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痛。
鄭循睡了一整晚,身上的疲憊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更不舒服。
鄭女士窩在他的枕頭邊睡了一晚,鄭循醒的時候,它也睜開眼睛。
它看見鄭循雙手抱頭,似乎很痛苦。
它喵喵地叫著,把自己塞到鄭循懷裡,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他,試圖給予一些安慰。
「謝謝你。」
鄭循抱住他的貓,忍著尖銳的頭痛感,回憶他昨晚夢到的東西。
昨晚夢見的東西很雜。
他先是突然降落在一片小區,小區的居民樓都是紅灰配色。
他看著眼前敞開的樓門,想了想,決定走進去看看。
上了幾層樓,突然,一個長發的女鬼衝出來,要把他咬死。鄭循大驚,一時不慎,從走廊的窗戶跌落。
當他落下之時,一塊帶著潮氣的床墊接住了他。他抬起頭,發現自己落在了醫院的病房。
房間外面的走廊,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怪物在不停地巡邏。
鄭循心想這裡可不能久留,他立刻尋找出口。
在病房的天花板上,他發現了一個通風口。雙腳踩在床上,手臂剛好能夠到。
鄭循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進入通風口。他不知爬了多久,發現前方又有光亮。
他心中一喜,加快速度。眼前的這個出口是活動的,能出去。
鄭循把攔網取下來,輕盈一躍,落在地板上。
地板發出咯吱兩聲響,不堪承受。這聲音引來了黑暗中某些存在。
鄭循環顧四周,此時他在一棟老舊的建築內部,書架上的精裝書蒙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
他打不開房間的窗戶,只能推門而出,拼命地跑。
在他身後,一個穿著西裝的身影在追他。那人的步伐不緊不慢,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是在不停地縮短。
鄭循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穿西裝的「人」的身體驟然變形,化成一團黑糊糊的、不可名狀的東西,仿佛能吞噬一切。
腳下的地板突然斷裂,生成了一個巨大的洞。
鄭循不慎跌入這個深深的洞,身體在飛速下墜,直到他重重地落在地上。
地磚又冷又硬,這一下震得鄭循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他頂著一腦袋的星星抬頭,四周都是純白蠟像,它們的姿勢扭曲、神態痛苦,無聲地慘叫悲鳴。
鄭循被這些奇特的蠟像吸引住目光,一股莫名的傷感席捲了他的心靈。
身後忽而傳來皮鞋踩在地磚的脆響。鄭循猛然回頭,只看見黑洞洞的槍口在對準他。
砰——
槍響的同時,鄭循睜開雙眼,從噩夢中醒來。
……
又是那個被槍打中的夢。
鄭循的記憶混亂無比,簡直是一鍋煮爛的八寶粥,什麼都有,還黏糊糊的。
他怕他再繼續這樣下去,就會分不清現實和夢的邊界。
萬一哪天他認為那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那個開槍的兇手。
……
不對,不對。
鄭循搖了搖頭。
這夢中的事,本應該是真的。
他就是從這裡穿越到了白塔世界,經歷了很多事後,又從白塔世界穿回原世界。
不,不——
鄭臨說了,他只是加班太晚導致暈厥,送到醫院搶救後一直在家中休養。那些白塔副本、公會選手,都是他的幻想而已,是身體機能受損後帶來的精神副作用。
鄭循在兩種想法之間搖擺,身體仿佛被劈成兩半,哪邊都在爭搶著不完整的他。
鄭臨敲門進來時,看到的場面,就是鄭循像毛毛蟲一樣,被子裹住自己,用腦袋撞床頭。
「……」
鄭臨端著早餐,默默地觀賞片刻,才對他開口說話。
「你要是不想上學也不用勉強,不必非得用自殘的方式引起同情。」
「……」
鄭循終於放過自己,實際上隨著醒來的時間變長,那個夢的影響在消退,他的頭疼也緩解不少。
早餐是鄭臨做的。只要有時間,鄭臨更喜歡自己做飯。
鄭循一邊咬著一塊雞蛋餅,一邊在想,他還是儘快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不然真的要成沒有腦子的寄生蟲了。
「對了,哥,」鄭循低頭喝粥,「今天是不是還要去見李老師啊?」
「嗯?你昨晚聽見了我們的對話?」
「沒啊,你們打電話了?」鄭循茫然,「我只是看到她給我發的消息。」
鄭循雖然沒有記李思棋的聯繫方式,但他當時給對方留了手機號。
早上七點,李思棋給他發了條簡訊,說讓他今天儘量不要劇烈運動,保持好的體力精力,期待下午和他再次見面。
鄭臨聽說李思棋主動聯繫鄭循這件事,微微皺了下眉,但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
只是——
「今天下午先不去了。有幾個學生約我給他們看看論文,我們改日再去,我等下跟思棋說一聲。」
「噢。」
臨時改行程了,鄭循也沒意見。
但他和鄭臨提出了另外的要求。
「哥,你不是說有好的公司推給我嗎?」
「怎麼,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沒休息好呢,就要去給資本家當牛做馬了?」
「呃……也不是,主要是想發揮一下我的價值。這樣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感覺我自己要成個傻子了。」
「本來就不太聰明……」
「今年考研究生,這麼短的時間肯定考不上,不如找個工作先做著。哥……」
鄭臨先一步吃完早飯,把裝著糕點的盤子往鄭循的方向推推。
「你要是非得急著榨乾自己的剩餘價值,那我可以給你找家公司,下午你可以去面試。」
「嗯?這麼快?」
「對。剛好是朋友開的公司,需要你這專業的人。但醜話說在前面,他們公司篩選的條件很嚴格,你先把簡歷準備好。」
「行,反正就算不成功,也只是回家繼續躺著。」
鄭循心態很好。
其實他隱瞞了鄭臨一件事。
早上,李思棋給他發來的不止一條消息。
她先是提到下午的見面,告訴鄭循會做些什麼。
然後旁敲側擊,問他最近搬到鄭臨那裡生活有沒有不方便的地方。
鄭循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擔心鄭臨沒有分寸,會徹底限制鄭循的行動。
通訊錄事件讓鄭循心裡也起了芥蒂。但他今早和鄭臨提找工作的事,鄭臨並沒有阻攔他。
或許他哥病得還不是很嚴重?
鄭循的十根指頭猛敲鍵盤,給自己打簡歷。
本來只是試探鄭臨,結果他真的要去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