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顧不上什麼大義了,我總得先讓我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
「西街是軍隊營房,東街和南街的人···」張姓哨兵沉默一下之後說道:「那裡的人在馬家眼裡根本就不算是人,就是一群圈起來的牲口。」
「沒反抗過?」
「反抗過,去年冬天的時候反抗過。」張姓哨兵的手指抓著地上的草皮:「東街和南街的一些人餓得受不了了,一些人去中央大樓交涉···」
「結果被馬家殺了二十幾個人,全都···被扒光衣服活活凍死在雪地里了,那時候大家的身體已經比過去強多了,一時半會兒凍不死,在大街上掛了四五天才死。」
周行輕聲哼了一下:「這也叫反抗?」
張姓哨兵看不清周行的神色,但他聽出了其中的味道。
「我們···他們···」張姓哨兵嘆了口氣:「大多數人在面對馬家都是很弱小的,手上沒有刀,暴力反抗只是死···」
他原本抓著草皮的手緩緩鬆了下來,怒氣化為嘆息:「那次之後,馬家雖然凍死了幾十個人,但也稍微改善了一下東街和南街的生活。可···」
「再也沒有人敢反抗了。這半年再也沒有了。」
透過黑夜,周行望著河州基地的方向。
如果是過去,那他大概會嘲笑這些人。
哪怕是死,也只敢自己悄悄的死去。
就像過去新聞里那些不堪壓迫和欺凌的人一樣,他們那麼努力地在活著,想要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做一點點事。
可世界之大,根本不會在意一粒塵埃何時落地。
他們最後都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人說,這個世界是人間,但也是天堂和地獄。
周行孑然一身,可以為了復仇傾盡所有。
在舊時代,他不需要顧忌那麼多,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完成復仇之前自己不能被判死刑。
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他的生活很簡單,找一份不那麼繁忙的工作來維持基本的生活。
其他的時間都會學習很多知識來武裝自己,會學習律法來保護自己。
在過去,如果按照世俗的眼光來看,用世俗的律法來看。
那周行應該和銀杏樹下的男人一樣,應該被判死刑。
在中土大地,這是絕大部分復仇者的歸宿。
可周行不會,他不會被抓住,就算被抓住,他也有足夠的準備讓自己不被判死刑。
律法保護了村裡的惡魔。
也保護了他這個惡魔。
律法可鑽的空子實在太多了。
只是普通人遇事之後要麼血濺五步,要麼自戕謝世。
周行看著火光此起彼伏的河州基地陷入沉思。
【沈星不會成功的】
他的腦海里浮出這樣的想法。
想要以體制約束人類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如果用力量約束又會陷入獨裁的怪圈。
至於道德和律法——
它們是靈活的。
就像現在,又有誰可以用世俗的道德和律法來約束,來斥責自己?
河州基地的火焰倒影在周行的瞳孔里,在他的瞳孔里搖曳著。
······
天亮的時候,河州基地中央大樓附近狼藉一片。
汽油燃燒之後的怪味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到處的牆壁上都是黑漆漆的痕跡。
中央大樓里的人個個神色緊張,他們昨天用剩下不多的槍械和永生教提供的弓箭進行了還擊。
可效果很弱。
中央大樓是固定目標。
對方卻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往好處想!已經守住一天了,他們手上沒有重武器,想要硬殺進來是不可能的。」
馬老三的話剛說完,人群里就傳來了疑問:「火攻呢?」
「有幾個加油站裡面還有汽油,如果他們大範圍放火呢?」
就算是異能者,如果被汽油焚燒也是會死的,就算是三級之上的異能能堅持,那也是有時限的。
而且一旦燃燒起來會讓氧氣變少,還會產生毒煙。
誰知道外面那些會不會下毒。
對,下毒!
昨天馬歡就被人下毒了。
「再守一夜,最後一天我們往這裡退。」馬老三指著東街:「西街是營區,我們一起朝東街退,從那裡面抓人質做肉盾!」
這個辦法不怎麼高明,出去有可能遭遇圍攻,也有可能落入陷阱。
可現在他們也想不出什麼像樣的辦法了。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他們只能摸索對方的【遊戲規則】。
就像過去一樣。
過去河州基地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按照他們的方式活著或是死去。
其他人離開之後,馬老三看著留在屋內的人:「還有事?」
「我感覺不對勁···」那個人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五嬸子死之後···就沒看到其他人出去了,那咱···其他家人和親戚呢?」
馬老三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
雖然他的親眷都在中央大樓,但很多人的親眷還在外面。
······
「沒燒死人,倒是咱們自己傷了幾個弟兄。」
「嗯。」最先出城的男人瓮著鼻子回了一聲:「不能讓他們休息,中央大樓裡面沒多少吃的,要把他們一直熬著,他們越累,最後一天咱的機會才越大。」
中央大樓的平台和後窗上都有人從窗戶裡面觀察著四周。
那些被安排休息的人也睡不著。
哪怕是白天,也偶爾有爆炸聲傳來。
強大的壓力讓他們難以入眠,他們的肚子也開始飢餓。
但馬老三嚴禁他們吃喝。
中央大樓的周圍空空如也,但稍微遠一些地方的窗戶里卻有上百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一百多個人···
比馬家子弟都要多了。
·······
「你說馬家能熬過三天嗎?」
河州基地外,周行望著城內。
「我不知道···」張姓哨兵想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如果馬家熬過三天,那會怎麼樣?」
「那我就放過馬家的人,作為條件,馬家的人就要殺了城裡所有人。」
周行說話的時候沒有半分停頓。
如果馬家能在數十倍於自己數量敵人的圍攻下活下來,那他們在周行這裡就有資格活下來。
但那些瀕死都不敢反抗的人。
就沒有資格。
張姓哨兵聽到周行的話之後又想了一下,如果是完整的馬家軍,那城裡的人根本沒有勝算。
可他從一開始就被周行留在了城外,還不知道城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如果營地里的外姓人加入反抗,那勝算大概有三成吧。」
「才三成?」
張姓哨兵『嗯』了一聲:「三成的意思是他們正面拼殺,其他的···就要看他們怎麼做了。」
「噢···那看看吧。」
張姓哨兵聽完低下頭。
這個人···太奇怪了!
馬家兄弟平常身上都有股十分攝人的氣魄,這個傳說中的人,應該比馬家兄弟要厲害得多。
為什麼有時候看起來他就跟個普通人一樣。
他給人的感覺既沒有傳說中的威嚴,也沒有想像中的可怕。
如果抹除那一瞬間把巡邏隊蒸發的記憶。
光看現在,他只會覺得眼前的人是一個平凡的青年。
哪裡像是什麼【鹿城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