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偉大之眼
「嘩……嘩啦……」
咸腥的海風，從懸崖底部緩緩升起，帶來了浪花的味道。
冰冷，潮濕，以及微微的臭味。
就像角質層被汗水浸透了之後，再被微生物分解發酵後的味道。
懸崖光滑平整，仿佛被某種鬼斧神工的偉力切削打磨過。
只有懸崖底部仍然保留著些許張牙舞爪的猙獰礁石，無聲的提醒著人們，這裡曾經的模樣。
遠方，寬廣的海面泛著波瀾，一直綿延到極遠的天邊，最終消失在視野邊緣的迷霧之中。
「……嗤。」
站在懸崖頂端的男人噴了噴鼻子，從迷霧的盡頭收回了目光。
他的頭上頂著一副水牛般的牛角，臉上的肌肉線條極為明顯，臉頰上的咬合肌高高鼓起，此時正在一刻不停地咀嚼著什麼。
忽然，牛頭人面前的空氣中憑空燃起了一團暗綠色的火焰。
火焰的形狀有些像燭火，在海風中微微跳躍著，仿佛隨時都會被吹滅。
牛角壯漢看向那團綠色的火焰，加快咀嚼了幾下，將口中的東西咽下去，然後開口道：「你終於來了。」
「找我什麼事？」
綠色的火焰微微跳動著，隨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火焰中響起。
「有人拿了我的東西卻不辦事，我覺得應該跟這個人好好聊聊……我就很想問問他——他怎麼敢的？」
牛角壯漢裂開嘴，露出了滿口鋒利的牙齒。
「是誰？居然有這麼不講道義的東西？」綠色的火焰恬不知恥地裝傻。
牛角壯漢就這麼瞪著那團火焰，看著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
「……有趣，很有趣。」
牛角壯漢忽然憑空掏出了個雕像，如果肖健在這裡的話立即就能認出，這個雕像上的螃蟹，正是之前襲擊他小院的罪魁禍首。
「知道這是什麼嗎？」牛角壯漢問道。
「血祭聖像……好東西。」綠色的火焰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
「歸你了。」說著，牛角壯漢忽然將那聖像丟了過去，直接砸進綠色的火焰之中！
隨著綠色的火焰一陣搖擺，仿佛狂風中的蠟燭一樣差點熄滅，但終究它還是穩定下來了。
「……」
綠色的火焰沉默著，就連它跳躍的頻率都變得極低，仿佛正在慢動作一樣。
「感受到了嗎？偉大者的注視？」牛角壯漢譏諷道。
「……」
綠色的火焰跳躍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甚至停住了，仿佛那不是一團火焰，而是凍在空氣中的冰雕。
「……感受……到……了。」
綠色的火焰機械地跳動著，仿佛被抽了幀的視頻。
「拿了我的東西，還敢陽奉陰違，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
說到這裡，牛角壯漢嘴角微微挑起。
「……三天之內，我要伱想辦法突破那個小院的防禦。如果還敢陽奉陰違，到時候懲罰你的就不是我了。」
牛角壯漢眼神冰冷。
「……是。」
綠色的火焰一卡一卡的。
「現在，滾。」
「是。」
綠色的火焰閃了閃，隨後消失在空氣中。
牛頭壯漢的目光重新移到了遠方，望著那大海與迷霧交界的地方沉思著，嘴裡也再次開始咀嚼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鳥兒不知從哪飛了過來，落在了牛頭壯漢的面前。
「博多向您問好，聖者大人。」小鳥優雅地撫胸鞠躬道。
「拿著這個。」
說著，一個劍魚雕像落到了小鳥面前。
「這是……」
「我要你想辦法擊破那個院子，就算沒辦法擊破，也要將它拖住……絕不能讓它繼續前進了。」
牛角壯漢頓了頓，然後強調道：「這是偉大者的意思。」
「……遵命。」
小鳥的聲音有些嚴肅，撿起地上的劍魚雕像後忽然「嘭」的一聲消失了，只剩幾隻羽絨緩緩飄落。
牛角壯漢面色不變，繼續站在懸崖之上，望著遠方的海面發呆。
而在他身後的天空中，那個仿佛破碎的玻璃罩一樣的破洞之外，一隻足以填滿半個天空的巨大眼珠，正冰冷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以及牛角壯漢的背影。
……
N9339。
迷霧忽然泛起旋渦，捲起漫天的黃沙。
忽然，一個同樣黃色的東西，被旋渦甩了出來，很快就融入黃沙之中不見了蹤影。
「那是……風？還是什麼東西？」
一個站在迷霧邊緣，身穿五顏六色甲片的戰士忽然直起身子，頗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
「可能是空間亂流……」戰士旁邊，身穿藍色工裝男從各種建築殘骸中直起身子，「這裡也快不安全了啊。」
「……沒有人的世界，終會死去。」彩甲戰士低聲嘀咕了一句。
「啊？你說什麼？」
「我是說……」他又重複了一遍，「怎麼，你沒聽說過？」
「哈，咱們這種賣苦力的底層光是活著就夠辛苦的了，既沒渠道也沒時間去聽這些陽春白雪的東西……」
「這可不是什麼陽春白雪。」彩甲戰士默默承受了對方的挖苦，只是笑著說，「這是總台那邊播報的信息……聽說一個世界如果沒有了人，很快就會被迷霧吞噬。」
「……那又怎麼樣？跟我們這些每天3個饅頭的底層有什麼關係？」藍色工裝的男人拄著撬棍，借著說話的功夫恢復恢復體力。
「怎麼沒有關係。」
彩甲戰士認真的反駁道：「如果總台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麼人多的世界就會向迷霧裡反向『生長』，而我們也就能有更多的生存空間。」
「能耕種的土地多了，糧食就多了，糧食多了，你干一天活就能吃6個饅頭了……怎麼就沒關係呢？」
彩甲戰士說得很認真，然而藍色工裝的男人卻絲毫沒往心裡去。
「呵，說得好聽……能分我6個饅頭的時候，糧食產量怎麼也得翻個三四倍吧？那還不是你們這些『精英』多吃多占？」
「我……唉。」
面對如此扎心的反問，彩甲的男人雖然有心辯解，可最終卻選擇閉上了嘴，結束了這個話題。
誰又不想多吃多占呢？
繼續討論下去怕不是要打個頭破血流都沒辦法解決問題。
所以，最終兩人選擇以沉默終止了這個話題。
在他們誰都沒注意到的地方，一個橘黃色的身影無聊地站了起來，用後腿調整了下奶蓋羽毛帽的位置後，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嗖」地一聲消失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