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循回到房間。
陶雪晴把他送到門口,擔憂地望著他。
「鄭循哥,你先換衣服吧,有什麼事你隨時叫我。」
她看得出鄭循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和人多說話,這種時候或許讓他一人獨處比較好。
鄭循沉默著點點頭,胳膊上搭著乾淨衣物,從髮絲滴落的雨水將乾燥的衣服表面洇出幾個圓點。
「謝謝你雪晴,我想我睡一覺就好了。」
鄭循和她說晚安,等她離開後,房門才輕輕關上。
聽見身後傳來的落鎖聲,陶雪晴轉過頭,房門已經關上了。
鄭循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坐在房間柔軟的床上。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可憐,所以洗掉身上的寒氣後,心情就好很多了。
他想起來,上次第七病院的副本獎勵還沒拆,於是點開雲空間。
他在雲空間塞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有剩下半盒的餅乾。最誇張的是他把十顆硬糖每個占一格塞進去。
幸好手環自帶的雲空間足夠大。
鄭循點進搜索框,把禮物盒調出來。他直接在線拆開,盒子中掉落了大量金幣,還有三件道具。
第一件道具,是一張道具卡。
很意外。
鄭循雖然擁有幾張這玩意,但是因為他目前還沒什麼可以用的場合,所以都要把它遺忘了。
這是一張傳送卡。
(傳送卡能夠將你從一個正在進行的副本傳送到另一個正在進行的副本中,至於那裡是天堂還是地獄,全憑運氣。)
鄭循把簡介看完,鼻尖一皺。
有點雞肋啊。
如果說他在一個高難本,死到臨頭,想要使用這張卡,那玩意傳送到另外一個更難的副本,或者說正好傳送到boss面前,那場面就非常幽默了。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這張道具卡。
鄭循把簡介頁面叉掉,看下一個。
第二件道具,是一副眼鏡。眼鏡鏡片是方形的,黑框。鄭循把它從雲空間取出來,戴在鼻樑上。
沒有度數。
——謊言之鏡。
這是它的名字。
鄭循點開道具介紹。
(雖然叫謊言之鏡,但任何想把它當成測謊儀的玩家都是傻瓜。它的真實用途是幫助玩家區分副本和非副本的邊界,目前最適配的副本為四螟大廈。對那些在四螟本後獲得它的玩家,表示同情,並嘲笑。)
……
白塔的簡介一如既往是那個欠扁的風格。
但它說的不錯,如果按照眼鏡的真實用途來看,它的確在四螟本中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至於之後還能不能用得上……
算了,先放在雲空間吧,反正是白來的。
還剩下一件道具。
第三件道具,很熟悉。
是一把鎖。
和他之前在公館找到的,還有在四螟本結束後得到的獎勵一樣。
琉璃質地,紅色,拼合而成的鎖,比起實用性,可能藝術性更強。
這種鎖在他手裡已經出現三把了。
……它們到底是用來鎖住什麼的呢?
暫時想不通。
咚咚。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鄭循望向門口,說了聲「請進」。
是肖俊,還帶了食物和飲料來。
「肖哥。」
鄭循把虛擬屏幕叉掉,從床邊站起來,迎上去,接過肖俊手中的托盤。
「不知道你吃沒吃晚飯,給你送點吃的。在忙?」
「沒忙什麼,看看上次副本給的獎勵。肖哥你坐。」
房間裡配備了沙發茶几等家具,肖俊和鄭循坐在那邊。
鄭循確實餓了。他那時只顧著儘快回到公館,看看一元和南牆有沒有事,吃飯這種事根本想都沒想。
「肖哥今晚不用開會?」
「嗯,終於清閒一晚,不用應對那些奸詐狡猾的老頭。」
看來神通廣大的肖副會也很討厭戴著面具生活。
鄭循樂了。
「我還以為肖哥做這些事已經得心應手了。」
「適應和喜歡,不能相提並論。」
「要是肖哥不管公會,現在會在做什麼呢……」
「做學術吧,」肖俊從托盤中把自己的那杯熱茶端走,剩下的是橙汁,「我上學的時候成績很好,後來讀大學,我的導師還問我要不要繼續跟著他深造呢。」
肖俊的眼中有回憶。
「但那時白塔已經出現了,我被人拉入伙,一邊學著戰鬥,一邊在學校讀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拿到文憑,權衡之後發現很難平衡二者,就放棄學術了。」
肖俊長得就是一副智商很高學習很好的樣子,他說這話鄭循完全不懷疑。
「肖哥做學術也會很厲害,我都能想像到你在大學課堂上講課的樣子。」
肖俊喝了口茶,輕輕搖頭。
「可惜選擇就是選擇,我也並不惋惜。」
人不能總是回頭看,被困在回憶之中。
肖俊是這麼認為的。
「說起來,你現在應該還是在讀書的年紀吧?」
「我……」
鄭循想起來一些十六歲上大學早早當社畜的往事。
「我學習不好,坐不住板凳。」
「但是你應該是很聰明,隨便學學就能考高分的那種類型吧。」
肖俊笑望著他,他看人很準。
鄭循之前確實是這種。
兩人隨便聊了點無關的話題,肖俊沒有問他匆匆跑去了哪裡,又為什麼淋了雨回來。
鄭循有他自己的秘密,他也有很好的傾訴表達的能力。如果他不說,那一定是他不想,或者還沒到開口的時候。
「我聽程傑說,你要回幸福小區是嗎?」
「對,他讓我幫他搬家。肖哥知道程傑之前住在那裡嗎?」
肖俊搖搖頭。
「程傑從來沒說過這件事。在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住在鳴雀舊址附近了。」
「說起來……肖哥和程傑是怎麼認識的?」
鄭循這麼問,讓肖俊不由得回憶起當初見到程傑的畫面。
「那是鳴雀公會創立的初期吧,公會突然遭遇重大變故,雪晴雪霽的哥哥陶會長犧牲……當時鳴雀內部產生極大的動盪,我也急需人手來穩住局面。某一天,程傑突然出現在鳴雀的大門門口,說他要加入公會,當時他的腦袋被人打破了,還纏著繃帶。」
「……嗯?」
鄭循聽到前面,還有一絲絲的感動。孤立無援的鳴雀公會遇到程傑這麼個強大的助力。
然後肖俊說,程傑是以這麼一副腦袋壞掉的模樣站在公會門口。
「程傑最初加入公會時,脾氣很不好,而且性格陰鬱,似乎有很多秘密,但他又從來不對任何人訴說,也不想交朋友。後來在某次下本時,他被從天而降的一塊磚頭砸中腦袋,昏迷很多天,又住了好幾個月的院。
醒來之後……或許是忘記了很多事,性格忽然變得外向,當然脾氣依舊不好。」
「呃這……」
鄭循不知道年輕時的程傑還有這麼一段,陰鬱酷哥,和他現在的暴躁哈士奇人設完全不符。
但肖俊說,程傑在來到鳴雀前,是個懷揣很多秘密的人。
程傑說他對幸福小區沒什麼印象,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他自己遺忘了很多記憶。
怎麼辦。
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再加上精神狀態很美麗的自己。
鄭循突然對這趟幸福小區之旅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