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的嚴重透支,加上來自精神上的折磨,讓林毅和夏夢陷入了呆滯和痴傻,好像兩隻瑟瑟發抖的鵪鶉,將身體蜷縮在牆角,除了發抖之外,幾乎什麼也做不了。
相比之下,葉尋的反應則平靜得不像話,在掩上大門之後,他甚至還將自己的上衣給脫了下來,用衣服堵住了鐵門的縫隙,避免身上散發的「人味」擴散得太快。
做完這一切之後,葉尋方才微微嘆了口氣,隨後轉過視線,將目光定格在夏夢那張比石灰還要白的臉上,居然淡淡地笑出聲來,
「寄生獸的視覺能力很差,這些怪物通常依靠人類的氣息進行狩獵,只要堵住這扇門,短時間內我們就是安全的。」
「你倒是安全了,可其他人呢?」
夏夢卻是一臉的憤恨,用一種詛咒的目光怒視著葉尋,口中憤憤咒罵道,「你這個冷血的瘋子,剛才你明明有機會拯救更多人的,為什麼見死不救!」
葉尋一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並未吭聲。
這時林毅也站起來,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狼,同樣對葉尋發出了咆哮,「你說話啊,怎麼啞巴了,是因為良心不安了吧?」
之前的二人,由於忙著和怪物們拼命,再加上情緒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所以沒顧得上找葉尋「算帳」。
但現在,他們已經暫時安全了,在經過極度的恐懼和絕望壓迫後,他們漸漸恢復了清醒,也終於意識到了葉尋的所作所為。
然而,面對兩個倖存者的雙雙指責,葉尋卻還能笑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殺人的是那些怪物,並不是我,你們這麼憤怒,因為覺得是我把你們帶到這裡來的,可事實上,就算沒有我的帶路,你們最終還是會進入這裡,反正結果都是一樣,與其把怒火宣洩在我身上,還不如想一想怎麼面對接下來的困境吧。」
葉尋永遠都是這樣,即便處在最不利的環境下,依然能夠保持足夠淡漠和冷靜,說他冷血也好,沒有人性也罷,已經見慣了殺戮殘酷的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
「你還想狡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毅卻更加狂怒,「剛才,我們和怪物拼命的時候你在哪兒?你明明有能力救更多的人,為什麼不救?」
「我為什麼要冒著搭上自己的風險,去救這些沒用的人?生死當前,是你們自己表現得太窩囊,無法鼓起勇氣來反抗,這才導致了全線的崩盤,假如,整個隊伍都能在第一時間拿起武器,與寄生獸進行搏鬥的話,就算贏不了,也不至於崩潰得這麼快吧?」
葉尋一番反問,頓時說得林毅啞口無言。
葉尋既不是這些人的爹媽,也不是他們的朋友。
在這個內心早已被殺戮凍結的男人眼中,除了親人之外,這個世界就只剩下兩種人。
一種是遭遇危險時,能夠奮起反抗的,雖然反抗並不意味著一定能活下去,但至少具備了生存的希望。
還有一種,就是只配在怪物的爪牙下求饒和哀嚎的廢物,這樣的人,就算葉尋今天能夠救他們一次,到了末世之後,他們仍舊會重複被屠殺的命運。
葉尋從不以正人君子的道德觀念來標榜自己,他很明白,自己並不是內褲反穿的超級英雄,也拯救不了全人類,唯有明哲保身,苟活於世,才是聰明之舉。
「呵呵,現在那些被你當作炮灰的人已經死光了,就剩我們三個,那些怪物遲早還會找來的,到時候大家一樣會死,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林毅簡直崩潰了,這種崩潰反倒讓他變得更加囂張起來,話里話外都是對葉尋的譏諷。
「未必!」
葉尋卻平靜地吸了口氣,用餘光掃向夏夢額頭上正在變淡的傷疤,十分冷靜地說道,「你們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受傷的地方,正在快速消退,就連之前被寄生獸注射在身體中的毒素,也在漸漸變淡,四肢不再那麼麻木了?」
嗯?
此言一出,無論是夏夢還是林毅,都雙雙愣住了,隨後下意識地用手摸向被抓傷和咬傷的地方,果然發現自己的傷口正在迅速結疤,而且中毒的身體也不再麻木了。
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葉尋已經給予了解答,「那是因為,你們剛才看見的濃霧中,存在一種叫做『源氣』的東西,這種東西通常只存在於次元宇宙,可現在嘛,經過兩個平行宇宙的碰撞之後,這些源氣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我們所存在的空間。」
而在吸收了足夠數量的源氣之後,夏夢和林毅,這兩個天賦不錯的人類,也和葉尋一樣,初步完成了武魂的覺醒。
所以他們不僅速度變快,力量變強,就連身體的抵抗能力和傷口自愈能力,也獲得了巨大的提升。
「末世帶給人類的,並不僅僅只有絕望和災難,從某個方面來講,你們甚至可以把它視作一種機緣,當然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這種機遇,具體能夠變強到哪一步,就看你們的運氣和天賦了。」
講完這些之後,葉尋便在雜物間裡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下來,背靠著牆壁,然後閉上了眼睛。
時間太倉促了,現在的葉尋還只是初步完成了覺醒,並沒有成為真正的覺醒者。
他必須抓緊一切時間,充分吸收和煉化空氣中的能源,好讓自己隨處都處在一種精力充沛的狀態下,以此來度過危機。
他努力調整呼吸,依靠自己在末世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無時無刻不處在對於能源分子的掠奪中,由於太過投入,以至於陷入了一種空明的遐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沉睡了一樣。
而長刀和折迭弩,則被擺放在了腳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沉悶狹小的雜物間,因為葉尋煉化能源的舉動,再度陷入了死寂的氛圍。
可靠在牆角的夏夢和林毅,卻無法做到像他這麼平靜。
夏夢的身體一直在發抖,只要閉上眼,腦中就會呈現出大量同事們慘死的畫面,強烈的恐懼和自責感,猶如夢魘一樣縈繞在腦中揮之不散。
而林毅則把目光定格在那把折迭弩上,眼皮一直在跳動著,甚至變得越來越兇狠和猙獰。
在他看來,葉尋才是導致這場殺戮的罪魁禍首,內心也早就恨透了這個沒有人性的「魔鬼」。
儘管表面上,林毅表現得十分配合,既沒有打斷葉尋的存思,也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可內心深處卻一直醞釀著「復仇」的想法。
長刀和折迭弩,是葉尋最大的依仗,也是最讓林毅忌憚的東西。
但假如,自己能夠把這兩件武器弄到手,這個怪人還有什麼本事繼續囂張下去?
想到這裡,林毅的心思變得更加活泛了,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用餘光觀察了葉尋很久,整個過程,葉尋一直處在那種空明的遐想中,宛如熟睡一般,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就這樣等待了很久,林毅的膽子更足了。
趁著葉尋沒有注意到自己,他開始用一種極度緩慢的方式,一點點地靠近了對方,並緩緩伸出右手,抓向了被放在葉尋腳邊的折迭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