炮組件」搬光了，還根據組件的數量將豌豆重接炮的數量一直補到了93門！
無數花盆以渡鴉為圓心擺了一大圈，然後在肖健的命令下對著天空中的那隻巨大的眼珠，紛紛噴出了自己的豌豆子彈。
「齊射！！」
「噗噗噗……」
是的，肖健再來了一次！
威力加強版！
大量的豌豆子彈再次升空，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轉瞬之間就消失了……
而讓子彈飛了那麼一小會之後，天空中那充滿了血絲的巨大眼珠再次發出了奇怪的哀嚎聲。
「嗚——」
「嘣……」
隨著那哀嚎聲響起的，還有另一種聲音……
就像之前響起的那種鋼絲或是琴弦崩裂時的聲音完全一致！
而這一次，那崩斷的「鋼絲」仿佛引起了連鎖反應！
「嘣嘣嘣嘣……」
無數崩斷的聲音在天空中迴響著！隨後那巨大的眼珠，也出現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它……居然在崩塌！！
是的，就仿佛那不是什麼天體或是怪物，而是某種建築物一般！
「咔……咔咔……」
天空中那巨大的眼珠上，不斷有各種各樣的碎屑掉落下來。
那些小塊的碎屑，看上去完全沒有任何血肉質感，也不像是岩石或者任何礦石。
反而有些類似……
……塑料？
不不不，更具體來說，更類似塑料積木。
「……」
肖健默默望著天空中發生的一切，暗暗將它們記在心裡。
畢竟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回頭跟參謀們、跟研究員們好好聊聊，搞不好會對這個世界有更深刻的認識。
那些「塑料積木」並沒有掉落到現實空間，而是在半空中就虛化消失了……一如那些喪屍的屍體。
只不過這些從天空中巨眼上崩裂下來的「塑料積木」，並沒有變成霧氣而已。
……
就在渡鴉抬頭欣賞天空中那崩塌的奇特景象時，大樓中已經炸了鍋了。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那隻眼睛！那個神靈，居然死了！？」
光頭壯漢仿佛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不停地叫著跳著，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而絕大多數倖存者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雖然這笑容的背後多少也有些驚疑不定就是了。
「沒事了……鴉神已經贏了。」黑髮壯漢橋·沃爾夫低聲道。
雖然肖健並沒有說自己贏了，甚至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贏了，但現在由黑髮壯漢向倖存者們宣布，至少能讓他們的情緒不那麼激動。
「這就是鴉神！遠比那些獸人所信奉的神靈更強大的神！」
「跪下吧，罪人們！」
「向鴉神祈禱！祈禱他的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