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心境相同，粟米如雨

  黃家老幹部·糧倉看守者·兩百萬斤糧食偷竊者·老超凡：「大人，不知道您取走百萬斤糧食，要多久？」

  唐文還沒開口，他就連忙解釋：「若是時間長，要滅口的人就多！」

  「我帶了空石。」

  老超凡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大人可以潛入糧庫悄悄取走百萬斤糧食。嗯，其實取得越多越好。」

  「這是為何？」唐文虛心求教。

  「此事成功的關鍵就是，儘可能多的取走糧食，造成更大的虧空。大人要讓這條線的上人，從管事兒到夜晚巡邏的衛兵到營地看門的守衛，全部消失。要作出攜款潛逃的樣子。」

  「家族高層能信？」唐文皺眉。

  老超凡自信一笑：「大人有所不知，那石水營地的大總管，是黃家嫡系的後代，營地內私下賣糧的錢，他要占大頭！

  此人貪婪成性，奸猾似鬼，號稱石頭落在他手裡，也要被攥一把油出來。

  如果所料不差，一旦那幾個人失蹤，他會趁機大撈一筆。然後把責任，全都推到失蹤的人頭上！」

  唐文明白了：「這麼一來，以往的爛帳也平了。」

  「大人英明！這老小子恐怕做夢都會笑醒，所以，他會動用所有的關係把這事兒按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絕不會驚動家族高層，導致有人前來追查。」

  唐文想想，是這個道理，放心下來。

  他所顧忌的，無非是黃家藉口丟了糧食，找火焰營地的麻煩。

  黃家高手如雲，追蹤能力很強。

  一旦被他們拿到什麼證據。

  唐文又不能天天帶著幾頭白虎窩在火焰營地，總有護不住的時候。

  但如果這事兒最後的定論，是黃家自己人搞的貪污，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不錯。具體細節再跟我說說。」

  「呃，首先您要確定，讓當天值夜的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對，比如可以用秘藥，讓他們集體打瞌睡……」

  老超凡沒想到唐文會問這麼細。

  臨時搞一個周密的行動計劃出來，對別人來說，難得一批。

  但對他來說，不就是日常？

  老超凡越說越精神，吐沫橫飛。

  唐文滿臉感嘆：真是行行出狀元啊！

  想到自己以後一定會不斷找黃家的麻煩，並且還要做得隱蔽。

  那麼這樣一位了解黃家的「師爺」，絕對有不小的作用。

  想到這兒，他抬手，精神力將老超凡從地上拖起來。

  後者一愣，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坐在了床上。

  「大、大人？」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人從地上起來了，但心裡更慌。

  畢竟唐文在他眼裡是家族的高層。

  自己剛才在教他什麼？！

  教他如何挖家族的牆角？教他如何偷黃家的糧食？

  唉！

  太大意了。

  聽聲音，這位大人應該比較年輕。

  年輕得志，心裡如何容得下這些骯髒事？

  越想越怕，他忍不住哀求：「大人，我死有餘辜，只求饒我孫子一命。」

  不料，回應他的卻是坦然一笑。

  黑暗中，掌握著他生死的人說道：「你不要緊張，你做的事兒，雖然不光彩，但整個家族大小營地都這麼做，那就是默認的行業規矩。」

  「行業規矩？」

  這四個字從沒聽過，老超凡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大人高明！您總結得太到位了，其實，小老兒在家族那麼多年。一直在各大產糧營地打轉悠。說句實話，哪有不貪的管事兒啊！

  不瞞您說，我一開始，年紀輕輕就是武者，心裡還有奔頭。

  對於撈黑錢的事兒，一點也不感興趣，可是……唉！」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長嘆。

  唐文理解似地點點頭：「明白，你這管事不拿，你們統領怎麼拿？你們統領不拿，營地的大管家怎麼拿？他不拿，你們怎麼進步！」

  「嘶！」

  幾句話給老超凡心裡說驚了！

  這位大人，怎麼如此內行？

  迎來送往，撈黑錢、利益綁定的這一套，他門兒清啊。

  唐文沒理會他的驚訝，繼續道：「不止營地里如此，家族也是如此啊。」

  「原來是這樣。」

  老超凡恍然。

  怪不得，這位大人了解得如此通透。

  是了，同是家族之人，可資源就那麼多，各房之間必然爭執。

  這位年紀輕輕，就體會到了這些潛規則，看來家族高層的鬥爭也是十分激烈了。

  唐文：「我不會殺你，我身邊雖有謀士，可論起這些陰暗面，他們差遠了。你有你的用處。」

  老超凡的聲音驚喜起來：「大人，您是說。」

  「你好好在這裡待著，我以後也許還會問策與你。」

  「多謝大人！謝大人不殺之恩！」

  深沉的黑暗悄然散去。

  半晌，老超凡睜開眼，看著外面的夜空。猛地鬆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下來。

  此時他才感受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夜風一吹，冷颼颼的。

  「還好遇到了一位明事理的大人」，緩過神來，老超凡連聲慶幸。

  唐文沒有留下監視他的表現。

  儘管他明白，這老頭冷靜下來後，對自己的來歷肯定有懷疑。

  但他肯定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加上，他自己不乾淨。

  所以，舉報是不可能去舉報的。

  唐文按照老超凡的計策行事。

  趁夜回到隔壁的石水營地。

  來到山體內部的糧倉，唐文先把一塊空石裝滿。又掏出原本的那塊，也裝了十幾萬斤糧食進去。

  用空石裝糧食很簡單。

  精神力將糧食包裹住，一座座糧倉一掃而空。

  忙碌了半個晚上，將糧倉內的管事、守衛、大門守衛都殺了，屍首丟在野外餵了異獸。

  還順便洗劫了他們積累了半輩子的財富。

  一切做完，天也亮了。

  太陽升起，街道上熙熙攘攘。

  大概是懶散慣了。

  一群人的失蹤，卻始終沒有人發現。

  尤其那幾位失蹤的營地中層，平時頗有些地位。

  不過半天時間沒露面，壓根不算事兒。

  無非是昨夜喝花酒玩兒得太晚，睡得晚了。

  這能算事兒嗎？

  唐文耐著性子等待事發。

  下午，有人來找昨夜看守糧庫大門的普通守衛。

  來到門口，發現他家大門虛掩著。

  透過縫隙一看，屋內一片狼藉。

  衣服桌椅，各種雜物，翻得到處都是，像是遭了賊。

  這人心裡一慌，推門進去，也不見主人身影，於是匆匆離開，報給了守城的衛兵。

  衛兵不見了，家裡似乎還遭了意外。

  出現這種事，自然要找他的上司，也就是昨夜的衛兵統領。

  結果來到統領家一叫門，這裡早已人去屋空，院子裡亂極了，全家人不見了蹤影。

  石水營地的高層們得到匯報，感到不對勁。

  轉而一想，對方是昨夜失蹤的，可昨夜裡他們應該在看守糧庫才對。

  糧庫！

  等他們趕到糧庫匆匆一番盤點。

  發現糧庫空了一半。

  總管糧庫的武師雙膝一軟「噗通」跪在山洞裡，心中萬念俱灰：完了，全完了！

  少了這麼多糧食，他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回過神後，他找營地大總管商量對策。

  對方實地一看，忽然大笑起來。

  如隔壁營地的「老超凡」昨夜所料！

  這位大總管喊了一聲：「帳平了！」

  唐文看到這裡，正準備要走。

  卻見這位大總管和別人一番商議，命人連夜搬空糧庫，只留下不到一成的粟米，然後放火。

  糧庫主管勾結守衛統領，貪污燒糧，罪該萬死……

  什麼？

  大統領管理無方？

  呵呵，他貪下來的百萬斤糧食，有一大半都送給了黃家三房的老管家。

  他還有什麼罪？

  不過是犯了一個所有掌權者都會犯的小錯誤罷了。

  調動一下，去守牧場就是了。

  黃家富裕，多年來粟米都是大豐收。

  趕山城附近的糧庫堆得滿滿的。

  壓根不覺得損失這點糧食有什麼問題。

  夜裡，虎七帶著唐文回到火焰營地。

  王宮議事大廳，女王、周將軍、錢統領等等，坐得滿滿當當。

  他們等了一天一夜。

  「回來了！」女王忽然放下了就在唇邊的酒瓶，看向窗外。

  幾位超凡和武師，聞言也向外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白虎速度極快。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唐文與三頭白虎，在廳外落地。

  「公子回來了！」

  有侍衛在門口大喊。

  眾人一起迎出去，滿臉關切。

  「喲，都沒睡呢？」

  唐文開了句玩笑。

  眾人卻笑不出來。

  人群里的姐姐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事關營地生死存亡，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過，出於對唐文的熟悉。

  唐糖和周冰聽到他的語氣，同時放鬆下來，壓在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怎麼樣？攔截到了？動手了沒有？」

  趙將軍和唐文很熟，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大家屏住呼吸。

  唐文笑笑，沒有賣關子：「遇到了，好消息是，黃家的人暫時滾蛋了。壞消息是，黃家正準備著手對付我。」

  大家心裡一喜，接著一驚。

  「究竟怎麼回事？」

  周冰心裡著急追問道。

  「不用太緊張，正常的勢力之間的對抗罷了。我代表著趕山城黑水幫和白虎部落，穩壓黃家一頭，黃家如果不想對付我，才是腦子有病。」

  唐文一通解釋，眾人臉色稍稍緩和，唯有唐糖和周冰眉頭依舊蹙起。

  被簇擁著進屋，和眾統領、超凡聊了幾句。

  這兩天過得提心弔膽，生怕唐文回不來，來的是黃家的五品高手。

  此刻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接著，仿佛被傳染了一樣。

  許多人接連嘴巴大張，忍不住舒展起筋骨。

  「好了！營地的危機，已經解決了。大家下去休息吧！」

  唐文的話，甚得人心。

  女王也開口附和。

  熟悉的、不熟悉的，來到他面前，打個招呼紛紛離開。

  並不是大家忍不住困意，馬上要回去睡。

  而是知道，唐文他們要開小會了。

  果然，當大部分人，包括唐糖都離開之後。

  唐文率先走向屋內的地宮入口處。

  女王疑惑了一下，帶周冰和幾位將軍隨後跟上。

  幾分鐘後，幾人來到地宮的最下層。

  這裡儘是空房間，隨手舉著的火把只能照亮很小的範圍，看到的全是石門。

  夏老將軍對這裡非常熟悉：「這裡是地底，卻並不潮濕。不知道原來的人是怎麼修建的。我懷疑，當初建造這個地宮的時候，他們往下打了至少三十米的地基。」

  地宮最下層，有一股沉悶的味道。

  這裡空氣並不流通。

  唐文蹲下身子，摸著地面。

  石頭地面平整光潔，縫隙之間是灰色的填充物，摸上去並不突出或凹陷，仿佛與地磚是一體的。

  精神力如水傾瀉而出。

  瞬間籠罩了幾十間屋子。

  裡面的情況如出一轍，地面光滑，灰塵很少，也見不到什麼蟲子。

  唐文也不禁猜測這裡是怎麼建成的。

  感覺即使以前世的科技手段，這種地宮也不是普通建築公司可以修築的。

  「這裡用來做糧倉很好。」唐文拍拍手，站起身子。

  「咳、糧倉？！」女王被酒水嗆住，美眸落在唐文身上，飽含期待。

  她不止一次見過唐文從空石中取東西，心中自然有了猜測。

  周冰也是如此。

  周將軍沒有留意她們的眼神，還以為唐文在感慨，看著遠處的黑暗，隨口回道：「是啊，我年輕時候的願望，就是營地上下能吃幾頓飽飯。

  說起來不怕大家笑話，我剛成為武者的那會兒，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曾在心裡立志，要是用粟米把這七百三十三間房子全部裝滿！

  到時候，營地應該再也不會餓死人了。」

  唐文沒有打斷他的回憶。

  周將軍年少天才，當初是有機會去趕山城，去更大的城市，過更好的日子的。

  但他還是留下了。

  守護了營地二十餘年。

  貢獻不可謂不大。

  周將軍陷入回憶，繼續道：後來成了武師，我的志向變了，我知道全部裝滿粟米太難了。

  我只祈禱自己能用十年時間，存下糧食，把上面一層那幾處糧倉裝滿。

  後來，成了超凡，當了營地的將軍。

  我已經不去想到底要用多久才能裝滿糧倉了。

  只是帶人努力去做，可惜啊！

  他長嘆一聲，眾人唯有沉默。

  唐文雖然對於存糧感受不深，但不免想起來前世剛上大學的時候，想成為億萬富翁。

  後來出來實習，覺得有房有車就好。

  再後來，到了社會上，明白了沒有跟腳、沒有資源的普通人，不負債、能存點錢，就已經打敗八成的人了。

  「周將軍你做得很好了！」

  他笑了笑，揮手推開一扇石門。

  嘩啦啦！

  粟米如暴雨，憑空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