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氣球
不是三片，是三顆……
純白的長髮，精緻的五官，三顆幾乎一模一樣的頭……
唯一的不同點在於，其中一顆睜著雙眼，而另外兩顆都緊閉著眼睛，而它們的樣貌……
怪不得艾索姆說，在魔爾網上看到自己的照片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自己憑喜好捏出的容貌，竟然和這些頭完全一致？！
冷靜、冷靜……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一模一樣的頭？！！！
冷靜……
克隆實驗？難道這些都是複製人的頭？自己這具身體也屬於其中一個複製人？可這無法解釋樣貌的問題，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沒有頭也能活著……
冷靜！
夏夜在心中拼命吶喊，思維卻根本無法冷靜。從她打開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自己落進了一個超出認知的詭異漩渦。她的心臟在瘋狂跳動，呼吸一會急促之極，一會又突然停滯，她的手在顫抖，雙腿在顫抖，整個身子無法抑制的、因為某種莫名的恐懼而顫抖。袋子三顆頭，無論睜眼的還是閉眼的，仿佛全都在看著她，它們一點都不像死物，白皙如雪的肌膚下帶著恰到好處的血色，似乎下一秒，這些頭就會露出微笑，打招呼道：你好啊，夏夜，我們終於找到你啦，快把我放到脖子上去吧……
刺痛……
忽然從右大腿處傳來，痛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仿佛一把錐子貫穿了她的腿。
劇烈的疼痛終於將夏夜的意識拖出了漩渦，她悚然一驚，接著便聽見身邊傳來的聲音：
「……夏夜小姐……夏夜小姐？夏夜小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夏夜小姐？？」
夏夜猛地抬起頭，額頭上、背上全是冷汗，她看向艾索姆：「你喊了我多久了？」
「大概、大概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你就這樣一直站在我身邊叫我？」她還以為只過了幾分鐘。
「是、是的，嘿嘿，其實我也想看看，你會一直盯著那袋子看多久，我們剛剛才約好的，對吧？我可以觀察你拿到頭後的情況，你看，我現在至少已經知道，你在剛剛那半個小時中，對外界的聲音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請您不要責怪我的冷眼旁觀，夏夜小姐……」
「我當然不會怪你。」夏夜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不如說，你能不停地叫我，就已經很好了。」
艾索姆連連點頭，用迫不及待的語氣說道：「那現在，您可不可……試試使用這些頭，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它們，但您一定知道吧？」
「抱歉，可我並不準備現在就使用它們。」夏夜說。
「可是……可是我們明明約定好的……」
「我們約定的內容是：我要將使用頭的感受跟你分享，還要讓你做些簡單的檢查，但沒有說就是現在。」
「……」艾索姆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放心吧，我會再來找你，然後兌現承諾的。」夏夜安慰對方道。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
「我不會騙你，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想要問你，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來找你——但不是現在，就在這幾天之內，我會通過林聯繫你。」
「好吧。」艾索姆終於勉強答應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我會的。」
夏夜說完，將袋子的拉鏈拉上，啟動掃帚，飛快地離開了。
……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走進了莉莉安那間沒有窗戶的出租屋——這裡正是一個多月前她穿越到的地方。她從裹屍袋中爬出來，卻發現自己沒有頭。
而現在，她拎著足足三顆頭，回到了這間房間。
很有點衣錦還鄉的味道。
不過，夏夜之所以選這裡，主要還是因為這裡封閉而偏僻，不會有其它人來打擾。她需要在這裡，好好研究一下這三顆詭異的頭。
她首先點開了大腿上的回魂契約，翻到補充條款-1和-2，這兩條是要求夏夜在360個履約日內支付【首級】的條款，在條款的末尾，標註著當前的完成狀態：
未完成。
這不奇怪。條款上要求的是「支付」，而自己僅僅只是得到了頭，還沒有完成「支付」的動作。
就像艾索姆說的那樣，自己需要「使用」它們。
至於使用的方式，對別人而言或許很難想像，但對夏夜來說卻顯而易見。
她打開袋子，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三顆頭捧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子上。
或許是「回魂」契約的作用，這一次它們沒有再將她的意識扯進那詭異的漩渦。夏夜猶豫了一會，首先拿起了那顆睜著眼睛的頭，抱著懷中仔細打量。
脖子的斷口平整而光滑，骨骼、喉嚨以及肌肉的斷面清晰得如同教科書的插圖，雙眼無論瞳色還是形狀，都和自己現在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瞳孔渙散，看不出任何生命跡象。
至於重量，雖然夏夜也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人頭應該有多重，但至少手中這顆讓她感覺沉甸甸的，這說明它應該不是空的，裡面有腦子……
她將手中的頭放回桌面，又從剩下兩顆沒有睜眼的當中隨意挑選了一顆。
除了看不見雙眼，這顆和剛才那顆沒什麼區別，同樣面無表情，五官也如同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般。
不知道眼皮底下是什麼……
也是一樣的眼珠嗎？
夏夜心中突然冒出這個疑問。
儘管扒死人眼睛有點可怕，但既然是自己的頭，似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最終，她還是抵不住好奇心，伸出手指，輕輕地將其中一隻眼睛，掀開了一條縫。
刺目的雪白亮光迸射而出！！
就仿佛那眼眶中有一枚閃光彈被引爆了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電流鑽進了她的手指，瞬間穿透整個身體，夏夜「嗯唔」痛哼一聲，雙手條件反射的放開，將懷中的頭甩了出去。
咚……
骨碌骨碌……
頭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被掰開的眼睛重新閉上，不再有任何異常。
夏夜望著自己的頭，見它不像要活過來咬人的樣子，便走過去，又將它抱了起來。
有了前車之鑑，她也不敢再去扒另一隻頭的眼睛了。
光看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了，想要弄清楚這些頭究竟是怎麼回事，終究還是要「使用」它們。
開始吧。
夏夜抬起手，將擬態成腦袋模樣的修嘰分身摘了下來，放在另外兩顆頭旁邊。
「修嘰，如果等會我出現什麼不太對勁的情況，直接將我的頭打飛。」她吩咐道。
「放心，主人，本貓一定會狠狠把它抽飛的嗷！」修嘰蹲在三顆頭旁邊，貓視眈眈地盯著夏夜手中的腦袋。
做好一切準備，夏夜終於拿起懷中的頭，對準空蕩蕩的脖子，將它放了下去。
在脖頸的斷面彼此拼合的一瞬間……
一股電流自上而下，從頭頂，穿過頸項，穿過胸腔，小腹，雙腿，最終穿透整個身體，沒入地面。
脖子上的重量忽然消失。
耳邊傳來修嘰的驚呼。
意識突然陷入了黑暗……
……
「主人？主人？」
迷迷糊糊中，修嘰的聲音傳來，夏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倒在地上，黑貓在她旁邊，正用小爪子不停地搖晃她。
她用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修嘰……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一分鐘喵~」
「剛剛是怎麼回事？」
「……本貓也很難描述，但結果好像也不壞喵~」
「什麼叫很難描述？」
「主人向上看看就知道了喵～」
夏夜向上看去——看見自己的頭。
——那顆本該放在脖子上的頭，如今正漂浮在空中。
它就像一隻氣球，漂浮在天花板附近，一根細細的線從它脖頸處伸出，向下延伸，最後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夏夜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上方，空蕩蕩的，果然沒有頭——因為它正飄浮在上面呢。
就在這時，她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什麼。
那應該是一根線，卻沒有實體，只有當手指掃過它所在的位置時，才能感覺到輕微的酥麻感與排斥力。
「修嘰，你能看到這是什麼嗎？」夏夜指著線的位置問。
「看起來像一根半透明的線嗷，連著你的脖子和天花板上的那顆頭。」
所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將頭放在脖子上，它卻飛了起來，可又沒有徹底飛走，而是像一隻氣球一樣，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夏夜按捺住心中的驚愕，沉思片刻後，她再次點開了「回魂」契約。
無論怎樣，首先先確認一下，自己是否已經「支付」成功。
她看向補充條款-2的末尾處：
（當前狀態：已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