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動量守恆
七萬分之一？！
夏夜首先想到的問題是：從唐玥恢復記憶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至少兩個小時……很可能已經三個小時了。如果按三個小時計算，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21萬小時，也就是8750天，大約24年！
難道自己和唐璃，已經從德布索塔消失了24年了麼？？
即使對魔女這樣的長生種而言，24年也絕對不是一段很短的時間，足以讓人認為自己和唐璃已經死去。
……莉莉安還等著自己回家呢，雅哈她們籌備了許久的第二次出海也到了關鍵時刻，而自己，就這樣忽然間消失了。
「放心，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唐玥的聲音傳來。
夏夜驚訝抬頭，看向她。
「七萬倍的時間流速差只存在於未坍縮時，從我恢復記憶開始，彎曲的空間就已經被抹平，時間的流速差也暫時變成了另一種情況。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們在此耽擱如此之久。」
「抹平？」
「是的，我猜測這就是那高位存在讓我們坍縮的方法，它將空間強行抹平，就像我們用手將一張皺巴巴的紙強行捋平一樣，這破壞了劍丸量子化的基礎，我們便如同失去空氣的鳥兒，或者被抽乾了水的魚，被迫從彌散的概率雲狀態坍縮，成為一個位置和速度都能夠被精確確定的實體，星孽也因此能夠攔截住我們。」
唐玥所說的完全超出了夏夜的想像，這無疑是的好消息，但不知道為何，夏夜心中再一次升起不好的預感。
「那黑洞還在嗎？」她接著問。
「還在，這不過它的引力暫時無法作用到視界之外，因為它周圍的空間被捋平了，空間的彎曲和引力在本質上是一個東西。」唐玥說。
「那我們豈不是正在以接近光的速度，沿著切線飛離黑洞？」
「你還沒有習慣從時空的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唐玥笑了笑，耐心解釋道，那模樣讓夏夜想起了過去大學中的教授。
「伱可以想像成我們在一張紙上移動，過去這張紙是彎曲並收尾相接的，因此我們做著圓周運動，如今這張紙被強行捋平，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可以飛出這張紙。事實上，如果從時空一體的角度去思考，你會發現，正如彎曲的空間會導致時慢效應，被壓得一點曲率都沒有的空間，會導致我們進入時快效應——即使我們在此耽擱一整天，外界甚至也還沒有過去一分鐘，因此我才有閒暇在這跟你們聊這麼久。」
「可外面那星孽，我們不用管它嗎？」
「本劍皇的劍丸，沒有一兩個月，它是咬不開的。」
「你的意思是，星舟只要在這段時間內做好迎戰準備就可以了？」
「不，敵人不會給我們這段時間。」
「咦？」
「大概再過一會，那存在就會『鬆開手』，到那時，被強行捋平的空間就會再一次捲曲起來，時慢效應將再一次出現，那時必須儘快離開，否則等你們回去，時間就真的過去幾十上百年了。」
「但劍丸也可以再次進入量子化吧？以概率雲的形式彌散在黑洞的視界附近，星孽或許有機會再次與你們撞上，但機率應該不大，而且即使攔截住了，似乎也沒多大威脅……所以，敵人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有什麼用？」
唐玥沒有立刻回答，她平靜地看著夏夜和唐璃，仿佛法官做出宣判前的沉默，夏夜心中的不安預感再一次升了起來。
「動量守恆。」星舟的劍皇說：「不要忘了，無論物體是否處於量子態，動量都是守恆的。」
夏夜頓時張大了嘴巴。
她確實知道動量守恆在量子狀態下依然成立，只不過就如唐玥所說，「還沒有習慣從那個角度去考慮問題」，如今對方一提，她立刻就明白了……
「所以……」她聲音乾澀地問：「星舟將向黑洞墜落？」
唐玥點了點頭。
這下子，就連唐璃也「啊」地驚呼出聲，她雖然不知道什麼叫量子態下的動量守恆，但她至少聽明白了「星舟將向黑洞墜落」。
「星孽的質量比星舟加劍丸的總和還要大。」唐玥向唐璃解釋道，「但它的速度比劍丸要慢，而它現在正趴在劍丸上，因此，這次攔截大致可以看做一次完全非彈性碰撞，根據動量守恆，我們速度會因此減慢至臨界速度以下，並因此向黑洞跌落。
「當然，為了便於你的理解，這只是基於《低速剛體運動解算》的解釋，實際情況要比這複雜得多，量子化的劍丸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速度』的概念，但它依然有動量，它的能級會因為星孽的攔截而降低，並最終跌入黑洞。
「總而言之，這便是敵人的真正目的。祂根本不需要讓星孽破開劍丸，摧毀星舟，而只需要讓它趴上來，星舟、劍丸、星孽，三者就會一起掉進黑洞，到時，沒有任何一個宇民能夠活下來。不得不說這是個很巧妙的做法，當然，更大可能是，那高位存在對我們的干涉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才只能使用這種取巧的辦法。」
唐玥說完，夏夜和唐璃都沒有接話，三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夏夜才開口道：「但你一定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對吧？」
唐玥點頭：「當然，否則我也沒空跟你們在這閒聊。」
「所以辦法是？」
「很簡單，還是利用動量守恆，只要我們將星孽朝著星舟運動的反方向扔出去，星舟就能夠獲得足夠的速度，不僅不會向黑洞跌落，如果星孽被扔出去的速度足夠快，星舟的速度甚至能進一步接近光速，從而脫離現在的軌道，逃離這個黑洞。」
「但星孽又不是死物，就算想將它扔出去，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吧？」夏夜緊跟著問。
「當然，豈止不容易，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過，如今它正趴在劍丸上，這便給了我們機會。」
唐玥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下來，但無論夏夜還是唐璃，都沒有追問，兩人忐忑地望著少女模樣的劍皇，等待她說出結論。
「劍丸，當然可以變成一把劍。而我的劍丸，能夠變成一把足夠巨大的劍，大得足以將那隻星孽貫穿……」
少女說。
「因此，計劃是這樣的：我的劍丸將變成一把劍，穿透星孽的身體，將它朝著星舟前進的反方向推出去，按照動量守恆，星舟將因此進一步加速，脫離環繞黑洞的軌道，而劍丸和星孽將一起落入黑洞，被徹底摧毀。」
在聽到這個答案的一瞬間，夏夜還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所在。
但唐璃已經比她先一步反應過來，有些慌張地問：「但是，劍皇大人……母親大人，您若沒有了劍丸，豈不是會……會……」
「劍仙以身為劍、以劍為身，劍丸就是我的一部分，失去了劍丸，我當然不可能存活。」唐玥平靜地說。
「但我不會失去它。我會用手握著它，親手用它貫穿敵人的身體，將星孽推離星舟。」
「我會和我的劍一起落入黑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