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手指緩緩靠近。
先知的手指越發虛無縹緲,周行的手指也陷入了虛無。
只是先知的氣息似乎帶著某種奇特的味道。
【訓誡】?
【強制命令】?
這麼超凡的力量?可以控制時光流速?還是空間凝結?
兩人都沒有增強自己的力量。
依然維持著原有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空間之中也開始出現了混亂。
聖殿外的平台早已空無一人。
只有最開始給周行領路的人在聖殿大門口駐守著。
兩人的手指越來越近。
儘管他們使用的力量都不強,但整個聖地的上空依然開始扭曲了。
站在聖殿門口的哈里發嘴裡念念有詞。
周圍的能量都開始混亂了。
能量,是一切生物的階梯。
同時它也凌駕於一切生物之上。
人們接納它,擁抱它,使用它。
除了先知之外,哈里發還沒有真正見過有誰可以這樣撕碎能量。
兩人的手指停在空中對立,誰也無法再次前進。
兩根手指之間捲起了其他人都看不到的風暴。
一邊是周行充滿破滅的氣息,一面是先知掌控一切的氣息。
他們佇立在聖殿前的平台上,仿佛兩座亘古之前就存在的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兩人都不斷感悟著對方的力量。
兩股氣息在碰撞中毀滅,又在交錯中新生。
太陽落到山邊的時候,金色的餘暉灑在聖殿的穹頂。
周行和先知同時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兩人同時微笑。
「看來枷鎖之沉重遠超我們的想像。」
合他們兩個人的力量,依然無法磨滅能量。
因為他們本身用的就是能量。
先知搖了搖頭又說道:「我的力量···也許周先生可以從聖子和大梵天那裡找到更明顯的答案。」
他的雙手負在身後:「聖子的【聖光】,大梵天的【輪迴】,在某些意義上和周先生的【湮滅】是相對的,也許他們能給您更多啟發。」
周行點了點頭:「如果有的話,回頭我告訴你。」
「感激不盡。」
他確實是【神靈】,但同樣渴望走到更高處。
剛才的交手,兩人雖然沒有做到實質性的突破,但各自都有了感悟。
儘管這些感悟不多,可也十分珍貴。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越發能感覺到自己被囚禁在這天地之中。
就像魚缸里的魚兒一樣。
哪怕他們幾乎已經可以稱為天地的主人。
「我們和基督雖然有千年糾葛,但目前還不是敵人。」
「請周先生幫我帶句話——」
「一切答案,都在未來之中。」
周行點頭離去。
未來之中···
先有未來嗎?
······
「主···」
教廷聖堂。
首席紅衣大主教菲爾頓恭敬地站在聖子身後。
聖子沒有回應他。
只是看著遠處寧靜的城市。
「周行已經越過君士坦丁堡。」
「菲爾頓,」聖子的聲音寧靜祥和:「去聖殿懺悔你的傲慢。」
菲爾頓神色惶恐,隨後伏在地上:
「聆聽您的教誨。」
······
菲爾頓退下之後聖子依然站在原地。
他靜靜地看著從遠處走來的身影。
等到對方走近之後才微微頷首。
『周先生』
他不會中文,只能通過意識傳遞來交流。
周行也朝他點頭回禮然後打量著他。
已知的。
唯一的。
【神性】之神。
他似乎和先知達成了什麼約定。
雙方以君士坦丁堡海俠為界分開,邊境處雖然各自陳兵,但局勢並不緊張。
周行打量了一下之後心裡暗暗吃驚。
自己預料的沒有錯。
這個人···
與能量的融合比自己更深。
聖子神色平靜,似乎同樣知道周行的目的。
他看著周行:「您和先知都認為這世間是牢籠,但我不是。」
「這世間就是我的歸宿。」
他望著遠處。
這裡距離海岸線還有二十公里。
但在他的視野里一覽無餘。
「大海的復仇近在眼前,而我們卻沒有新的諾亞方舟。」
周行沒有順著他的視線去看。
他和伊邪那美交過手,他知道海里有什麼。
僅僅只是對馬海峽那種小地方,就有那麼誇張的東西。
真正的深海里確實難以想像。
玉門關守衛戰。
一個百來米高的巨獸就打得鹿城手忙腳亂。
如果是對馬海峽的大章魚,以現在的中土來說,恐怕光是看到都會絕望。
「我並不關心人類的命運,大海想要復仇大多數人,那是它們的權利。」
「當然。」
聖子點頭:「工業革命之後人類肆無忌憚地破壞海洋,欲望蒙蔽了人類的良知,我想要傾聽它們的願望,但是它們拒絕了。」
「在這裡,我每天都能聽到它們的怒吼,聽到它們的悲鳴。」
「人類已經付出了足夠沉重的代價,但它們似乎認為這不夠。」
聖子很年輕。
看起來比周行更年輕。
他有著南歐人的長相特點,一頭棕色捲曲的長髮,瞳孔的顏色也很深,顴骨凹陷。
「你認為夠了?」
「夠了。」
聖子眺望著遠方:「人類已經收到了足夠的懲罰,應該得到救贖。」
「異教徒呢?」
「總有皈依的一天。」
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異常的堅定。
他的言語從不停頓,甚至沒有半分猶豫和思考。
這就是神性的神靈嗎···
周行看著旁邊粗布麻衣的青年聖子思考了一下之後說道:「看來你不打算跟我動手。」
「我的力量作用不在這裡,庇護我的信徒,才是我的使命。」
周行忽然笑了一下:「那如果我殺你的信徒呢?」
「我願意相信您不會這麼做。儘管您並不喜歡人類,但也並不會無緣無故屠戮與您沒有關聯的弱者。」
「嗯···」
兩人並肩站在大教堂外,周圍傳來一陣陣悠揚的讚美詩。
聖子閉上眼睛開始傾聽,並跟著他們一起輕聲吟唱起來。
等到讚美詩結束,周行才問:「你···洗禮了所有教眾?」
越過君士坦丁堡海峽之後,這裡的人比起大食教更恐怖。
不是說他們有多殘暴。
而是他們全都變成了···
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