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

  儘管戰場已經被大軍颳了幾遍，但還是有不少能量浸入了地下。

  不少翠綠的植物在大雪中奮力地生長著。

  周行一邊往前走一邊看著那巨大的城牆和幾個殘破的防區舊址。

  路過玉門之前，他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之前從西域退回來的那個小基地依然還在酒泉堅守。

  周行問他們，還守在那裡幹什麼？

  為首的那個人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打回去的。

  他們的整體實力都還不錯，就是人很少。

  玉門關保衛戰中犧牲了近半戰士，現在也是元氣大傷。

  ······

  後方的斜坡上是一大片墓碑。

  沒有照片，沒有墓志銘，大多都只有一個名字和生前歸屬。

  大多也都是空墓。

  戰爭中屍體早已經被打碎了，勉強還有遺體的都運回去了。

  周行在墓園轉悠了一圈。

  九成都是男性。

  他們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父親和丈夫？

  黃沙埋骨之前。

  他們品嘗過人間喜樂嗎？

  「為他們不值？」

  重傷的劉衛國沒有回到江漢，他暫時留在了玉門關。

  雖然救是救回來了，但看起來氣息萎靡的很。

  「他們自己覺得值就行。」

  劉衛國點了點頭，掏出一桿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旱菸鍋坐在墓園中間的階梯上。

  死過一次之後，他的『神性』就消失了。

  那是真的死過一次了。

  「要是哪天我死了，屍體隨便你們折騰，小子你幫幫忙，幫我在山頭上立個碑，朝西域。」

  周行坐在台階的另外一側『嗯』了一聲。

  這一次對老登的打擊很大。

  這漫山遍野的墓碑在兩個月前還都是幾萬條鮮活的生命。

  現在連個遺體都找不出來，只能立個碑，紀念他們曾經存在過。

  中土四面強敵環伺，這一次要是沒有周行召回祝小曼的話，不光十三萬北征軍要埋骨黃沙，後面的幾千萬民眾也難以倖免。

  劉衛國『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

  初次見到周行的時候，周行的境界還略微低於他。

  現在周行已經走到頂端。

  東部的神靈被他打殘逃走，連帶著海妖也都銷聲匿跡了。

  天竺和大食教的神靈也只敢在有限的範圍內試探。

  他是一把利劍。

  卻是雙刃的。

  他是一面聳立的高牆，擋住了敵人，也隨時有可能傾覆自己。

  一鍋旱菸抽完，劉衛國一邊在地上敲著菸灰一邊問：「為什麼我們不行？」

  「這要問你們自己。」

  中土的『不行』有很多原因。

  原本中土剩下很多人，但沒有快速統一起來。

  而沒有統一起來的原因也很多。

  原本最有機會的是京城基地。

  但京城基地被永生教牽制吸附，被周行所在的鹿城震懾。

  大部分人也沒有宗教信徒那種向死而生的勇氣。

  不可能宗教信徒的晉升就是一帆風順的，肯定也是有風險的。

  後期他們推測出了周行的修行之法，但經過一輪的嘗試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還是傾向於去用能量堆積。

  這也直接導致了分裂和動亂的加劇。

  中土人原本是有信仰的。

  尤其是周行爺爺那一代人。

  他們的信仰如同鋼鐵一樣堅定，哪怕山崩地裂也敢捨身向前。

  如果是五六十年之前或者更早之前爆發能量，周行毫不懷疑只要那個人一聲令下，中土能橫掃整個星球。

  並非只有宗教的信仰才叫信仰。

  周行的話讓劉衛國無言以對。

  他自己依然堅定，依然有著至高的信仰。

  但同時他也明白。

  在這個時代，還能有這樣的信仰的人很少了。

  大多數人已經不再相信他們了，甚至他們自己裡面的很多人也不再相信了。

  這種離奇又註定的割裂造就了這種完全不合理的『不行』。

  他一邊重新往煙鍋里裝著菸絲一邊朝周行看過去。

  他還是從前的樣子。

  三年了，幾乎看不到變化。

  也是···

  他現在已經徹底擺脫了【人類】的範疇。

  劉衛國留在玉門除了養傷和淬體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幫助酒泉基地。

  江城能清理的地方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區域，以他目前的實力回去也只能看著。

  他們曾經想過要請周行出手幫忙，但和江漢結盟的是鹿城，不是周行個人。

  京城的強大和鹿城的強大他們都無法複製。

  目前他們只能一邊發展一邊嘗試看能不能培養出自己的【規則型】異能者。

  有人猜測那位【教主】可能並不是精神型。

  也許他也是某種關乎心靈的規則型。

  但這一切都得不到驗證。

  永生教的沉寂十分徹底，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周行離開墓園的時候劉衛國依然坐在山坡上，旱菸鍋里的菸絲早已燃盡。

  他望著遠處朦朧的城牆和消失的周行嘆了一口氣。

  嘆氣過後他的目光又重新堅定了起來。

  雷光在他的身體裡環繞，在反覆不斷地熔煉著那些堆積在血肉中的能量。

  他要走這樣的路！

  他放棄了借用天地之力淬鍊的方法。

  他相信自己可以。

  一定可以！

  ······

  天竺大軍被消滅之後西域變成了荒蕪之地。

  一路走過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直到越過艾比湖之後才看到了幾個大食教的教徒。

  「周先生，先知邀請您前往耶路撒冷。」

  周行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教徒。

  他簡單『嗯』了一聲之後就徑直從對方身邊走過。

  耶路撒冷···

  居然是在大食教手裡。

  這個【先知】藏的很深啊。

  他走得不快。

  雖然是打算出來看看所謂的【神靈】們，但並沒有直接飛過去。

  在鹿山呆了一年多，也不用急著回去。

  吉爾吉斯又被大食教重新占據了，但對方沒有再次越過舊日的邊境進入西域。

  天竺那邊也安靜了下來。

  看似和平卻陰雲密布，每個人的身邊都是敵人。

  三年不到的時間···

  大食教囊括的範圍如果算上哈薩克的話，比中土還要大。

  不知道那個【先知】是什麼派別的。

  進入烏茲別克之後，就能看到比較多的信徒和民眾了。

  在這片地方已經察覺不到喪屍的存在了。

  看來之前傳聞大食教敗於天竺也不那麼準確。

  雙方可能是因為某種默契而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