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困擾楚鋒的問題,不是打通空間通道的消耗,而是這個開頭。
明明擁有不止一個世界的坐標,卻始終無法建立聯繫。
經過伊秋泠的點撥,楚鋒恍然大悟。
連接兩個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拋錨,這個錨點可以是在海底,可以是在地面,或者直接在兩個世界之間搭建一條繩子,然後把橙子做成階梯。
可是在拋錨的這一步驟,他就被難住了。
現在看來,不是他無法拋錨,而是他本身就在海底。
「如果說正常的位面,是遨遊在星辰大海當中的船隻,那我們所在的世界,就只是一個沉船。如果把至高位面,比作在無數星球當中搜刮資源的星艦,一個班地球這樣的生命星球都當成塵埃的龐然大物,那麼我們所在的地方,可能就是一個太空垃圾,或者是墜落的太空飛船。」
想到這裡,楚鋒忽然明白了過來。
建立空間通道有一個限制,那就是只能建立不同世界的通道。
比如你在地球可以建立通往魔界或者地獄的通道,而且可以把同樣的通道通往不同的地方,但是你無法在地球上建立地球上的空間通道。
這個法則,不管在地球還是在至高位面都是通用的。
哪怕在楚鋒的元府,能夠自己制定法則,也無法打破。
有些基本的法則,根本就是世界存在的根本,如果你要違背了,整個世界就不復存在了。
現在他所處的地方,就是一個沉船。
一個深處海底的沉船,還怎麼搭建和港口的階梯?一個墜落的飛機,又怎麼能夠在空中加油?
能夠讓天上的飛機,給你空投物資,已經是幸運了。
正如伊秋泠所說,你想要把物資重新扔回飛機上,真的是天方夜譚。
當然真正的空間層面,並沒有描述的這麼簡單,而是一種更加複雜的規則,不然的話,為什麼兩個相鄰的空間通道能通往同一個世界的不同地方?難道在兩個世界之間跳躍,距離還比單獨的世界要更近嗎?
過一個錯誤的理論,並不代表就沒有用。
力學三定律到高速世界,或者微觀世界就被推翻了,但並不能否認它能夠解決宏觀世界的大部分物理學問題。
所有的定律和規則都是為人服務的,不管這句話是對是錯,楚鋒都是這樣堅信的。
「如果這是一艘沉船,那也是一艘充滿各種物資的船,我可以沉船上,搜集能夠建立救生艇的材料,給自己搭建一個救生艇,救生艇無法穿越汪洋,至少能夠讓自己不至於在大海當中沉沒,在靠近船隻之後,能夠被救起來。」
「哪怕是在地面上,也可以搭建一個熱氣球,讓自己乘著熱氣球升上空中,這樣就擁有了在天空中翱翔的資格,靠近飛機之後,只要向飛機發送一個信號,就可以得救了,更何況這個飛機,本來就是被自己掌控的呢?」
這樣想著,楚鋒的思路豁然開朗。
無論是哪一種比喻,他需要做的都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從這個世界,切割下來一塊兒讓自己能夠離開甚至駕馭的空間。
「如果說第1關的考驗是,讓我和伊秋泠明心見性,對自身的力量初步的掌握,然後破開空間的話,那麼這一關的考驗,很可能就是讓我們學會,如何真正的切割和剝奪空間,利用空間。」
有了這個猜測之後,楚鋒至少有了一個方向和思路。
至於這個思路是否正確,那就只能通過時間來檢驗了。
「楚鋒,你是不是想到回去的方法了?」
伊秋泠依偎楚鋒的懷裡,語氣帶著一些落寞。
楚鋒的心神一顫,然後問道:「你呢?在地球上沒有想要見到的人,或者是,你能夠放下華夏嗎?」
「過去,我以為我很在乎這些,可是這段時間,我忽然發現,我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在乎華夏。」
伊秋泠道,「如果華夏遇到危難,我會挺身而出,但那不是因為所謂的民族大義,僅僅是因為我認同華夏,我喜歡華夏這個國家,喜歡自己身處的民族,我的所作所為,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喜歡。」
「聖人論跡不論心,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哪怕你變成一個女魔頭,我相信你做出的事情,也一定是對華夏有利的,這就足夠了。」
楚鋒笑道,「華夏從來不缺少精忠報國者,也從來不缺少正義之士,哪怕是現在,也不缺少為之奮鬥的人,缺少的僅僅是,能夠拯救華夏的人,不管這個拯救者是至公還是自私,邪惡還是善良,華夏需要的,也僅僅是一個結果。」
「我還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內心,沒想到依然在自欺欺人。」
伊秋泠苦笑著搖搖頭。
「可是,正是這樣的人生,這樣的人,才有無窮的樂趣啊!」
楚鋒盯著伊秋泠的眼睛,「現在,你還是不想回去嗎?只要你說不願意,我可以把這個時間推遲,直到現實世界遇到危險,我才會回歸。」
伊秋泠展顏一笑:「我想回去了,每天只面對你一個人,現在還感覺新鮮,萬一時間長了感到厭煩就不好了。」
她忽然明白了,她真正擔心的並不是回去之後,楚鋒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她真正不喜歡的其實是變化。
末世降臨以來,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身邊的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可這些變化帶來的絕大部分都是悲劇。
包括伊秋泠自己也是一樣的,比如她那些隊友。
她勸說自己,那些人都是死了也不心疼的人,所以拿他們當試驗品,自己也心安理得,但她騙不過自己的內心。
在一個無人的環境當中,面對自己真實的樣子,和在大庭廣眾之下面對自己真實的樣子,那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如果她在這裡阻止了楚鋒的回歸,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生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一樣的,不過她知道一點,有些東西並不是你握的越緊,就抓的越牢的。
有時候,適當的放下,才能抓的更加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