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懸一線。
程傑就知道鄭循這人肯定不會走正側門,以他的性格,爬窗戶的可能性最大。
鄭循反應極快!
在程傑兩手端槍瞄準他的那一刻,他就像一隻靈巧的黑貓,立刻把自己的頭縮了回去。
程傑沒有遲疑,他放下手臂,關保險,重新插回槍套。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相當熟練迅速。
隨後他踩著一層的陽台,攀向二層。
窗戶已經被鎖住了,從透明的玻璃,能看見鄭循狂奔的背影。
程傑從兜里掏出一把錘子,這是他從古堡的工具間內順手拿走的。
他一錘砸在玻璃上,嘩啦一聲,玻璃碎裂。
程傑一矮身子,從碎口之中跨進室內,然後追著鄭循跑。
這邊玻璃一碎,其他兩個狼人自然也都聽到了。
樓上還很熱鬧。
他們也沒管,反正有程傑搞定。
玩家減少後,古堡的開放空間自然也就少了。
鄭循能跑的地方不多。
程傑進入臥室之後,上下掃視了一圈。
只有在門口的沈冠玉的屍體上多停留了幾秒,但是他也沒檢查,直接邁過去。
不就是死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這個房間不見鄭循的影子,程傑沒有猶豫,繼續向外。
這層樓的樓梯在走廊的盡頭,也就是沈冠玉的房間對面,而鄭循的房間在另一端。
通往三樓的樓梯已經被封住了,這個程傑之前出門的時候檢查過。
也就是說,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段二層通往一層的樓梯。
鄭循只能從那裡跑。
然而程傑還是多個心眼,另外四個房門因為之前沈冠玉的行動,也處於敞開的狀態。
他把每個房間都轉了一遍。
在轉到最中間的那個房間時,程傑總感覺到不大對勁。
這個房間是放置各種蠟像人偶的。
四周散落著各式各樣的洋娃娃和玩具士兵,中間有幾尊異常高大的蠟像,每個幾乎有兩米高。
那些蠟像栩栩如生,雕刻的不是古堡的男女主人,而是女巫、醫生、預言家、獵人⋯⋯等神職者。
它們穿戴著與自己身份相符的衣物和配飾,那些衣服精美至極,連上面刺繡的針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總協總在沒用的地方增加細節+1。
程傑目光銳利,一一掃過那些精雕細刻的「人」。
它們統統被白布蓋住了頭,臉都被遮擋上了。
程傑隨手掀開離他最近的蠟像身上的布,一張齜出獠牙的兇惡狼頭頓時衝進他的視野內。
這是一個披著醫生皮的狼人。
怪不得要用白布遮擋住臉。
總協沒用的故弄玄虛+1。
直覺告訴程傑這房間有點不對勁,這裡面好像多了東西,活人的氣息,和周圍僵硬的死物格格不入。
職業選手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直覺其實是由他們過往的大量經驗凝練出來的一種瞬間的判斷力。
程傑開始觀察。
這些假神職真狼人都是像人一樣,兩條腿站立。
如果只數鞋子的數量,是能對應上的,沒有多或者少。
然後,程傑把視線移到那些白布。
因為蠟像格外高大,狼頭上也裝飾著相應的神職所具有的頭飾,比如獵人耳朵上別著的煙,還有預言家頭上的軟帽,等等。
程傑把目光鎖定在女巫蠟像上。
女巫蠟像有著長長的披風,布料是柔軟的,一直垂到地面。
從空間來看,那裡足夠藏一個人了。
程傑謹慎地走過去,怕打草驚蛇。
雖然穿的是皮鞋,走的還是地板,但程傑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腳步聲。
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就是成功做到了。
他靠近了女巫蠟像,湊近之後才發現,那裡露出了皮鞋的鞋尖一角。
就像尾巴一樣,程傑把手槍掏出來,對準了披風的陰影處。
然而下一秒,槍口突然調轉向上!
在程傑調整瞄準方向的同時,女巫頭頂的白布忽然張開,從天而降,對準程傑的腦袋就要壓下來。
程傑罵了一聲。
「就他媽知道你在這兒聲東擊西!」
他把槍迅速插回槍套,只有一枚子彈不能隨意浪費。
然後他伸手朝著白布的某個方向一抓,抓住的恰好是鄭循的手臂。
他把手掌收緊,將白布後面的鄭循狠狠摜在地上!
鄭循硬是吃了這一記悶虧,為後面的逃跑操作做準備。
他把一支手槍掏出來,這支是屬於前狼人顧修齊的,被他昨天撿漏撿到手。
狼人的手槍每到夜晚會自動填充一枚子彈。
鄭循把手槍上膛。
近在咫尺的程傑自然聽見了槍上膛的響動。
「對射是吧!大不了一起死!」
他也把槍掏出來。
鄭循給槍上膛後卻不擊發,而是又把保險關上了,然後拔腿要跑。
「還敢跑?!」
程傑一手拽緊寬大的白布,後拖,一隻腳踩上去的鄭循哎呀一聲,身體重心偏移。
但他在沒有支撐點的情況下,迅速調整重心,重新恢復平衡。
然後繼續開溜。
「程傑欺負新人!欺負後輩!我要去論壇曝光你!」
他一邊跑還一邊囂張地喊。
「把嘴閉上吧你!除了出道時間短你哪兒像個新人!」
程傑抓著他的西服下擺,要直接一錘子錘死,結果又被鄭循滑走了。
「你不能刀我!你沒打招呼,你不講武德!」
「我他媽現在要刀你了!好了我說過了,我能刀了吧?」
「那你站住,我過去!」
「你站住,我過去。」
鄭循聽他這麼說,還真放慢了腳步。
程傑一愣。
雖然知道對方鬼點子多,但那一刻他還是突然興起一種「鄭循要認輸」的念頭。
這個念頭,程傑半夜回想起來,都要抽自己倆巴掌的程度。
他要不是間歇性腦子罷工反抽,他的個人排名還能向前面進一兩位。
但當時的程傑沒想到許多,他還勸鄭循放下武器呢。
「現在三狼一神,你要全刀掉你時間也不夠,就算你現在用那把手槍打死我了,還是2v1。
乖乖束手就擒,拿到獎勵我可以分你一半。」
提起獎勵,鄭循好像被吸引了注意力。
「好吧,那我信你一次。」
鄭循猶豫三秒之後,向程傑的方向走了一步,把手中的槍也要遞過去。
程傑攤開左手,但右手悄悄開了手槍的保險,準備隨時攻擊。
鄭循的手臂伸長,眼看著那把槍要碰到程傑的手掌心。
然後,他猛地抽回手,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跑,邊跑邊叫囂。
「逗你玩的哈哈哈哈哈哈!程傑你這大笨狼!我要把你們都殺了!我要拿全部的獎勵!人生就他媽是瀟灑一回!哈哈哈哈哈哈——」
鄭循一邊怪叫一邊放狠話,程傑在身後直罵,追著他來到一樓。
一樓的燈全都滅掉,窗簾也是拉緊的,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
但程傑還是直奔著門廳的方向,他聽見門板碰撞的聲音了。
古堡的正門和房門一樣,都是不能上鎖的。
厚重的門板開了一條縫隙,程傑想都沒想,直接推開。
幾乎是同時,門突然從外面拉開。
喬墨丞和程傑差點撞了個正著。
「媽的程傑!」
「喬墨丞!你——鄭循人呢?!」
「你問我我他媽問誰?這小子——」
喬墨丞和程傑不約而同地向上看。
果然!鄭循這個就喜歡趴窗趴柜子的傢伙現在就藏在門廳鞋柜上方對稱設計的置物柜上。
剛才是他爬上去之後,踹了一腳大門,門開了,才導致另外兩人鬧出一場烏龍。
鄭循的眼睛被門縫中泄露的月光映照,在淺淺發亮。
三人靜靜對峙。
直到程傑喊出聲。
「快抓!」
三人瞬間有了動作,鄭循吱溜溜地從柜子上爬下來,另外兩個人立馬動手抓他。
亂跑的鄭循手腳還不老實,一邊跑一邊把東西弄倒掀翻。程傑和喬墨丞不止要摸黑抓人,還得閃避他不斷製造的各種障礙物。
玻璃的碎裂聲、家具被推倒後砸在地板上的沉重聲音,再加上一些不是很文明的用語⋯⋯
整個一層全亂了。
鄭循的狀態全開,程傑和喬墨丞兩人其實並不好對付。他本來想騙走兩人的子彈,再把人都殺掉。
但現在兩人都很冷靜,沒有放槍。
他們只是進行一些激烈的肢體語言交流。
鄭循這人可怕就可怕在,他不止手上有動作,嘴上還不停。
「你們兩個老傢伙竟然都不禮讓新人!」
程傑讓他別逼逼。
「那你怎麼不尊老呢!快點認輸吧鄭循,你沒地方跑了!」
鄭循要是這麼束手就擒那他就不是鄭循,三人誰也不肯讓一步。
到這種時候已經不是獎勵的問題,完全是該死的勝負心在作祟。
直播間內的觀眾看得也是又刺激又發懵。因為古堡一層現在無法開燈,完全沒有亮光。
如果不是剛才有誰不小心拉開了窗簾,讓外面的月光映射進來,觀眾們得眼前一抹黑直到結束。
三人都是體力怪物,這麼耗下去沒個頭。
鄭循大喊。
「快點認輸吧你們倆!你們已經被我一個人包圍了!」
喬墨丞和程傑不知道又罵了什麼,攝像球沒跟上,聽不大清楚。
鄭循的耐性也到了極限,他想要速戰速決。
他把手槍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