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美心裡很清楚。

  周行或許不會因為外人做什麼而出手，但如果海獸觸及鹿城影響到了周行的心情的話，那他出手的概率就會被無限拔高。

  儘管它們的合圍圈出現了鹿城這個缺口，但好在通過聆聽伊邪那美也感知到鹿城不僅沒有出手援助人類反而在超大型防禦圈外展開了一場屠殺。

  這也可以。

  雖然完全滅絕人類這個計劃因為周行在鹿山而失敗。

  但鹿城屬地算上南國和八桂的人也不過就是兩百多萬。

  兩百多萬。

  他們如果在別處那如果熬過海陸之戰或許是安全的，可他們待在周行的眼皮地下就未必了。

  人類的醜惡自私是與生俱來的，就算他們渡過了海陸之戰，今後也必定亡於周行之手。

  「說實話，如果是其他人類或許有資格成為【大海的使者】，但她——」

  「一個小日子，怎麼會得到大海的承認？」

  聽到沈星的話周行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大海的腦子也不好，不過更有可能是因為大海被封禁的時候需要一個代理人，而她正好自己送上門去了。」

  過去的發達國家，尤其是那些高新技術發達的國家是向大海排放污染最多的。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朝自己家門口扔，後來他們發覺有問題之後就用貨輪把那些高污染垃圾【出口】到貧困地區。

  貧困地區的人要麼是迫於對方的貿易裹挾，要麼為了從那些原件裡面提煉出一點微不足道的貴金屬和分揀出一些可用的東西。

  反正最終貧困地區就成了發達國家的垃圾場了。

  他們就露天焚燒那些蘊含劇毒物質的垃圾，然後把剩餘的廢料一股腦丟進海里。

  不過，災難爆發之前日子已經喪心病狂了。

  在他們義父的暗中支持和明面允許下，他們居然把核污水排入了太平洋。

  這可以說是人類對大海最猛烈的一次侵害。

  而大海居然選擇了一個小日子作為它們的代言人。

  真是諷刺。

  ······

  「毫無意義！」

  伊邪那美一掌震碎了周圍的一群岩石巨人之後看著前方阻攔在它們前方的巨人。

  「你以為你這麼做，那個人就會感動？」

  「他不會的，你我在他看來都只是螞蟻，你的死毫無意義。」

  燃燒著生命的李名揚沒有搭理對方。

  對方想要藉此來擾亂他，可李名揚既然選擇了神性，又怎麼會被三言兩語所干擾。

  「沒有人會來救你，你們中土人的貪婪製造出了永生教和鹿城。」

  伊邪那美嘴上嘲笑，但手底下卻沒有絲毫停頓。

  那巨大的岩石巨人被她打得節節敗退，無數巨石從岩石巨人身上崩飛滾落出去，砸得地面轟隆隆作響。

  「你想要燃燒自己成為絕地，但你太弱小了，你的血肉不足以保護整個河套。而那些人類，也終將被消滅在半途。」

  她說得沒錯。

  太行山雖然大，但並不足以完全隔絕東西兩側。

  況且舊時代的成年人大多都只是三級，速度快不到哪裡去。

  現在已經有很多跑得慢或是之前在荒野中遊蕩的人被海獸追上殺死吃掉了。

  死亡的數量正在瘋狂增加。

  海獸不再執著於破壞陸地。

  他們嗅著空氣中人類的味道一路追趕，一路捕殺。

  弱小的人類。

  甚至在海獸還沒有靠近的時候那些弱者就被氣息震暈過去了。

  西方的世界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天竺覆滅之後海獸一路長驅直入，直取中亞的大食新月城。

  大食人在先知的帶領下同樣也在節節敗退。

  他們構築的防線雖然延緩了一些海獸的進攻速度，但並不足以禦敵於國門之外。

  新月城內一片絕望。

  ······

  「滾。」

  東歐平原上。

  夜鳶獨自坐在海岸邊。

  她對力量的運用不熟練，所以做不到像周行那樣任意改變天氣。

  但天空中的暴雨卻在距離她還很遠的地方就如同一個錐桶一樣錯向四周。

  一直背負著巨殼的螃蟹看著夜鳶。

  剛才那一個【滾】就差點將它撕碎。

  那一瞬間它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

  面對這樣的情況，巨大的寄居蟹晃晃動著身體嘎嗞嘎嗞地朝後退去。

  沒入海面之後，浪花開始朝著北方前進，似乎是去了莫斯科方向。

  但夜鳶並沒有阻止它們。

  她得到的命令是在這裡幫教廷阻擋。

  ······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太行山下的岩石巨人轟然倒塌。

  伊邪那美見狀趕緊呼喚海獸們繞路。

  可還沒等海獸行動起來，剛才那倒塌粉碎的岩石巨人又再度開始復原聚攏。

  伊邪那美咬著牙看著正在緩緩復原的岩石巨人。

  神性九級想要徹底殺死很難。

  因為它們天然就會得到能量的【庇護】，雖說剝離能量也有效打擊對方，可李名揚在燃燒自己之前似乎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他把自己的本源打散之後融入到地下。

  這樣一來，普通的手段根本無法徹底把能量剝離出去。

  除非——

  是周行那種能力。

  『他已經十分衰弱了。』

  伊邪那美看著岩石聚集的速度。

  李名揚的氣息已經很弱了，但他這種方法顯然不是為了【打贏】而是為了【盡力拖延】

  「為什麼！」

  「為什麼！！」

  「你知道自己一定會輸，你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到時候我們越過太行前往河套，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切都不會改變！」

  因為焦躁而陷入瘋狂的伊邪那美顧不上控制海獸，她直接欺身上前一掌轟擊在還沒有完全成型的岩石巨人胸口位置。

  岩石巨人被打的一陣趔趄，但最終還是在深淵之前站住了腳步。

  「毫無意義！毫無意義！！」

  神色扭曲的伊邪那美張開雙臂：

  「你看···」

  李名揚衰弱至極，遠處那些岩石巨人已經無法維持。

  在兇猛海獸的衝擊下，太行南北兩側已經出現了缺口。

  不需要她提醒，李名揚早就感知到了兩側的缺口，可現在的他已經差不多是油盡燈枯了。

  四十五分鐘···

  挨了一掌之後的李名揚感覺到自己的能量被剛才的攻擊已經打散了。

  他細細地感受著大地傳來的動靜。

  太行背後的人已經走出去近百公里了，而且正在變換隊形。

  如果殺了伊邪那美，或許可以打亂這些智慧不高的海獸陣型。

  可惜···

  自己的實力不夠。

  李名揚的意識開始逐漸渙散起來，那褐色的本源能量開始分解，然後順著大地開始融入到更遠的地方。

  『將軍當年在安州城下想為楚興思收屍，周行說楚興思配不上【馬革裹屍】四個字。』

  『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

  想到這裡，李名揚的精神一陣散亂，無數褐色能量沉入大地之中。

  那些能量順著深淵絕壁湧向四周，深淵被再次擴大。

  原本在裂隙周圍的海獸紛紛掉落進去。

  伊邪那美握著拳頭，卻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對象。

  死了。

  對方燃燒了最後一絲生命氣息和能量本源，把眼前的深淵變得更加寬大和幽深了。

  也把深淵的長度再次擴大了。

  可他所做的這一切——

  到底有什麼意義。

  『從兩側翻越。這個深淵的長度有限。』

  伊邪那美下達命令。

  她的命令才剛剛傳遞出去，一道驚天雷光就劃破了暴雨。

  三尺青峰直取她的頭顱。

  一縷瑩綠色的血液順著伊邪那美的臉頰滑落。

  狂風暴雨之中，一襲青色道袍，頭上灰白相間的身影凌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