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裡只是一個大型遊戲副本而已,」
在寂靜的工具間裡,低低迴蕩著NPC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lava的地盤越來越大,醫院漸漸從副本的核心,成長為了副本本身……雖然變成了如今的規模,規則也更複雜了,但是有一些基礎原則是沒有變的。」
站在他對面的兩個玩家一時都沒有吭聲。林三酒和波西米亞聽得都十分專注,唯有黑澤忌歪頭倚在牆上,閉著眼睛、面色平靜,一副隨時都會打起小呼嚕的樣子——好像早就睡著了。
「比方說,唯有拿到了足夠多的點數,才能成功離開醫院,甚至離開lava。但是你們應該也都意識到了,光靠從別人身上收割器官來換點數,不僅危險費力,而且入不敷出,常常連藥品都湊不齊。所以想要結束遊戲的最關鍵之處,就在於除了賣器官之外,你能不能找到一個賺取點數的辦法……如果你能找到,那麼你賺的點數,就是從死人點數房間裡拿出來的。正是因為有各種各樣賺點數的隱藏途徑,醫院才沒有陷入通貨緊縮的狀態。」
「什麼隱藏途徑?」
NPC搖了搖頭,臉上肥肉微微晃了晃。「我不能告訴你。別看我這樣子,我還是沒法背叛一些最根本的規則……就像是寫在基因里的命令一樣,我打不破。我能告訴你的是,很多人都成功找出過賺點數的隱藏途徑——你們聽說過Gamer「s Club嗎?」
話題突然轉到這兒,林三酒不由有點吃驚;她剛要問那是什麼,卻聽角落裡忽然響起一句:「聽過。」
……沒睡著啊?
NPC臉上浮起一副「總算有人有點見識」的神色,點點頭:「據說是一群很喜歡玩遊戲的玩家組成的俱樂部。他們搜羅了末日世界中比較出名的遊戲副本或世界,按照規則、玩法做了個前一百名的排行,其中就有lava世界……我第一次在醫院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恰好接待過一個Gamer’s Club的成員。據說他們玩通關的人,回去還一定會寫攻略。不過,那也是好一陣子以前的事了。最近這些真正的玩家越來越少了,或許是因為遊戲都漸漸脫離常態了吧?對於這個俱樂部的存在,我也能理解,在這種末日世界裡漂流,不管是用什麼方式,只要能幫助你適應它,就是……」
「你說重點,」波西米亞忍不住插了一句,「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大。看你們的樣子,你們很想要點數對吧?」NPC的呼吸越來越平穩了,好像失去雙腿的影響正在逐漸從他身上消失。「但你們都不是醫院員工,沒法直接獲得死人的點數。我雖然是員工,但我不能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就拿走點數——除非我對面的玩家恰好挖出了一個賺點的隱藏途徑。」
「說來說去儘是廢話,」波西米亞咕噥了一句,「我們要是發掘出了隱藏途徑,還至於一個接一個地變成通緝犯?」
「我們現在再去找隱藏途徑未免太晚了,」林三酒反應了過來,「所以最快的辦法是……找到遊戲俱樂部以前發現的辦法?」
「這還不如去找隱藏途徑呢,」波西米亞立刻回應她道:「這醫院地下層里除了我們誰都沒有,上哪兒發現那個什麼吃飽了撐的俱樂部。難道他們還能寫個武功秘籍埋在角落裡嗎?」
NPC不說話了。
林三酒看了看角落裡的黑澤忌——但波西米亞說得有理,醫院地下層里連其他人都沒有,就算他以前聽說過Gamer’s Club也於事無補……除非……
她想到這兒,下意識地掃了NPC幾眼。
這個傢伙忽然說起Gamer’s Club,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兒突兀。他剛才的意思是,自己不能違背規則、把通關辦法告訴玩家;那如果不是直接告訴玩家呢?如果Gamer’s Club是一個暗示的話……
「誒?這胖子現在突然說起這不著邊的話,莫非是因為他知道有個俱樂部成員也在這裡?」波西米亞正巧和她想到了一起去,又搶先一步把話說了:「……但是不對啊,這兒怎麼還會有其他玩家呢?」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還沒出去呢……」林三酒想了想,呼了一口氣:「而且不止一個。」
「都是誰?」
「衛刑,也就是把我騙進實驗室的女人——」林三酒看了看聽眾一臉茫然的樣子,換了個形容:「特別好看的那個。」
「噢!」波西米亞想起來了。
「還有紅臉人……唔,這個人就是抓走了衛刑,反而被她騙進來的。我把他弄出了實驗室,搜走了他的所有東西,就再沒管過他,把他扔地上就走了。」
「始亂終棄。」波西米亞的成語似乎學得不是很到位。「就這倆?」
「不,還有一個。」林三酒猶豫了幾秒,「我殺過一個警衛。那個人是真的死而復生了,解除了警衛化後,自己搖搖晃晃地走掉了……相比之下,我覺得他最有可能是玩家俱樂部的成員。」
這只是她模模糊糊的猜測。NPC也說了,真正來自俱樂部的Gamer近幾年越來越少,那麼和仍然在為了出院掙扎的玩家相比,當然是早早倒了霉、已經不知當了多少年警衛的人更「老」。
「那麼我們接下來就找人。這個醫院地下層的面積是有限的,出入口又只有一個……有外人進收費處,就會響警報;剛才一直沒響警報,說明他們都還在這兒,不會消失的。」林三酒說道。但她沒忘了最實際的問題:「但是那麼多警衛……就算找到了Gamer,我們怎麼過去?」
「這一點交給我。」角落裡的黑澤忌忽然冷不丁地說話了。當他抬起眼睛,與林三酒目光相對時,他輕輕地說:「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強制性叫人失去所有行動能力的力量。我覺得……這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