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域,堡壘第五層。
女體惡墮們在連著三日也未曾感受到某個恐怖的氣息後,它們終於相信了曲栗的話——這個地方迎來了解放。
它們無法離開這裡,但將來至少不會再遭遇欺凌。
平靜的兩天過去後,這片區域在今日又迎來了新的客人,這些客人似乎比上一批「客人」更強大,但看起來他們對這些低級變異體並沒有任何興趣。
栗子偽裝成了其中一具女體惡墮,混在溫泉里。她壓抑著內心的恐懼。
與低級惡墮不同,栗子是能夠感受到前來之人的恐怖的。
堡壘的第五層,迎來了三個客人,確切來說,它們才是這裡的主人。
「嚯嚯嚯嚯嚯嚯……我可真生氣。」寬大黑色的袍子明明是人形輪廓,但卻從袖口中伸出了觸手。
「你生氣還笑?」手裡拿著鐵錘,肌肉爆棚,鬍子拉碴卻長得有些矮的惡墮說道。
「並不是我在笑,而是表達喜怒哀樂,我都只有一種發音!嚯嚯嚯嚯嚯嚯!我在生氣你懂嗎!後果很嚴重的那種!這個死胖子可是優質交易夥伴。」
賭場代表著賭,用以獲取序列壽命記憶等東西。
食物代表著毒,在很多地方,只有惡墮沒有人類,惡墮們感受不到人類負面情緒的氣息,就只能通過食物得到慰藉。這也是用來控制惡墮的手段。
美色代表著黃,不管是惡墮還是人類,色域裡總有能夠滿足他們或它們性癖的。
但如今,這隻疑似章魚的生物,看著黃賭毒三樣大生意全部被毀,憤怒不已。
因為它是黑金島的島主,黃賭毒產業真正的擁有者——商人。
「行了,已經發生的事情,都是無法再更改的因果,你們兩個,匯報下發現的事情,食域的轉換裝置還能修復好麼?」鐵匠與商人身後,站著一名年輕的「人類」。
井五,商人與鐵匠背後最強大的靠山。
三人出現在這裡,已經是白霧等人返回高塔後三天的事情。因為黑金島那邊接到了訊息,部分地區的食物斷供了。
「被破壞的很徹底,已經沒有辦法修復,這兩處地方算是毀了,現場有人類統治者惡墮化的軀體,以及他麾下勢力的惡墮屍骸,對了,有一個活口。是一隻狐狸。」
「問出了什麼?」井五問道。
「它好像經歷了很恐怖的折磨,精神處於崩潰狀態,意識也徹底破碎,我用探靈儀試著進入它的意識深處,但見到的……只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看不清樣子的男人。」
鐵匠說到這裡,表情有些奇怪。
「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問出什麼,那個男人利用那隻狐狸破碎的記憶,建立起了一座迷宮,我試著詢問訊息,但總有一種反被他探知的感覺。」
探靈儀,在鐵匠的諸多作品裡,除了轉換器和各種強大的兵器,還有針對審訊的道具。
探靈儀能夠進入人類與惡墮內心的世界,精神力越是強大,使用探靈儀入侵他人意識後,權限便越誇張。
井五冷笑:
「看來是一個精於感知的人類,沒想到統治者竟然栽在了人類手上,帶我去見見那隻狐狸。」
鍾旭的屍體雖然還在,但三天的時間,已經查看不出多少線索,尤其是它死於電鋸,最後還被某個孝順的女兒給肢解了。
所以三人為了找到擊殺鍾旭的勢力,只能夠從九尾狐身上入手。
「這個該死的肥豬,要是接受我們的建議,接受黑金島的監督,哪還有這麼多事情,嚯嚯嚯嚯嚯!」
井五雖然是商人和鐵匠背後的靠山,但塔外勢力的各種生意,商人負責打點,看著自己產業被人端了,它非常的難受。
三人很快來到了第三層。
孔雀和人魚已經死去,但痴呆的狐狸並沒有清醒,否則它肯定會吃掉昔日同伴,獲得更強的力量。
這也證明,狐狸的精神的確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井五拿著探靈儀,那是一顆深藍色的珠子,瞳孔般大小,或者本就是一顆眼珠,它注視著九尾狐的時候,九尾狐的雙目變得更為呆滯。
一道微弱的藍色光芒,連接著井五與九尾。
這個瞬間,井五的眼中浮現出了九尾曾經記憶里的場景。
九尾狐孤獨的童年裡,因為先天的社交障礙,導致她被人排擠,也因此對人報以戒備。
在這道記憶的迷宮裡,九尾仿佛回到了人類時期。
與白霧對決之後,她就困在了這座迷宮裡。
這仿佛是一個遊戲,有著強大的精神力的九尾,本應該迅速的破解這場遊戲,但她破解不了,她在記憶的一條條循環的道路里漸漸迷失。
那個穿著白大褂,一臉溫和的男人,就像是留下無數選擇題。
九尾仿佛回到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她不再受到排擠,不再具備障礙。
但最後不管怎麼重新開始,她發現在與人類交流的過程里,總會出現各種偏差與不被理解。即便偶爾能理解……也會因為各種現實的因素,始終無法達到圓滿狀態。
她在迷宮裡走得最遠的一次,是經歷了完整的感情。🐝👤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
首先是友誼,她認識了三個開著服裝店的年輕女孩。其次彌補了親情,和父母達成了和解。
同樣,在最後她也經歷了愛情,她的丈夫雖然嘴巴很惡毒,罵起人很損,腦子也不大好,尤其熱衷於出塔肢解惡墮,但長得很好看,刀子嘴豆腐心。
這是她在迷宮裡走得最遠的一次,她終於沒有因為自身性格的原因,和所有人決裂。卻又輸給了殘酷的命運。
父母死於病痛。三個好姐妹則被高塔的高層劫走,而自己的丈夫,跟著某個運氣不怎麼好的隊長,在一次出塔任務中殞命。
最後她回到了起點,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戒備著眾人,然後又開始新的一段人生……
迷宮的起點是孤獨與絕望,迷宮的終點是幸福與滿足。
但她始終走不到終點。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似乎非常喜歡看九尾狐受苦受難的樣子,他明明幾天前還說過,要乾淨利落的解決它,不要讓她受太多折磨。因為它只是一個苦命的人。
但他的行為可比言語要殘忍的多。
井五走在這道迷宮裡,他感覺到了創造這座迷宮的人,拋出了一個不可能解決的難題。
幸福和滿足,總是在人們追尋幸福和滿足的過程中,底線不斷被提高。
所以九尾狐永遠不可能走到終點,它走得越久,這個迷宮就越長。
就好像九尾狐以前的幸福,是不被鍾旭「玩弄」,但如果真的實現了,又會想著下一個目標。所以永遠沒有滿足一說。
這簡直是一個終極的囚禁。
井五忽然很好奇,到底是誰布置了這麼一道迷宮。這種把戲對他沒有用。
九尾狐的精神力很強,但強弱是相對的,在井五更為恐怖的精神力作用下,很快井五就創造了一個「終點」。
這個終點,九尾狐和所愛之人相伴終生,他甚至直接抹除了九尾「不滿足,不幸福」的概念。
於是整個迷宮……變成了一條直線。
在直線的那一頭,是一個仿佛沐浴在聖光中,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即便見過無數螻蟻,井五也必須承認,這個螻蟻有著幾乎完美的外表。
「是你殺死的鐘旭?」
「我挺討厭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人,多好的迷宮啊,變成現在這樣,人類如果沒有欲望,沒有了追求,無時無刻不處在『滿足』的狀態中,那麼他們跟已經死亡,又有何區別?」
「你叫什麼名字?」
井五沒有理會白大褂男人的抱怨。他皺起眉頭,儘管這個男人裝神弄鬼,但他在問出問題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這個男人。
「你身上的氣息,與末日碎片的氣息很相似,看來你是一道執念,而且只是執念的一道分身,鐵匠居然連一道分身也對付不了?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白大褂男人笑道:「看來你的信息量不小,可惜,就算不是分身,我應該也拿你沒辦法。」
「你知道就好。我可以輕易的毀滅你。你還不夠資格做我的對手。」
「毀滅我麼,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或許你應該試著接近我,入侵我,看看我都知道些什麼。」
「你在挑釁我?」
井五瞬間出現在了白大褂的面前,他的手按在了白大褂的額頭上。
但同時間,穿著白大褂的男子,仿佛預料到了這件事,他握著針的右手,以極快的速度刺向井五的太陽穴。
只是這個動作最終停住。
「滅。」
隨著井五輕描淡寫的一個字,作為執念體的白大褂,身體開始如塵埃一般散去……
於此同時,井五開始讀取記憶。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根針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針刺——藏在記憶中。
「我的記憶,可是很疼的。雖然無法與你對抗,但或許可以讓你記住我。」白大褂露出溫和的笑容,身體被瓦解的痛苦,對他來說仿佛陽光一樣溫暖。
他明明即將死去,卻仿佛贏了一樣從容。
執念體徹底消散。
井五憤怒的看著飄散的煙塵,他感受到了羞辱。
這道執念體裡並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執念體的記憶里,全是各種施暴與折磨。
在他讀取記憶的瞬間,這些折磨帶來的痛楚,他便「感同身受」了一番。
儘管這些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但這個舉動,侮辱性遠大於傷害性。
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執念體,只是一道更為強大的執念體的分身,且不說這道分身遠不是井五的對手,就算是執念體主體本身,也拿井五無可奈何。
只在瞬息間,井五便將其瓦解掉。
但莫名的,井五感受不到任何「贏」的快樂。
這個世界就是有這種噁心的對手,他們的噁心不在於實力多強,而在於讓你作為獲勝者,也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井五明明輕易的贏了,但看著白大褂一臉嘲弄的表情,他瞬間拉滿了憤怒。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下一次,我會讓你笑不出來!」
……
……
高塔。
白霧回到了高塔後,很快用其高明的謊言,編造了一份調查報告。
這次出塔,他深刻認識到了統治者的強大,自己的全部「靠山」們加在一起,打得過鍾旭,但未必打得過鍾家。
鍾旭到底是輸在了輕敵,輸在了腦海里有著「七百年都沒有人打贏我,你能打贏我?」的狂妄上。
面具已經不能用了,惡墮化之後變回人類的存檔器沒了,那把原罪仿製品也沒了。
幾乎所有底牌耗盡,並沒有讓白霧感到氣餒,畢竟之他來到高塔也就小半年時間。
在他看來,塔外是一座巨大的寶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只是自己這次出塔,的確犯了一些錯誤。比如同樣輕敵,之前的諸多戰鬥讓自己對人類的認知有了一定偏差,他犯了隊長說過的錯誤——用過去的經驗,衡量下一次發生的危機。
經驗的確是有用的,但這次他錯在過於依賴經驗,因為從來沒有見過九級變異體往上的存在,所以想當然的認為,人類也不會有超過九階的存在。
但事實上,人類有十二階這個概念,好在五九足夠強大,否則這次恐怕真是有去無回。
白霧以此為戒。
另一個錯誤,是不該帶上一些實力較弱的隊友。自身的進步太快,讓白霧忽略了一件事……
無柔,王勢,商小乙,尹霜他們……在實力成長方面,完全無法跟上自己和隊長的腳步。
隨著以後前往區域的危險性越來越高,他們若再隨同自己與隊長行動,風險便越來越大。
實力巨大斷層,讓白霧不得不為其餘先鋒組成員,包括秦林和白小雨在內,制定一個更為可行的「提升方案」,而這個方案,白霧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
只是這個想法的實現,需要自己冒一些風險。
而他正在等待一個冒險的邀請,因為就算是冒險,也得有冒險的資格,得看人家願不願意給你冒險的機會。
直到與五九回到高塔後的第四天,白霧終於得到了五九那邊的電話:
「團長說動了謝家,待到明日,他會安排你前往第五層,你稍後前往第四層,會有一些注意事項要交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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