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循配合著醫院的工作人員,提供他所知道的信息後,就離開了。
他沒有返回之前的居住地,而是就近找了個酒店住下。
他需要模擬。
酒店在步行可達的距離。鄭循走到樓下,發現在門口附近,有幾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掃了幾眼,大約五個人,手中均持有拍照的設備。
鄭循懶得理,還有正經事要做,他徑直進入酒店大門。
房間乾淨舒適,鄭循只開了床頭的檯燈,洗澡換衣服,就回到床上,點開手環的模擬功能。
許久沒有使用這個功能了,甚至有一絲陌生感。
鄭循平躺在床上,點擊開始。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出現在蠟像館的內部。
距離他最近的,是門票上印著的半身女人蠟像。它通體雪白,只有臉部左眼滴下的眼淚是紅的。雙目緊閉,給人一種平靜的哀傷。
鄭循上前兩步,腳步一頓。
他發現這隻蠟像的背面,擺放著另外一個和它一模一樣的。
竟然有兩個?
他試著伸手去搬動蠟像,但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蠟像的底座時,那閉著眼睛的女人忽而睜眼,血紅的眼珠緊緊盯著鄭循,同時嘴巴張開,露出鋒利的牙齒,發出尖銳的叫聲!
鄭循猝不及防,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他在手環上操作兩下,捂住耳朵向後退。
與此同時,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一道嬌小的身影。
小皮鞋,紅斗篷,紅姐拎著大錘閃亮登場。
「紅紅,去,讓它靜音。」
鄭循一聲令下,小紅帽面無表情地掄起大錘,砰砰幾下,將那蠟像砸得稀巴爛。
手動靜音。
做完這件事,它收回揮舞的錘子,乖巧地站在鄭循旁邊,和他牽手。
鄭循握住小姑娘冰涼的左手,上前幾步。
碎掉的蠟像中,有一張字條,上面有字。
——遊客您好,歡迎您來到驚奇蠟像館。本館將為您帶來絕佳的視覺與美感的體驗。但在正式參觀前,我們為您準備了幾條溫馨提示。首先,請您不要損壞館內展品,否則,它們會為您帶來一些小麻煩。
鄭循看了這條,唯有沉默。
……
怎麼不早點說!
看著那些碎掉的渣滓,鄭循無語。
這時又聽見了上鎖的聲音。
好吧,看來這把得重新開了。
他準備提前結束。
[是否提前結束模擬]
提示頁面跳出來的時候,以往從不猶豫的鄭循,這回手指卻沒有第一時間落下。
他想起了林逸聲和他說過的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每一次模擬,對於鄭循來說,都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他不知道林逸聲看到的那許多個鄭循,是如何出現的。有兩種情況。一是在結束模擬後,現在的這個他將要死去,會有新的鄭循繼承他之前所有的記憶,回到現實。
二是,最初進入模擬過程的,就不是真正的他,只是他的複製品。他的真身被暫時存放在了某個地方,當複製品失敗後,他就會繼承複製品的記憶,進行下一次模擬。
不論哪一種,代價都不那麼容易令人接受。
但……鄭循依舊按下了「是」的按鍵。
他不能回頭。
那一晚,鄭循總共進行了十次模擬。
蠟像館雖然是室內副本,但裡面的小機關還不少。
哪怕是鄭循自己,也是在第十次才通關。
副本一共有四個展廳,只有在「燈」展廳活下來,才算結束。
等鄭循結束全部的模擬,睜眼時,看向床頭的電子時鐘。
已經凌晨3點多了。
鄭循下床開了瓶礦泉水,補充水分後,又回到床上,抓緊時間補覺。
在入睡前,他想起了趙燃。
副本通關不是最終目的,他要找到趙燃。
他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時候,順走了那張門票,現在就橫在他的掌心。
趙燃……
驚奇蠟像館……
這二者到底有什麼聯繫。
鄭循想不通,乾脆枕頭一蒙腦袋,不去想它。
他睡了2個小時,驚醒。醒來時,已經5點多。
鄭循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洗漱,檢查一遍雲空間的東西,準備出發。
出門時他含了一塊檸檬糖,結果沒留神拿錯了,拿成薄荷的,辣得他五官皺在一起。
舌尖一頂,打算吐出來,想了想,又沒吐。
就當提神醒腦了。
鄭循進入電梯,按一樓。
他抬頭望著跳動的數字,似在思索。
當電梯下到三層時,鄭循的手指點在數字2的按鈕,指腹一壓,點亮。
電梯停在二樓,鄭循離開。對面剛好是二層的會客廳,他快步走到窗戶旁邊,向樓下望了一眼。
果然,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都是記者還有黑粉,以及永不缺席的吃瓜路人。
鄭循來到樓梯口,從這裡都能聽見一層傳來的喧鬧。
他思索幾秒,給前台打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鄭循從一條專供員工搬運物品的隱蔽貨梯離開酒店。他提前打好計程車,關閉車門。
車子從酒店門口駛過,鄭循望著窗外擁擠的人群,內心沒有一絲起伏,冷眼旁觀,仿佛這一切都和他毫無干係。
他打車直接到機場,坐飛機前往135區,驚奇蠟像館所在白塔。
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風聲,當鄭循抵達時,發現白塔前又圍了不少人。
「……」
司機師傅還在看熱鬧。
「這是哪個大明星要來啊?這麼大排場!」
坐在後排還沒下車的「大明星」:……
「師傅,」他跟司機商量,「你把帽子和外套賣我,我高價買。」
「?」司機沒想到顧客還有這種要求,但聽到鄭循給他的價錢後,他二話不說,把他要的東西都給他。
甚至主動加兩件。
「褲子和背心要嗎?」
「……師傅您留著自己穿吧。」
鄭循從背包里翻出一隻嶄新的黑口罩,外套帽子一戴,佝僂著肩膀。
師傅給他的外套很大,正好能把他罩住。鄭循將領子一立,混在人群中。
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左右轉轉,拍拍距離他最近的一個青年的肩膀。
「兄弟,你手裡的橫幅借我一個。」
那青年義憤填膺。
「你也是來反鄭循的嗎?」
「我可以是。」
他怕青年覺得他不堅定,還補充一句。
「鄭循肆意擾亂塔圈秩序,顛倒黑白,可恨,太可恨了。」
估計這話說到青年心坎里了,他立馬把手中多餘的手幅遞給他。
「給你兄弟!咱們今天就在這兒死守!一定蹲到鄭循!」
鄭循聽了心裡直樂,用力點頭,唔唔地敷衍兩聲。
然後他舉著手幅,插著人群間的縫隙,擠到靠近白塔大門的位置。
門是半開的,不知道裡面是不是也有過激的黑粉。
鄭循身子一側,靈巧地擠進去。
白塔一層,充斥著無機質的白。鄭循將門關好,轉頭,發現面前有兩個陌生男人。
這兩個人面色不善,望向鄭循的眼神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惡意。
左邊那個頭髮有卷的男人最先開口。
「喲,這不是咱們的最強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