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誤導的陽謀

  第48章 誤導的陽謀

  程家大門緊鎖,三處偏門閉牢,正堂之中,七爺叔高居中堂,一巴掌拍在桌上,居高臨下罵程行齟:「可是你放走你娘的?」

  程行齟心頭大怒:放你娘的屁放你娘!

  他明明一壺茶放他娘去陰間!?怎麼可能詐屍了還留下一封血書!?

  那血書什麼意思?雲裡霧裡,雲山霧罩,他實在沒懂!

  更不明白他一壺加了量的雷公藤,野豬都能毒暈過去,不可能毒不倒一個女人?黃芪當時被他關在了另一間柴房,就算母親喝完之後,覺出不對,也沒有力氣和幫手把藥摳出來!

  他娘去哪兒了?

  程行齟滿腦殼疑雲,卻無法宣之於口,難道叫他說,我可沒放走我娘,我只是去毒死她來著?

  「爺叔,昨日靈堂守大夜,後院的丫鬟婆子沒了管束,都聚在灶房吃喝,把那幾個沒出現在灶房的丫頭子扯來,您逼也逼供了、審也審問了,誰也說不出個東南西北來。」

  程行齟道:「無憑無證,您何必冤枉侄孫?更何況,娘是親娘,難不成爹就不是親爹?那日,若無我大義滅親,恐怕如今我爹的死還是謎團——我既指認了我娘,又為何要放走她?我娘又何必留下一封意味不明的血書?」

  程家人浩浩蕩蕩來了三四十個,如今守完大夜,拿完扶靈紅包,多數啟程返鄉,剩下的不過四五個族中耆老。

  程二老爺一聲冷笑:「母子連心,自古兒子親媽,我大哥脾氣暴躁,沒扇過你,你不站在你娘那處,你站在哪處?」

  站在有好處的地方。

  人不多,程行齟的態度就沒前幾日那般恭順。

  對這個二叔,他沒必要哄著舔著:「二叔呀,我如今與你侄兒媳婦還沒孩子,你把我懟下去,後頭也是我那病怏怏的庶弟繼承家業,至少也得等他死了,這程家才是你老人家的呀。」

  「你個小赤佬!」程二老爺一拍桌:「儂尬講話咧!阿拉你叔叔啊!」

  「是叔叔,還是打秋風的親戚呀?」程行齟看不上程二老爺。

  他是惡狗不假,他這叔叔就是禿鷲,他吃剩肉,程老二隻配他剩下的腐肉爛肉。

  怎麼什麼人都敢在他面前叫了?

  程大老爺下了葬,誰還敢開棺?陰德要不要了?

  如今,比起這些程家的王八,程行齟對血書的內容更感興趣。

  他沒必要自降身價跟這群蠁蟲斗:「二叔,城北的兩間藥店給你,帳房和採買你想換就換掉,其他的你伐要想,要真硬碰硬,那咱們就報官,先把程家的東西查封入庫,我找柳大人和我老泰山,你找方大人,看看誰更硬?」

  至於宗族的耆老.程行齟站起身,拍拍衣擺:「昨日我爹守大靈,爺叔們吃好喝好的,待要走,七爺叔記得從帳上支三百兩錢,拿回去幫我爹買祭田,祭田的佃金和產出,幾位爺叔分分掉好了——此事就不要被外人知道了,對外便宣稱我娘病了要休養。」

  程行齟轉身去拿那張素絹血書:「七爺叔,儂年齡最大,分一塊最好的地給你,儂說好伐啦?」

  程二老爺高喊:「報官呀!爺叔,掘墳啊!開棺啊!」

  程行齟並不理會,將大門輕飄飄打開,光從門縫裡傾瀉而入,剛好停在他的腳尖。

  他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中,回頭看向七爺叔:「七爺叔,你好好勸勸二叔罷,事情搞大了,程家還怎麼給蛇尾村買祭田啊?」

  程行齟朝外走,轉過拐角,便見一身白衣的清瘦少年,站立於門廊盡處。

  程行齟目不斜視地向前走。

  「大哥——」清瘦少爺嗓音喑啞,垂眸低聲喚住。

  程行齟腳步一滯,餘光瞥向聲源來處,未作絲毫停留,徑直朝前走。

  程家的血脈,真的很低賤。

  這麼點點家產,一群禿鷲,就像聞到味兒似的,一股腦朝前沖。

  這庶出的病秧子二弟,不在山上採藥養病,也趕著回來爭家產嗎?

  程行齟心頭一聲嗤笑,只覺自己已高出層樓,不屑與商賈爭利。

  待夜深,程行齟叫山月至外院,將那封素絹血書置於其前:「太太跑了,留下這麼件東西,我看不出有什麼蹊蹺,你好好看看。」

  不知何時,他已將山月看作幕僚。

  山月接過那方素絹,捧在掌心細看,隔片刻蹙眉道:「可是太太親筆?」

  程行齟頷首:「是我娘的筆跡,彎鉤向下捺,我認識。」

  山月惶惶接過,低頭一邊看一邊呢喃:「四駕馬車.庶民、商賈之家不得駕馬,饒是程家也只有兩套兩駕的馬車,四駕的馬車自然更平更穩更大——莫不是官家所有?」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城東溫泉小館,無人伴行」山月歪頭:「這個『吾』自是指太太,去城東溫泉小館休憩,身側無人伴行——太太很喜歡獨身出行?或是夏日炎炎,太太獨自去避暑也未可知?」

  山月再看年月:「承德七年八月.這又是個什麼日子?」

  山月拋出三個問題,便單站著,不再說話。

  程行齟跟著思路向前走:「承德七年八月.我的生辰是承德八年五月二十七十月懷胎、九月生子.向前推,正好是.」

  程行齟猛然抬頭,飛身撲過,一把攥住素絹帕:「城東溫泉小館,程家沒有在城東郊外置業,這是誰的產業!?聽說知府知州嫌送松江府夏日炎熱,均在城東山上買地繕業,方便家眷避暑過夏」

  程行齟再將話順了一遍:「也就是說,在我出生九個月前,我娘獨自去了城東小館,程家無人陪同——她自是去了柳大人處!」

  這是他的身世秘密!

  他娘逃跑前,終於善心大發,告訴了他的生父究竟是誰!

  不是那萬惡卑賤的程大興!

  是柳大人!

  他出身於官宦清流之家!出身於鐘鳴鼎食之家!不是什麼蛇尾村的赤腳大夫的兒子!

  他是堂堂正正的官家子!

  他做低俯小,在九品小吏面前都裝出一副孫子樣,他與松江府子弟結交時,背弓得比河蝦還彎——這些血脈帶來的苦痛,往後再也沒有了!再沒有了!

  程行齟形容狂狷,幾欲狂放!

  山月靜靜站立,等待片刻後,故作遲疑,低聲出言:「.這樣說來,有沒有可能,太太是被柳大人派人接走了?」

  還有一章,會晚一些(明天白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