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天台上的夜景和談心
結束完談話，時間已經是傍晚。
「紫槿要先回去嗎？」阿蘭娜突然問。
「你是要去辦什麼事嗎。」緹蘭知道阿蘭娜突然問這個，肯定是有原因。
「是的，大概需要幫手。」對方也不藏著。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雖不一定出手，但也能保駕護航下，免得阿蘭娜中途發生什麼意外。
「謝謝。」阿蘭娜表達謝意。
之後三人離開這家療養院，前往阿蘭娜說的地點。
大概40分鐘後，三人停在一處院落里，這裡是平民居住區，周圍夜市頗為熱鬧。
下車後，緹蘭摸了摸身側高大的黑獅子，然後看向不遠處的房屋轉角，儘管光線很暗，可她已經發現站在那的格恩了。
將手中的菸蒂踩滅，格恩走了過來。
「你們可算來了。」
「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阿蘭娜詢問。
「查到了些，但可能要稍微用點暴力。」他開口回答，之後看了看還不了解的緹蘭和索加，隨後解釋。
「是這樣的，下午伱們去找森的時候，我找到了丟克，諾，就是這小子。」
說著，他打開房門，從裡面拽出一個偏瘦的年輕人，此刻他被綁著，嘴上還貼了膠帶，發不出聲。
看到這一幕，阿蘭娜不禁捂了下眼，但也沒多說什麼。
「丟克，你好好和大姐頭說說，你是怎麼被對方脅迫和投降的。」格恩踢了下丟克的屁股，然後撕下膠帶。
「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阿蘭娜大姐頭，我也不是有心要投降的，我是被迫的。」他一見阿蘭娜，立馬哭喪起來。
對于格恩這種黑傭兵，他怕的不行，但阿蘭娜就好說話多了，也溫和些，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原因，放心，我也不是來責怪和報復你的。」阿蘭娜先是安慰他幾句，讓他情緒穩定。
「不過，你一定要告訴我，當時你經歷了什麼，對方是怎麼找上你的，你又有什麼把柄在對方手裡。」
「我……我……」此刻他還在猶豫，但當格恩扭著手指關節，一步步走近時，立馬又怕了。
「我說，我說。」
「事情是這樣的……」他開始回憶那天的情況。
……
「也就是說，你在下班的時候，被幾個壯漢拖進小屋子裡，狠狠威脅了一番，他們還讓你留下了契約紙印，錄像錄音之類的東西，並警告了你許多事情，讓你不得不提心弔膽是嗎?」阿蘭娜總結。
聽著這些話，一旁的緹蘭有些想笑，感覺像是某種影視劇的里橋段，不過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確實夠害怕的了。
她摸摸身旁的黑獅子，讓它繼續呆在陰影里，不要亂動，以免嚇到對面在和呃阿蘭娜交談的這名青年。
「是這樣的。」丟克猛地點頭，隨後又繼續求饒。
「你有對方線索嗎，他們是什麼人？」
「這……有一個應該是我們團里的，不過我之前不認識。」他想起什麼。
「誰？」
「他不在這片區域，應該是7區那邊的，我記得他大致長相，他肯定就是『連接者』之一，因為當時為了快速說服我，他向我展示了同樣的能力，還斷了我和其他人聯繫的方法。」丟克回憶起那個人。
「你說說看，他的相貌特點，團隊裡的人我應該都見過一面，只是有些不算熟。」
當團隊擴大後，即便是創立者的阿蘭娜，也不敢說認識所有成員，但起碼大部分，她是見過的。
「我說我說，他有著深黑但稍微泛黃的頭髮，眼珠是墨綠色的，長相有點凶，笑的時候，右臉會不自覺扯動，給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阿蘭娜完全想不起還有這樣的成員，若真和丟克說的那樣，這樣特徵醒目的人，她應該有印象才對。
「我不記得這人。」索加也搖搖頭。
「我好像有點印象。」好在格恩算是想起什麼。
「他可能是東區，也就是『狂狼』阿斯的手下。」
「『阿斯？」阿蘭娜想起什麼。
「如果是他的人，好像也不奇怪的了。」說完她嘆了口氣。
「『狂狼』阿斯，是東區那邊很厲害的車手，經常玩賽車的人都知道。」索加這麼給緹蘭解釋。
「他不但玩，還組織了一幫人，經常搞賽車活動之類的，吸引些喜歡刺激的年輕人參與，順帶收入場費，本來這樣的人和我們是沒關係的，但不巧的是，有位新成員發現阿斯恰好有連接者的天賦，就貿然邀請了他，然後就被套出了情報。」
「之後他找上了阿蘭娜，表示願意加入『Z』字團，說自己非常喜歡這樣有叛逆精神的團隊。」
真是太寬鬆隨意了呀，緹蘭心中評價，『Z』字團管理這麼鬆散，還能撐到現在不垮，實在是某種幸運，或許因為之前團隊裡沒啥利益衝突，才一直很平和吧。
「開始大姐頭是不同意的，畢竟阿斯名聲不算好，以前傳出過欺壓別人的事情，但對方又誠摯的提了好幾次，表示自己已經改過自新了，之後大姐頭才慢慢鬆口。」
「好了，別說了索加，這是我少有的後悔的事。」阿蘭娜搖頭，當時她還是太心軟了。
對此，索加只好對緹蘭聳聳肩，然後閉嘴。
「那現在怎麼辦？」緹蘭好奇阿蘭娜該怎麼解決這事。
「怎麼辦，當然是去找『狂狼』阿斯了，既然是他的手下，還是他帶出來的人，找小弟是沒用的。」格恩表示現在就可以去。
「那他呢？」阿蘭娜看了看還在害怕的丟克。
「帶上吧，正好讓丟克來指認，順帶質詢阿斯，為什麼那夜事情發生後，就再也不和組織內聯絡，就算大姐頭找，也刻意不回。」
「就我們四個，不，五個人嗎？」索加看了看周圍。
「他們賽車、夜遊時，可經常二三十人往上，碰上活動，一百人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平時，大姐頭一個電話，叫來幾百號人都不是問題，但現在嘛。」索加表示，有點難。
「不，你錯了索加。」阿蘭娜按了按帽子，然後抬頭看天。
「沒錯，我是被團隊裡大家拋棄和背叛了，但我之所以能當首領，可不僅僅是依靠團里的大家。」說完她轉身過來，那粉紫明動的雙眸輕眨，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可是知名度很高的大明星喔，喜歡我的人能在街上排起長隊的那種，你真的以為我叫不來幾個人嗎？」
「不要單純的以為，我只是唱歌好聽而已呀。」
之後，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下，阿蘭娜現場表演了如何舉辦一場臨時的街頭演出，以及音樂公司那專業的組織運營能力。
「嗯，沒錯，就是今晚，地點在中心7區東部迴轉街。」她在通訊里和經紀公司交代完畢，隨後對幾人做出放心的手勢。
「等會好好欣賞我的表演吧。」
……
夜風微涼，一小時後的東部迴轉街。
緹蘭坐在屋頂的天台，這裡視野極好，能看見下方那逐漸熱鬧的街道，以及趕來的粉絲們。
宛如花花綠綠的小點，在夜色中湧出，然後匯聚一起，飛行器帶著的扇貝型舞台從天空緩緩落下，隨後換上演出服的阿蘭娜閃亮登場。
先是一番熱烈的打招呼，之後就是那逐漸鼓譟起來的音響樂聲。
這就是大歌星的演出能力嗎，緹蘭看著這場臨時的演出從無到有，僅僅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成型，感覺學到了不少。
如果是自己辦這樣的臨時表演，會有多少人來呢，她不免去想。
果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吧，太臨時了也不知道唱什麼好，再說她的風格也不是偏搖滾的，估計要專門選曲，才適合這樣的場景。
在她發呆思索，思緒飄飛時，一輛懸浮車緩緩降下，停在緹蘭身旁。
索加跳了下來，來到天台邊，和緹蘭坐下，順帶還看了看緹蘭身旁的黑獅子，這頭威猛的獅子此刻正趴在地上，眼睛微閉，似乎在小睡，順滑的獅鬃在夜風中飄動，顯得很愜意。
「真是好看，哪天我有錢了，也想養頭這樣的猛獸。」
說話打斷了緹蘭的思緒，她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索加。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和粉絲群里的部分成員打好招呼了，他們在表演結束後，不會立刻離開，會駕著摩托跟我們一起。」
「那阿蘭娜是怎麼和這些粉絲解釋今晚的活動呢？」
「解釋？不用解釋，只要說上一句，今晚我帶領大家狂歡一場。」
「這，就足夠了。」索加表示緹蘭太年輕，不懂人心。
「紫槿總是這般細膩思索，但我和你說吧，絕大部分人不會想這麼多，就好像晚上突然餓了，就找街邊看著還順眼的餐廳走進去，吃份還可以的晚餐。」
「沒有那麼多提前計劃，沒有那麼多遠大構想，大家只是討生活，找點快樂和刺激罷。」這兩天相處下來，索加也算明白緹蘭是什麼性格的女生了。
「你們這些高材生，總是把世界想的很理想，一定要按某種規律來運轉，但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是靠本能活著。」
「思考這種事，太累了，不如喝點酒，找點好看喜歡的異性來的實在。」
「我知道的。」緹蘭默默搖頭。
「我知道大家其實不會考慮這麼多。」她看了看下面那在音樂中狂熱揮舞螢光棒的人群。
「但是當有一天，許多人都在期待你做出選擇時，很多人把期望放在你身上時，就不能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那樣會有很多人失望，會辜負很多東西，會讓結局變得很難過悲傷。」
「好吧，你說的也許沒錯，畢竟從來沒有人期待過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感受。」索加兩手枕頭，靠在風中。
「我從小就和家裡關係不好，他們養我也只是當個隨意打罵使喚的東西，不給關心，自然也沒期待。」
「杉，你，還有阿蘭娜，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聯邦最好的那批大學的學生，將來會有很多人要，家裡估計也不少人會期待你們做出不一樣的事業，所以你們要思考和想很多事。」她站起身，從懸浮摩托的後備冰箱裡拿出幾罐飲料。
「有時很羨慕你們，能對國家的未來，人類的未來侃侃而談，我這樣的人，很多都是一知半解，聽不太懂。」
「可我也覺得，你們往往把人想的太高尚了，或者說教育裡面，老師不敢告訴你們，其實大部分人都很卑劣，至少我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
「你們總是想著未來，文明，國家能變得好起來，但那些人可不會這麼高尚，他們只在乎今晚能不能找點刺激，看點樂子，哪怕你是為了文明延續犧牲的大英雄，但在那些人眼裡，就是個大傻瓜。」
「他們沒有同理心，因為同理心這東西留著，在底層太累，每天都能看見各種垃圾事上演，你要是挨個同情過去，自己就別想活了。」
「如果我是聯邦最高領導人，不會花心思天天關心這群人，給他們差不多不餓死的生活條件就可以了，維持武力，管控秩序……」
「呃，怎麼越說越像我天天罵的那群人了。」索加又灌了一口飲料。
「好吧，看來大夥的聰明程度都一樣，原來都是這麼想的。」
「你看，幾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維持個一般的秩序，然後把精力放在小部分能掌控大局的人身上就可以了。」
聽完這些，緹蘭倒是沒急著反駁，反而想到另一件事。
「你不是『Z』字團的老成員嗎，阿蘭娜一直說人人平等的未來，你就沒奢想過嗎？」
「那個啊，也就想想罷，我都覺得不靠譜，怎麼可能人人地位平等，就算是連接者裡面，厲害的人就是比不厲害的人受的關注多，大家也更喜愛一些。」
「這種偏愛是藏不住的。」
「所以說，絕對平等我看是沒戲，頂多是表面上的平等，不能隨便侮辱對方。」
「這其實也不錯了。」緹蘭想了想開口。
「所以呢，阿蘭娜說的那套，紫槿覺得怎樣，我感覺你肯定有自己另外的一套想法。」索加將空罐子拋出去，然後抬起手指，射出一枚小電火花，在空中炸開。
「我以前也想過平等之類的話題，後來發現這個問題沒有結果，目前的相對平等已經很不錯了，再繼續『平等』下去，就有些強迫和道德綁架的嫌疑了。」緹蘭搖頭。
「只是法律和執行方面，有許多偏差，讓人們覺得還不夠平等，但這不是理念問題，而是具體的施行問題，人壞了，再好的法律也沒用。」
「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讓絕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社會下層人，也保有尊嚴，我說的不是表面上的尊嚴，而是真的可以有底氣，拒絕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和事情。」
「一些看似不公平不平等的事情發生，其實是很多人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他拒絕了，可能生活就沒著落了，家人就要受苦了。」
「我的希望是，大家能有選擇的餘地，有了這樣的餘地，大公司才不敢無底線的壓榨員工，因為這樣會導致員工離職，選擇更適應的工作。」
「一旦被迫了，很多事就變得不再令人喜歡了。」緹蘭輕聲述說。
「再往上的其他追求，我想每個也都不一樣，就讓有了空閒時間的大家，隨意追逐發揮就好，能去自由去做喜歡的事，我想就是最大的快樂和幸福吧。」緹蘭想了想，說出自己拿逐漸清晰的想法。
「可以和喜歡的朋友一起組成連接『圓環』共享喜悅和心得，獲得大家的認可的讚美，也可以隨意脫離任何『圓環』或集體，自己在鬧市隱居，過著獨自一人的愜意生活。」
「教育和醫療，不再成為巨大的壓力，大家都能輕鬆支付起，年邁以後也能安享晚年，不再勞碌奔波。」
「聽了紫槿的想法，我感覺你遠比阿蘭娜還理想化，不過你若想要做到這些，可不僅僅是像阿蘭娜組建『Z』字團這麼簡單了啊。」
「就連我這種不怎麼讀書的人都知道，當年愛繆拉琳殿下改革，動了多少人的利益，打了多麼慘烈的內戰，才把反對派平息下去。」
「或者說，你也想成為下一個色彩級歌姬，讓聯邦再次變幻顏色。」
「那樣的事，太遙遠了，我想都想不出來。」站起身，索加呼了口氣，將手中的罐子扔的老遠，看其划過長長的弧線落下。
「我啊，就想今天狠狠把那個叫阿斯的教育一頓，出口惡氣。」
聽到這，緹蘭不禁莞爾，雖然和索加說這些有點對牛彈琴的意思，但她也感到放鬆了很多，起碼索加聽著也感覺不壞是嗎，她還以為像索加這樣的人，會狠狠嘲笑她和否認呢。
「那好，也加上我一個。」
偶爾，她也不是那麼日夜憂思，多愁善感的人，還是有點小的愛好，會偷懶，愛睡覺，喜歡新奇東西的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