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書房,林統勛已經端坐在了靠椅上,滿眼的矍鑠嗎,以及散發在體內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能源氣息,一切都在昭示著,這個年近耄耋的老人,也已經完成了一次覺醒。
「連您都覺醒了?」
夏夢推門的剎那,立刻捕捉到林統勛渾身遊動的氣場,頓時一怔。
「是啊,多虧了葉尋那小子的饋贈,才讓我這副衰老殘軀,再次煥發了一點活力。」
林統勛靜靜點頭,繼而又嘆口氣,說可惜自己終究是老了,就算完成了一次覺醒,身體畢竟還是遲鈍,沒有辦法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帶著軍刀衝鋒陷陣了。
夏夢小聲說道,「您畢竟這麼大年紀,本該好好享受晚年生活,不宜這麼操勞的。」
「不操勞也沒辦法,情況這麼糟糕,光靠你舅舅一個人恐怕獨木難支啊,再說軍方那邊也只認我,我不出面,他們什麼都辦不了。」
林統勛無奈地搖頭,又指了指前面的沙發,讓夏夢落座。
面對這個獨立支撐了林家幾十年的老人,夏夢的態度自然不敢那麼囂張了,她很順從地點點頭,又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正襟危坐,從下往上地俯視著林統勛,靜靜說,
「我這次來……」
「你來的目地我都知道,葉尋那個臭小子,總歸還是言而有信的。」
林統勛擺擺手,制止夏夢說下去,反倒將話鋒一轉,聊起了別的,「你今年也26歲了吧?」
夏夢頓時驚了一下,一臉愕然地睜大眼,「……還差兩個月,怎麼了?」
「沒什麼,我當外公的,關心一下自己外孫女的生活,總不會有錯吧?」林統勛擠出一絲微笑,又對夏夢說,
「之前,你舅舅曾經打算把你介紹給周市長的兒子,可你拒絕了,說什麼性格不合,看不慣這些二世祖飛揚跋扈的模樣,我們也沒有勉強你,可你畢竟也到了這個年紀,總該為自己的將來有個打算,對不對?」
「您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夏夢更無措了,有些侷促地把身體往後靠了靠。
林統勛咳嗽了一聲道,「原本這個話題不該由我來操心,可你……」
話說一半,林統勛又頓了頓,默默抬了下眼皮,在夏夢身上掃了一眼,「好了,我實話實說吧,你和葉尋那小子,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什麼,我和那個混蛋……不,你們都誤會了。」
夏夢條件反射般站起來,使勁搖頭否認,「我和那個瘋子一點可能都沒有!」
「是嗎?」
林統勛卻笑了笑,眼中閃過老狐狸一樣的光芒。
到了他這個年紀,有什麼沒見過,還有什麼沒接觸過?
面對夏夢的矢口否認,林統勛僅僅只問了一句話,「既然沒什麼,你一個大姑娘,為什麼要把葉尋留在自己家過夜,還成天跟著他跑東跑西,甚至幫人家照顧生病的妹妹,當起了葉家的臨時保姆?」
「我……」
夏夢委屈極了,雖然極力地想要分辨,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只要是最近這段時間,她和葉尋著實表現得太緊密,也太多互動了,難怪林家的長輩們會有所懷疑,就連葉家村那幫小子們,也總是一口一個「嫂子」叫著,讓她惱火極了。
「呵呵,你不用這麼緊張,活到我這個年紀,對什麼事情都已經看開了,你母親的悲劇,絕不會再次上演,就算你和葉尋真的有什麼,我也不會再反對。」
林統勛顯然是會錯了意,見夏夢那副又羞又惱,把臉漲得通紅的樣子,反倒大方地一擺手,
「事實上,我曾經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葉尋雖然出身普通,可他的城府和在亂世中的表現卻絕不普通,而且這個人腦子裡掌握了太多對林家至關重要的機密情報,如果能通過你,將他爭取過來,對林家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夏夢不說話了,一臉的錯愕外加厭惡,猛地抬頭,直視林統勛的雙眼道,「這麼說,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您又打算犧牲我了?」
「你想錯了。」
林統勛還是搖頭,一本正經道,「我的意思是,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主見,你想幹什麼,應該幹什麼,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干涉。」
話到這裡,林統勛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能順利給林家帶來一些好處,我也是樂於得見的。」
「這樣啊……」
夏夢吁了口氣,臉色總算放輕鬆下來,又將葉尋交給自己的圖紙,平整地放置在了辦公桌上,
「這些圖紙上標註的點,就是林家和軍方必須鎮守的點,其中還包括四十來個異常點,也都被標註了具體的時間和位置,裡面最重要的幾個點就是這個……」
夏夢順手抓起了一支筆,對著圖紙比比劃劃,又十分詳細地註解了一遍。
林統勛卻沒有在意這些註解,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夏夢那副認真的表情,忽然笑了笑道,「看來讓你和葉尋待在一起,並不是錯誤的事,至少你現在變得很成熟,也很專注,比起當年大不一樣了。」
夏夢頓住,頗為尷尬地收回了目光,垂頭也不講話。
林統勛吸著氣說,「好了,葉尋已經那圖紙標註得很詳盡,你也不用花這麼多心思替我註解,現在圖紙已經交到我手上,接下來,你就繼續回到他身邊吧。」
「啊?」
這一下,夏夢才是真正地傻眼了,很無措地退了一步說,「外公,我和葉尋真的沒有……」
「有沒有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現在很賞識你,也願意跟你分享更多的秘密。」
林統勛加重語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夏夢,我知道你對整個林家有很深的意見,老朽也並不反駁曾經犯下的過錯,可無論如何,你身上流著林家的血,是我們林家的人。」
「現在,整個林家,乃至整個城市和華國,都將面臨一場關乎生死的大危機,而應對這場危機的情報,又全部都掌握在葉尋手上。」
「作為我林家的後人,難道你就不該為家族做點什麼嗎?」
夏夢遲疑了,沉默半晌,苦澀不已地問道,「您想讓我接近葉尋,充當間諜,替您打探更多的情報?」
「我知道,這種事對你而言會顯得比較齷齪,當然你也可以換一種方式去理解,比如說,葉尋其實還算不錯,有能力,有抱負和擔當,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把他發展成你未來的伴侶呢?」
林統勛平靜地靠在座椅上,雙手交叉道,
「我也說了,不會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你可以拒絕,只是為了家族利益,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吧,作為林家的主人,就算豁出這張老臉,我也必須為林家的未來考慮,適當的犧牲,我認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