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悅頓時什麼瞌睡都沒有了。
肖妙吐槽道:「這小子在你走之後就偷偷跟去了,關都關不住。我們以為他是和你在一塊,難道沒有嗎?」
譚悅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於是在禁制解除、寒潮褪去之後,眾人再一次下了船,一臉糟心地尋起了狼崽的下落。
畢竟人是在他們這裡出的事,哪怕只是一個小孩子,他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譚悅跟著直覺尋找,她坐在秦珩的龍背上,徑直飛往有著狼媽媽骸骨的洞穴。她有一種感覺,狼崽是終是「根」的孩子,根在哪裡,他就會回到哪裡。
終於,譚悅和秦珩在狼媽媽骸骨的後面,找到了僵死的狼崽。
狼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懷裡用並不厚實、甚至有些破破爛爛的衣服嚴嚴實實地裹著幼年期的小狼,皮膚青紫,顯然死了有一陣子了。
譚悅不理解。
好好的孩子,兩天前還在她眼皮底下活蹦亂跳的,明明寒潮過去就能看見希望了,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跟著他們離開!
離開這個沒有未來的地方!
她不理解!
譚悅快步走到狼崽的身前,蹲下身來,似是不信邪地探了探狼崽的鼻息——
毫無生氣。
反倒是他懷裡脆弱的幼狼,經歷過如此嚴酷的寒潮,依然活得好好的,眼睛有神,肚子有肉。它在男孩狼崽的保護下生活得很好。
譚悅呆呆地蹲在原地沒有動彈。如今她就像一個看到了希望卻親手將它推入深淵的迷茫者,是她沒有看管好這個孩子,讓他亂跑——
「譚悅。」秦珩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
譚悅淚眼朦朧地回頭望去,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卻讓她感受到,起碼是有人真實地站在她身旁陪伴著的,讓她感覺到無比安心。
「狼崽一直都是有自毀傾向的,這並不怪你。」
秦珩安慰道:「狼崽認識的所有島民都變成活死人,或死於活死人之口,就連陪伴他一起長大的狼媽媽和她的孩子也為了保護他犧牲。這樣的孩子,心理問題本來就是很嚴重的。」
是安慰,也是陳述事實。
譚悅沉默了很久。
這可能是她自末世以來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而這樣的生離死別,以後只會越來越多。
「走吧。」她在原地蹲了二十多分鐘,站起身,跺了跺酸麻的腳掌。
「不把他埋起來嗎?」
「不了,」譚悅說道,「讓他像狼媽媽一樣,留下骸骨在這世間吧。相信這也是他想要的。」
她猛地抬頭道:「你變回來了!」
面前的人如星星般的眸子中帶著笑意,英俊的臉龐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回到輪船上時,已經是第九天的中午,搶救秦珩的時間只剩下三周。
諾亞市離幽靈島的位置很近了,輪船順利離開幽靈島,在第十天的下午,眾人抵達了諾亞市。
這是一座巨大的鋼鐵叢林。
諾亞市的科幻感很強,整個城市漂浮在海上,地面卻很穩,幾乎感覺不到海面的動盪。這座海上城市整體呈現圓形,在圓心處,也就是諾亞廣場,矗立著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築物。
廣場環繞中心的諾亞大樓,四個通道順著廣場延伸出去,分別在邊緣立起了僅次於諾亞大樓的建築。這四個分支分別為研究部、指揮部、軍部、還有騎士廣場;而城市裡的住宅區,則分散在四個分支通道中間的扇形位置。
諾亞市有著地球上最頂尖的科技,同時,它也是一座以傭兵為主的城市。諾亞市的傭兵被稱為「末日騎士」,執行著全世界最危險的任務,走在了所有人類的最前面。而這些人在被吸納進諾亞市之前,全都是陸地上數一數二的強大異能者,勇和謀缺一不可。
譚悅遠遠在輪船上看到這座城市便覺得震撼,離得近了,走在其中,又是另一種感覺。這裡的氣氛森然、紀律嚴明有序,給人很大的震撼。
乘坐諾亞大樓的電梯來到指揮室,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褐發藍眼、歐美長相的人,說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歡迎,從S市來的勇者們。」
譚悅等人簡單和他握了握手,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卡奧斯,諾亞市中央指揮部的負責人。你們到的時間比預計晚了五天,我聽說你們去了幽靈島,是嗎?」
譚悅下意識地想到從諾亞市流落出來、給幽靈島帶來災難的喪屍病毒試劑。
她說道:「幽靈島似乎和諾亞市有一些不太愉快的淵源,不是嗎?」
卡奧斯露出一絲苦笑,承認:「那的確是諾亞市的失誤。喪屍病毒是我們某一次實驗的副產物,本來我們要將它秘密帶回陸地,嚴格保管起來,沒想到中途到了幽靈島。根據我們的調查,當時打破試劑的隊員具有嚴重的反社會傾向,這一點我們沒有察覺到,是我們的失誤。」
譚悅嘆了一口氣:「你們毀了一整個村莊。」
她還是止不住地憤怒。
一個村莊的性命,如何說抹去就抹去?
「我們來談談變異生物的事情。」她說道。
卡奧斯提出要見識見識譚悅的能力,被她拒絕了。與其說他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卡奧斯給譚悅的感覺更像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他道:「那麼多神奇的生物,至少給我們研究一種吧。」
譚悅與卡奧斯的交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益交換,諾亞市是脫離任何國家獨立存在的海洋之城,即便二者都是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努力奮鬥,但每一方的利益都要得到保證。
譚悅商量著說道:「給你冉遺魚和沙棠果的研究權,你幫助我們定位變異生物的位置。」
卡奧斯愉快道:「成交。」
雙方利落地達成約定,譚悅一手交貨,卡奧斯給技術部門下達了命令,讓他們定位一種能力強悍、讓人昏睡不醒接近腦死亡的變異生物。
「這種生物不同於其它普通雜交的變異生物,它的基因組成渾然一體、宛若天成,是世間罕有的完美造物,就像世界上本來就該有這個物種一樣。」
譚悅一邊斟酌一邊交代道。
山海經里的動物,當然是世間罕有的完美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