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循這次很聽話,兩天,只待在家裡玩遊戲、睡覺、陪貓玩和發呆,根本沒出門。
不是他不想,而是鄭臨的天氣預報確實准。這兩天狂風暴雪,降溫降得厲害,鄭循只是開個門,渾身就涼透了。
家裡有地暖,舒適得讓人完全不想出去。鄭循過了兩天混吃等死的日子,白塔的死亡和危險,似乎距離他很遠了。
安逸無憂的生活,還有貓作陪。
鄭循躺在客廳的地毯上,翻了個身。
鄭女士把他當作障礙物,跳來跳去,是一隻很能卷自己的小貓。
鄭臨每天下午四點半左右會打電話過來,這時一般是他剛下課,他要關心一下鄭循,看看他有沒有把自己養死。
這次還有正事,鄭臨說他看中了一套房子。
「你自己付個首付,我贊助你剩下的部分。或者我直接買下來,你過來住。」
鄭臨越是做這種重大決定,就越乾脆果斷。
鄭循覺得沒必要。
「我這房子還不錯,不著急換吧哥。」
「太吵了,那房子臨街,昨晚吵得我頭疼。」
鄭臨開的是視頻電話,鄭循聽他這麼說,一看,果然,鄭教授的眼底淡淡的青,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哥你這完全是被知識薰陶得神經衰弱了,跟我的房子沒關係,是你看書看太晚。」
鄭循躺著吃橘子,還邊說話邊吃,鄭臨在電話對面直皺眉。
「再說了,你一年來這邊住幾次啊。」
「那好,我來買,你帶著行李直接搬過來。別躺著吃橘子,會得反流性食管炎。」
「……」
鄭循頂著一腦袋的亂毛坐起來。
鄭臨說讓他搬家,他倒也不牴觸。但等他查了下地圖,確認鄭臨的新房子距離公司有多遠後,他不幹了。
隔天鄭臨按照約定來到鄭循家中,順便幫他收拾行李。
鄭循反悔,死皮賴臉地粘在床上,怎麼都不走。
「哥你那個房子太太太遠了!我得穿越半個城市來上班!你知道A市有多大嗎!你不知道!」
鄭臨剛剛結束一場講座,身上的西裝還沒換下來。他一手拽著被子,鄭循兩隻手拽另一邊。
「定好的事情不能隨便反悔。你那份工作儘早辭。你不總是抱怨上司覺得你太年輕不懂人情世故,處處針對你麼?就算你想上班,我也可以給你很多更好的選擇。」
「我不能總是什麼都仰仗你吧!我有自己的人生。」
「你這發言太典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才好。鄭循,你沒必要非得給自己輕鬆的人生上難度。如果我是你,我會欣然接受。」
鄭循又輕易被鄭臨說服了。
好吧,其實他對於那份工作也沒有太大的熱情。上司總是給他穿小鞋,欺負他是剛畢業的清澈大學生,什麼黑鍋都讓他背。
鄭循是有退路的,他的退路就是鄭臨。只要他說一句不想,他哥就能把一切妥善解決。
至於他之前為什麼那麼倔強,非要上這個班,那大概是因為……他想有朝一日辭職不干,把蠢上司和傻叉老闆狂罵一頓再跑路。
接下來的進展無比順利,在鄭臨的協助下,鄭循只收拾出兩個大行李箱,就打算搬家走人。
他的個人物品本來就不多,又不愛買東西,也不喜歡囤東西,搬家這種事輕而易舉。
行李箱一人一個,鄭循獨占車后座,鄭臨在前面開車。
鄭女士有點暈車,蜷縮在鄭循懷裡,可憐巴巴。鄭循儘量安撫它,望著窗外的飛速駛過的路燈,還是覺得一切發生得很神奇。
很多回憶在鄭臨出現的那一刻重現了。
他父母早逝,在哥哥的照顧下長大,讀書、上班……順遂無憂。
他沒有在孤兒院生活過,也不存在什麼資助人。
那仿佛……是一段剪輯錯誤的影片,強行塞入了他的回憶中。
鄭循不是孤單一人,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安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
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鄭臨讓他先休息一會兒。
鄭循閉上眼睛,在車輛行駛的聲音中昏昏欲睡。
鐺……
鄭循聽見了某種金屬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濃霧之中。
在他不遠處,一座白塔高聳。他仰視著塔,從這個視角,塔像一個白色巨人,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鄭臨說我是因為加班太多產生了心理壓力,和因為沒有假期造成了神經紊亂……二者結合,導致我現在成了個愛妄想的神經病。」
鄭循嘟嘟囔囔,回憶著鄭臨對他的那串經典點評。
白塔赫然出現在他面前,他閉上眼睛,睜開,再閉起來。
重複幾次,塔消失了。
「果然,鄭臨的點評沒錯。」
鄭循揉了揉頭髮,他想他還需要一段時間去休息。
鄭臨讓他辭職也沒錯,那份工作的確給他的身心帶來巨大損傷。
這又是一場夢,他開始思考,要怎麼做才能從夢中醒來。
給自己一巴掌,還是直接用頭撞地。
鄭循開始糾結。
他正在犯難中,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從天而降一個重物,砸在了他的頭頂。
很疼。
鄭循哎呀一聲,用手蓋住被砸中的地方。低頭,發現那是一隻綠色的禮物盒,上面纏著金色的絲帶。
這是……獎勵?
鄭循有些驚訝,他用粗暴的手法將包裝紙撕掉,盒子拆得亂七八糟。
裡面有一張卡片。
給鄭循:
這是你參觀蠟像館後的禮物。
蠟像館?
鄭循皺著眉頭,猛地想起來,那好像是他最後「死去」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這邊的生活實在快樂,那些噩夢似乎被光速抽離,如果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來提醒他,他根本想不起來了。
這個夢還有始有終的……
鄭循把手伸進盒子屍體,拿出一個東西。
這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鎖。
他又在拼命回想,似乎他曾經拿到過好幾個相似的鎖。
是做什麼用的呢……
那把鎖躺在他的掌心。鄭循打算把它拿到眼前仔細觀察。
但他的左手撈了個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那把鎖突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