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國的神色古怪了起來。💝✋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他盯著李建平的保溫杯打量了一下。
保溫杯的款式老得不像話,漆面也脫落得差不多了。
「從前你們爺兒倆總說我是綏靖主義,我看你也差不多嘛。」
李建平嚼著嘴裡的茶葉搖了搖頭:「老劉,這不是綏靖,也不是妥協。這是做正確的事。」
「江漢和鹿城盟約,永生教投鼠忌器,但這個平衡的前提是什麼?是周行,他可以威懾住整個永生教。」
「周行遊歷中土,沈星又是個聰明的女人,他們對永生教的教主沒有猜測?」
劉衛國想起之前安州和神農谷的火焰。
他咧嘴一笑:「也是,嗯——」
江漢基地坐擁整個江漢平原,又有數個電站提供能源,加上他們早期收復的江城西部區域。
這一年多以來,他們一直雄踞中土基地排名前五。
可各種各樣的壓力始終讓劉衛國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東部一直引導海獸朝中土進攻的伊邪那美。
西南方向已經失去音信的大梵天。
遠在歐羅巴的聖子。
還有刻意與其他大陸自我切割的北美大陸。
中土羸弱···
劉衛國的神色變幻了一下之後起身離去。
李建平依然坐在原地,他轉動著手上的保溫杯靜靜地沉思。
劉衛國是世界上最早進入七級的那一批人類。
可他們現在都卡在七級。
周行說當神性萌發的時候就代表精神意志已經進入到八級了。
八級的持續時間···
聖子擁抱神性,或許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過渡。
周行和教主似乎都在走不同的路···
六級到七級對尋常人來說就已經是難以逾越的天塹了。
而七級到八級···
中土各大基地過去有名有姓的七級強者還沒有聽說有誰萌發了神性···
這中間到底差的是什麼呢···
就在李建平沉思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李建平『嗯』了一聲,外面的人推門而入。
殺掉妹妹之後李名揚眼神中的銳利之色潛藏地更深了。
「有事?」
聽到父親的提問,李名揚點了點頭:「我想進江城一趟。」
雙手抱著保溫杯的李建平調整了一下視線看著兒子的眼睛:「有把握了?」
「沒有。」李名揚緩緩搖了搖頭:「這條路很難從別人那裡找到借鑑,也說不上把握。」
李建平聽完之後沉吟了片刻。
兒子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李建平也並不是那種對子女掌控欲很強的父親。
當年李名揚要去參軍,他也只問了一句:是不是想好了。
現在兒子想要去江城裡面直面絕地尋求突破。
四月初,萬物勃發的時候,江城裡面變得越發恐怖了。
隔著大江都能感受到對岸傳來的恐怖氣息。
他們沒有周行,做不到一人敵萬軍。
在江漢基地的緊急預案裡面,他們隨時準備炸毀那幾座貫穿大江的長橋。
「那就去吧,」李建平放下手裡的保溫杯朝著兒子點了點頭:
「去做你想做的事。」
······
珠峰之巔。
夜鳶並沒有因為周行的『沉睡』而感到枯燥。
她每隔三天會下山一趟,然後回到周行的身邊繼續修煉。
期間周行一直沒有說過話。
夜鳶偶爾修行遇到瓶頸的時候她也會抱著膝頭四處張望。
有時候她也會嘗試去理解周行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她知道自己其實是非常幸運的。
中土大地剩下的人雖然不多了,但南明大人能從數千萬人裡面脫穎而出,甚至能夠逼退早在將近一年之前就成為【神】的伊邪那美。
能夠跟隨在他身邊,隨時觀察他的修行,甚至時不時得到他的提點。
這對多少人來說都是想也不敢想的。
看著遠處綿延起伏的山脈和那些白褐相間的地貌,夜鳶開始把下巴撐在膝蓋上。
她散去身體周圍的能量護膜,讓風吹著自己的臉頰和頭髮。
坐在一旁的周行眉頭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睜開眼睛。
這一個月里,他都在重新思考自己的路。
或者說——
自己的【道】和【意義】。
在完成復仇之前,他有著和永生教類似的理念。
永生教認為【人類無法自救】
而他則認為現如今的人類無法在這一次的物種競爭中取勝。
過去的二十多年,是仇恨在支撐他活著。
最極端的時候,他甚至憎恨身邊的一切。
越是生活在陰暗的角落,就越是能看到人類天性中的殘忍、自私和愚蠢。
能夠稍微撫平這種恨意的只有那個身形佝僂卻頑強不屈的背影。
神性萌發之後他被吞噬地很突然,甚至一度已經失去了情感。
最後藉助聶正才重新點燃了他心裡微弱的火苗。
花費了將近三個月重新見證人間,那些善惡交織,那些人類始終無法抹去的痕跡讓他重新找到了自我。
可這個自我仍然是有桎梏的。
他需要自己的【道】和【意義】。
這是他完成復仇之後最大的欠缺。
道家說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不需要目標,不對未來做任何想像和假設。
把自己放空,平靜地接受任何未知。
這太難了···
周行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疲憊。
神性萌發和增長的階段留給他的記憶是執行過去念想,做一個旁觀者。
人性充沛的階段他會被周圍的事物所影響,會願意親自去拯救那些看起來值得拯救的人。
但從充沛的人性中重回自我之後,他也重新回到了完成復仇之後的狀態。
他的腦海里穿梭著各種各樣的畫面。
七級之後的記憶格外清晰。
小時候的一切都能回憶起來。
他甚至能從記憶的深處找到已經快二十年不曾見面的父母的容貌。
能回憶起他所見到的每一個畫面,聽到的每一個聲音。
在周行的腦海里。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面對面盤坐在虛空之中。
其中一個人問另外一個人:
「你要的是什麼?」
······
周行身邊抱著膝頭眺望的夜鳶輕輕轉過頭。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但強烈的不安仍然讓她感覺渾身上下都有股不安,身體上的一些皮膚甚至有些麻癢。
不···
不是。
儘管很像。
但和之前在章江周圍的那股感覺截然不同。
當時的感覺是【無】。
而現在的感覺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