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幅破敗蕭條的景象。
理工大學高大氣派的大門塌了一大半，六個字的石刻招牌只餘下三個字，大門兩側的保安室成了一片廢墟，門口有七八輛車撞作一堆。
校門北邊不遠處倒伏了十幾棵大樹和幾根路燈杆，南邊的幾十輛共享單車均被壓扁了，前方馬路中間的隔離欄杆扭成了麻花，幾輛車被掀翻，四輪朝天，底盤被雪覆蓋。
更遠處的校園裡有一棟一二十層的高樓，整棟樓少了三分之二，像是遭遇了地震，地上全是碎石瓦礫，剩下的三分之一似乎隨時也會倒塌，搖搖欲墜。
馬路上三三兩兩分布著二三十隻極獸，有的在路邊徘徊，有的趴在公交車頂上，有的隱藏在廢墟里，只露出了半截身子，還有的在啃食著什麼。
天空中不時有翼獸飛過，一波接一波，幾乎沒間斷過。
入目所及，皆是末世。
「胡為，自由國度的無人機飛到過這裡嗎？」李尋收回目光，轉頭問隊伍後方往外張望的胡為。
「來過，總共飛過來三次，對這一帶看得比較清楚，這附近的十幾所大學裡全都有極獸巢穴，不過我記得那座科技大廈，就是那邊那棟樓，當時還沒塌，應該是最近兩天才變成這樣的。」
「那些樹和那座天橋呢？有印象嗎？」李尋指著同樣已經倒塌的大樓旁邊的天橋問。
「樹木當時沒注意，天橋應該和科技大廈一樣吧，當時無人機飛得很快，我也沒太注意這些。」
李尋點點頭，沉默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胡為覺得有點奇怪，不明白李尋為什麼會特別關注這個。
老范道：「極獸拆樓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很可能是因為它們要擴張地盤，之前我們在一個縣城裡見過這種現象，那次極獸把一個小區都拆了，還出動了不少犬獸進樓獵殺喪屍，你們見過犬獸嗎？」
胡為臉色微微一變：「是那種體型像狗一樣大小的極獸吧，基地里應該沒人見過。」
「沒人見過就好，犬獸體型小，到處都能鑽，要是被它們鑽到地下基地里，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胡為腦海里閃過平板上看過的犬獸撲倒喪屍的畫面，對老范的話深以為然。
「翼獸飛得太頻繁了，白天出去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等天黑了再說。」
李尋一直留意著空中，從這十幾分鐘看到的情況來看，翼獸不僅數量多，而且出沒頻繁，覆蓋面又廣，現在出去風險很大，搞不好就會被它們發現，引來大批極獸的圍攻。
程璽道：「老闆，我出去試試吧。」
「有把握？」李尋看了他一眼，問道。
老范等人也都看向他，他的偽裝有個明顯的缺點，遇上等級比他高的很容易暴露，那次在同立大學校醫院就是如此。
「問題不大，只要不遇上三等極獸，這些等級低的傢伙發現不了我。」
「極獸可和喪屍不一樣，你和喪屍至少外表一樣，算是同類，但在極獸眼裡可就是不折不扣的異類，尤其是再一活動，能騙過它們？」老范還是有點擔心。
「老范，這你就不懂了，我這能力是感知這一層級的，又不是用肉眼看，再說我的等級也不是白提升的，放心吧。」程璽倒是一副很有把握，躍躍欲試的樣子。
李尋沉吟了一下，道：「行，那你去吧，多帶上一把能量槍，帶上老范的盾牌，萬一有什麼意外馬上回來。」
「好。」
老范接過程璽的背包，把自己的能量槍和圓盾交給他，他的圓盾是加強型，可以抵禦能量射線。
程璽檢查了一下裝備，一切準備妥當後，對老范道：「拿個手機給我，我把看到的情形錄下來。」
老范給了他一個手機，說道：「什麼更重要不用我說吧？」
「放心，我知道輕重，該扔我就扔，我又不傻。」程璽不以為意地笑道，又不厭其煩地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各處。
來到門口，他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深深吸了一口氣，發動了偽裝能力，小心翼翼地邁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仍然站在黑暗中，看著程璽不緊不慢地走出門廳，沿著人行道繼續往北。
胡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程璽的背影，看著他慢慢走遠，隨後越過他的身體，瞄向理工大學門口附近的那些極獸，他注意到有幾隻突然轉過了腦袋，目光游離，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的心提了起來。
從幾人剛才的對話里，他得知程璽有某種能避開極獸耳目的能力，這是他第一次確定地得到李尋隊伍中某個人的進化能力的具體情報，而這第一個能力就給了他一個驚喜，能避免被極獸發現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胡為很期待程璽的表現，或者說他的能力的表現，他的目光在極獸和程璽之間頻繁地切換著。
程璽心裡其實也有點緊張，雖然偽裝的能力隨著每一次等級提升也有一些提升，如今以他五階的實力，不會被同階以下喪屍和三等以下極獸發現，但終究沒有經過實踐檢驗。
不過，他的緊張心情隨著暴露在極獸目光下的時間越來越長而慢慢消散。
街道對面的那些極獸顯然沒發現什麼異常，否則它們早撲過來了。
程璽放下心來，注意力轉到了四周，這一看卻差點讓他驚叫出聲，臉色也變了。
眼前看到的一切太他媽嚇人了。
藏在地鐵門廳里視野有限，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這會兒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程璽只覺得他就像是一隻綿羊走進了狼群里。
理工大學門口的那二三十隻極獸相比空中的翼獸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偌大的天空中處處可見翼獸的身影，東一片西一片，像是繁忙的機場。
周圍雖然有不少高樓大廈，但依然擋不住變幻多姿的極光，五顏六色的光芒直衝天際，熠熠生輝。
有的只見光芒，有的只能隱隱看到巢穴的影子，但理工大學的極獸巢穴卻能看見大半，那是一棵高達百米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