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那份柔弱和堅強
艾德絲學園，演練場。
一名金髮而橘紅衣裙的女生站在遮陰板下，望著遠處的地面的石頭，她抬起一隻手，火紅的粒子自空中浮現，然後不斷匯聚，形成旋轉的火焰旋渦。
熱流帶起的氣浪撐開她的髮絲和衣裙，那火焰匯聚的旋渦中間逐漸出現一顆扭動而壓縮的焰球。
隨後那枚焰球發射出去，撞擊在數百米外的石頭上，爆開無數火焰，舔舐著周圍的碎石和大地，即便站著這遮陰板下，都能感到遠處襲來的熱浪。
「艾芙妮好厲害。」
「真棒~」
她身後的幾名同伴高興的誇讚，不過這樣的誇獎並沒有讓艾芙妮高興起來。
她只是露出禮貌的微笑，感謝同伴的讚揚，之後又默默坐回位置，陷入沉思之中。
是的，她的能力不錯，在同齡人中很少有能比她強的，不過即便如此，她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自己有著常人難及的天賦，取得這樣的成績，並非難事，對比歷史上那些有完美級天賦的人，在16歲時進階序列4的比比皆是，就拿她知道的，一位同樣評價為【完美級】天賦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如今人家進階序列4都快一年了，而且正在向序列5發起衝鋒，自己這樣真是不夠看。
周圍朋友誇獎她，只是因為她們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進階速度，在同樣的天才當中其實是較慢的。
唉……她輕吐了口氣，雖然心裡有點煩悶，但並不想和周圍人說。
自己父親是高官，母親也在政府機構內工作，很多時候都得謹慎言行，另外從小她身邊就有不少諂媚討好，別有心思的人，這讓她一度有些厭惡社交，身邊追求她的人，要麼是好色，要麼是想借她和父親搭上關係，再要麼兩者都有。
生活中唯一可以相互傾訴的，只有一位從小長大的髮小，可惜對方並沒有來艾德絲學園，而是去了其他學校。
再其他人，雖說也算表面上的同學和朋友，但終歸沒那麼親近。
艾芙妮坐在一旁看著地面，心中想著事情，這時一陣腳步走了過來，讓她清醒，然後抬頭。
是昨天打球的那幾個男生，她認出走到自己身前這五個人。
「你好，艾芙妮同學，昨天的事很抱歉，這是我們送你的賠禮禮物。」說完，幾人彎身鞠躬，然後將一個水晶盒子遞過來。
水晶盒子中有著一枚躍動而旋轉的火焰之核，這是極為精巧的人工核心，用於演示和裝飾。
自然序列4·旋渦星焰（評價「完美級」），只要按照這個人工核心的模板，凝結自己的超凡核心，就能進階旋渦星焰這個職介，可謂是比記憶卡更好的傳承超凡職介秘術的方式。
就算是在艾德絲學園裡，這也算比較珍貴的禮物了，在外最少也得數百萬聯邦幣，畢竟這樣的人工核心製造起來可不容易，一般是某些領域的大師，手工單獨製作，無法量產。
突然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讓艾芙妮有些煩躁，其實她並不缺這類東西，反而是平白接下後，會帶來一些麻煩，估計回去後又會被老爸說教。
「誰讓你們送了？自顧自的自作多情，真煩。」她毫不給對方面子。
說完，這位少女拂袖轉身，帶著幾名同伴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
「艾芙妮果然和傳聞那樣，不好相處呢。」旁邊一些圍觀的同學小聲討論。
「她好高傲……」
「真不給同學面子呢。」
旁人嘰嘰喳喳的討論，中間那幾名男生則悻悻的將盒子收起，本來昨天想好集體攢錢送禮的計劃後，幾人是很高興的，但現在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呢，不是很好的禮物嗎？」他們不理解。
「果然是我們看錯眼了吧，艾芙妮就是這種冷傲和不好相處的人。」
「唉，其實真不想得罪艾芙妮的，我家也是做能源相關企業的，如果她爸隨便卡一下，就得虧很多錢。」
幾人也是沒有辦法，最後為了不繼續丟臉，於是快速離開這演練場。
演練場另外一邊，緹蘭正在練習劍術，對手是安內莉，兩人手中握的劍略有不同，安內莉手中的劍更偏向刺劍，輕盈迅捷，而緹蘭手中的劍，則稍顯正式，修長的劍刃，有如十字的劍柄，握在她手中有種稍顯華麗的錯覺。
今天的緹蘭穿著黑色的衣裙，黑色的長襪，黑色髮夾，僅有領口和裙身裝點著幾朵藍色薔薇，雙眸有如藍色水晶，身形纖柔，純真與妖魅兩種氣質相互撞擊，完美融為一體。
好在此刻兩人所在的練習場是單獨的房間，並沒有外人觀看，不然第二天關於緹蘭的照片，恐怕就會在校園內四處流傳。
在褪去以往的膽怯後，這位黑髮而藍眸少女的魅力開始展露出來。
安內莉穿著深藍短裙，白色襯衫上衣，雙腿為灰色的絲襪包裹，將腿部曲線顯露，她腳步靈活，在地面輕鬆移動，手中的刺劍在空中划過殘影，只有幾道銀白的劍弧陡然閃現，以不同的方向刺向緹蘭。
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沒有留手，而是全力以赴，這不是她第一次和緹蘭對練了，起初的時候，她以為緹蘭應該不擅長劍術，畢竟資料檔案里，這位女孩以前所受的教育環境並不算好，也沒機會接觸這些。
不過在第一次交手後，她就認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在前兩天的交手中，她16戰16敗，每次都被緹蘭用劍術輕鬆的擊敗，這還是兩人約束自身超凡能力，不使用額外能力輔助的結果。
略顯黑暗的室內，兩人的身影不斷交錯，劍刃交錯的聲音不時傳來，相比安內莉的全力以赴，緹蘭則要輕鬆寫意許多，她手中的長劍雖然看著比刺劍稍寬，但卻更加靈活，劍刃在空中有如燕子翻身，有種說不出的流暢和輕快。
不過她並沒有一直使用這種劍術，也在不停變幻自己的用劍方式，時而晦澀，時而輕快，似乎在熟悉某種陌生的劍術，然後慢慢將其融入自己的體系中。
又一次劍刃交錯後，安內莉退了回去，氣喘吁吁。
「不打了，好累。」這位銀灰短髮的大小姐額頭全是汗。
雖然在交手過程中，緹蘭似乎因為新劍術的不熟練，出現了好幾次破綻，但每當她進攻過去的時候，緹蘭又能再度變幻，讓自己以合適的方式攔下安內莉的刺擊和割裂。
安內莉停下來後，緹蘭卻依然靜靜凝思，手中的劍刃不時揮動，在手指間旋轉，在空中划過一個個彎弧。
如果有細心的人拿剛才她揮劍的圖像和過往忒彌希婭在冬祭晚會上的劍術對比，就會發現兩人的劍術有著諸多相似的細節，但但風格有又不同。
忒彌希婭的劍術更偏向進攻和騰轉移動，華麗無比，而她的劍術則偏向內斂和防守，有種不動如山，但又不可撼動的靜謐之美。
小一會後，緹蘭將劍收回，然後走到安內莉身旁，開始指導她剛才劍術中遺漏和可以改進的地方。
在接受忒彌希婭的記憶，以及青蓮洗劍宮的傳承後，她在劍術方面的見解，即便是如今的某些大師，恐怕也比不過，只是受限於時間，還有序列等階，無法將許多劍術和秘術完全發揮罷了。
講解完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走出練習劍術的暗室。
這時演練場內停留的學生已經不多，只有零星幾位。
當緹蘭走過時，幾人不禁驚訝，只因為緹蘭這身打扮，實在給人衝擊太大，黑色柔順的長髮，黑色的長襪，黑色的鞋子，黑色裙身，僅有的幾朵藍色薔薇，有如畫龍點睛的點綴，讓人不禁驚嘆。
進入星際時代後，由於基因技術的改良，俊男美女的出現的概率提高許多，還有諸多美容化妝技術湧現，可謂只要有錢就不會太醜，但即便如此，那種有著特殊氣質的人依然少見，而他們眼前的這位少女就是其中之一。
走過眾人的身側，少女雖然沒有轉過視線，但也感知到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讓她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套衣裙也是她第一次穿，是近段時間那位女僕長要求的。
衣服的設計和裁剪是中央星域的某位大師，送來學園後，普蘭莉女僕長則要求她穿著這套衣裙，在校園內活動，無論是用餐還是練劍，亦或者其他事情，在晚上回去後，普蘭莉會檢查衣服上的細節，查看那些地方磨損，還有勾線損壞的地方。
穿戴得體，是禮儀中重要的一環，好看的衣服製作起來或許不難，但如何發揮衣服附加的風格和美麗，並保持優雅，確是件不容易的事。
很多人穿上禮服，有如沐猴而冠，不倫不類，一些舉止細節並符合衣服帶給人的觀感，有種衝突和割裂的感受，這就是1+1<1，反而降低了自身的形象。
早上出門的時候，那位女僕長是如此教導緹蘭的，這可讓少女為難了，她雖然接受過禮儀的訓練，但如何將這身禮服的美麗發揮，完全沒有頭緒，因而表現出來的，只有少女的那種純真無瑕，和黑暗風格的衣裙確實不太一樣。
但莫名的是，她這種氣質卻並沒有和漆黑的衣裙衝突，反而很好的融為一體，讓普蘭莉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算是伱比較特別吧。」最後對方也只能無奈承認，這樣確實比費盡心思，刻意學習什麼舉止要好很多。
有的人就是天生比較可愛，僅僅是坐在原地就能吸引別人，她作為見過不少豪門小姐的人，也不得不感嘆，赫希婭·緹蘭這個孩子真的是比較特殊的那種。
就是起初你看似乎不起眼，略顯普通，但相處下去，又不知不覺被她的魅力吸引，天真單純的同時，又有種莫名堅韌，堅強，外柔而內剛。
禮儀訓練絕不是輕鬆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枯燥且乏味的，需要一個動作不停的演練，並找到一個合適的幅度，這種工作，往往一天下來，腰腿酸痛，不少豪門大小姐半天都堅持不下去，叫苦連天。
但在教導緹蘭時，這個女孩卻從未抱怨過，只是耐心而安靜的接受訓練，而且精神上也沒有偷懶，是真的自己在不斷思考和調整，這讓普蘭莉也輕鬆不少。
有些人雖然表面看著也是在做事，但其實精神上已經放棄或者煩躁厭惡，只是身體在動而已，敷衍行事。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在我看來，緹蘭小姐今後肯定不限於此。」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普蘭莉也慢慢升起對這位少女的些許尊敬，不再是以為是那些常見而嬌弱的豪門千金。
「為什麼你能一直這樣，而心中不起一點埋怨呢，我的教導可是很嚴厲且不近人情的，以往被我訓哭的人也不少。」某天晚上，結束完訓練，普蘭莉如此問緹蘭。
「大概是因為以前有過一段艱難的經歷吧。」少女坐在胡桃木的椅子上，黑色的長髮散落衣領和肩側。
「我在學校里不起眼，老師們也是很忙碌的，每天都有不少學生找他們，能向他們問問題，獲得指導的機會是很珍稀的。」
「因為家境不好，教育是少有的，能讓我脫離環境的途徑，我很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機會。」
「老師班上有很多學生，單個學生的成績並不影響她的收入，她並沒有義務詳盡且仔細的教導每一個學生。」
「我沒有什麼能給予老師的地方，只能努力且認真的記住她的每一句話，然後在有限的時間裡提問。」
「很感謝老師們給我的教導和解答，我知道他們的教導是我好，所以我不會抱怨，因為僅僅是他們無私且耐心的給我講解，已是不易的事，本來他們也可以敷衍我的，畢竟這樣並不影響他們的收入。」
或許是這樣吧，普蘭莉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這位少女。
換做任何老師，在擁有這樣一位虔誠且不焦躁，又認真仔細的學生時，能忍心不好好教導她呢，與其說是好運，不如說這是她自己努力爭取的結果。
黑髮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有如無名的花兒在角落默默開放，柔弱和堅強在她身上得到統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