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雷霆從江漢基地的總務樓爆發。ඏ🌷 🐸💀
那閃耀著白光的雷霆伴隨著陣陣轟鳴。
總務樓二層的中年女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手上的鋼筆不知道什麼時候粉碎了她也毫不知情。
遠處的營地里,孟湘儀小隊的盲眼女孩抬頭望著天空。
不用她說明,大部分異能者都感知到了天空中那洶湧澎湃的力量。
雷光捲動著風雲奔向四方。
似乎在向那些敵人宣示——
江漢基地的將軍——回來了!
······
「這老登。」
鹿山上的周行望著遠方。
要不說這老登是真的天才,早早就進入了七級。
現在從這股氣勢來看,八成是勉強渡過了神性交融的階段。
「心念通達,心思純淨這種東西確實難得。」
沈星陪著周行坐在鹿山的木屋前望著東方。
距離很遠,但那股浩蕩的氣勢她也能隱約感知到。
沈星抿嘴一笑:「古來道家修行最為難得就是【赤子之心】,說起來···張不忘似乎渡這一劫也比較順利。」
「張不忘?」
又是誰?
「渝州的那個小道士,據我們猜測,應該是半年前,渝州基地原總長赴死之後他就萌發了神性,但他似乎並沒有像你一樣反覆錘鍊,自然而然就渡過去了。」
停頓了一下之後沈星說道:「或許還沒有完全渡過,總之老孫上次回來的時候說感覺應該差不多了。不過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大概只有你能判斷。」
或許教主也可以?
······
劉衛國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張不忘是一個懷有赤子之心的道士。
他們的道路始終是唯一且堅定的。
而周行要複雜得多。
沈星在心裡慶幸。
如果周行是在完成復仇之前萌發神性,那他可能會被極端的情緒直接推往極端的無情之中。
以他對能量的感悟,或許只是一瞬間就會變成最可怕的【神靈】。
他的路也遠比一般人要難···
沈星凝望著周行。
時至今日,她仍不知道周行的小時候經歷過什麼。
但通過周行過去說給她的一些散碎信息中可以得知,那一定是段非常艱難的歲月。
以他這麼聰明且果斷的人,為了胸中的憤怒捨棄了人間喜樂,蝸居在暗無天日的城中村謀劃復仇。
早在一年多之前,周行第一次使用離體外放的時候陷入了暈厥。
沈星進入到了周行的內心之中。
那個少年的形象並不大,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看起來瘦小羸弱。
這十幾年···他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沈星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神色。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理解他。
他疑惑,他孤獨。
其他人在選擇道路的時候都和周行不同。
聖子大概是堅定不移。
劉衛國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以目前來看恐怕也是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小道士張不忘似乎更簡單,就如同道家所說的『自然』一樣。
只有周行。
他在困惑中艱難地前進,一遍又一遍尋找自己。
就像是沒有歸巢的倦鳥。
像是一艘沒有燈塔指引的小帆船獨自在漆黑的海面飄蕩。
吧書69新
儘管這樣,周行還是若有若無地幫助了中土。
可中土卻依然對他畏之如虎,避之如狼。
唉···
沈星內心一嘆。
過去很多人說,珍惜你的大學時光,因為很可能你的大學教授就是你人生中能接觸到最厲害的人了。
作為南國大學的副教授,沈星也深知這一點。
過去的時光里,很多東西雖然已經形成了堅實的壁壘。
三十幾年前就有一篇轟動一時的文章。
叫【寒門再難出貴子】。
雖然後面有人指出其中有杜撰的成分或是過於悲觀的價值輸出。
可越往後,那條道路確實越狹窄了。
甚至幾近於無。
富人的快樂大多都是相似的,窮人的苦難卻是千奇百怪的。
一個貧窮羸弱的家庭,光是吃飽穿暖都要費盡心思,又哪裡來的條件去塑造子孫後代。
他們能做的無非就是在偶爾的閒暇時間用自己笨拙的口吻喋喋不休地告訴自己的孩子:要當一個好人,一個善良的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在沈星的調研中,很多從事著繁重體力勞作的父母甚至一年四季也見不到幾次自己的孩子。
當年沈星去南國某個工地做課題的時候,一對五十來歲的民工夫婦用沾滿泥漿的手背擦拭著眼淚告訴自己。
老母親半盲而且身患其他病症,孩子初中,在學校里調皮搗蛋。
但他們沒有辦法,他們能做的只能用自己唯一擁有的一把子力氣來勉強維持老母親的生命和孩子的學習。
那個女人還不到五十,可頭髮都已經快要掉光了,臉上的褶皺里濺滿了泥水點子。
懂事一些的孩子們只能拼命地去學習。
隨著時代的變遷,那些努力朝著龍門蹦躂的,瘦小的魚苗又被扣上了新的名頭。
『奮鬥狗』
『卷王』
『做題家』
沈星時常在思考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有沒有可能創造出相對的公平?
但那個時代有些話題是不能碰的,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好在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讓她能夠親自去嘗試一下。
她從未奢求絕對的公平。
但她想——只要相對的公平,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鹿城是她課題的試驗點,但越是發展,就越是感到吃力。
這沒有讓她疲憊,因為許多問題都被她扼殺住了。
她依然幹勁十足,並且充滿信心。
看著對面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笑意的周行,沈星心裏面忽然湧出一股難言的哀傷。
周行一路上殺過很多人。
所以在北部地區流傳著【鹿城惡魔】的傳說。
他也救過一些人。
姚露、馮靜、娜塔莎、鄭文軒、曹昌···
他經歷的那些巨大的苦難讓他不會輕易入眠。
他在救他們。
也在救自己。
······
「沒有。」
劉衛國神色平靜,他努力想要擠出笑容,但似乎十分吃力。
「周行說得沒錯,這確實很危險。」
李建平和江漢基地的方總長點了點頭。
能夠短暫地喚醒老劉他們就很滿足了。
接下來的路···
也不是他們能干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