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青說,楊浣應該死。
這句話讓在場的幾位都有些驚訝。
除了楊浣本尊,他的表情有一絲複雜。
鄭循用腳踩著燕凌青的膝蓋,這樣他就能站直身子。
他第一個問。
「你為什麼說他應該死?你現在是活的吧?剛剛你怎麼突然消失不見?」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口,燕凌青一個字都沒有回。
他只是反覆叨念著「他應該死」「他不該活」,聲音碎碎的,越來越小聲。
顧修齊彎下腰,去看燕凌青的眼睛。
又恢復到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沌狀態。
「不行,」他跟其他玩家說,「人又開始發瘋了。」
尤雪姍頗為遺憾,鄭循撓撓下頜,看向楊浣。
眼神逐漸變得犀利。
楊浣:……
「你、你要幹什麼。」
鄭循說出了非常炸裂的一句話。
「要不我們把你綁在椅子上審問吧!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
顧修齊略感吃驚,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鄭循會這樣說。
尤雪姍已經拱起背來準備動手了。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楊浣急迫地說。
「我現在沒有說明,是因為我不能說!如果你們逼我,那我就會死!」
「竟然有這麼嚴重?」鄭循擺明了不信,「沒關係,我們就試一試,萬一死了再說。」
楊浣簡直不敢置信。
什麼叫死了再說!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修齊知道鄭循只是鬧著玩,他低下頭,看著一直在小幅度地搖晃腦袋,明顯精神狀態很糟糕的燕凌青。
「綁起來問他也未必招,先看看這個怎麼辦。」
從剛剛鄭循就感覺到燕凌青掙扎的幅度變小,他把腳鬆開,轉過來蹲下,面朝著對方的臉,像對待不聽話的小孩,耐著性子說。
「我們等下要吃飯,然後下午要繼續在公館內行動,不可能一直照料你。你呢,要不就跟著我們幾個走,要不就找地方躲好。怎麼樣?你自己選,行吧?」
「……」
燕凌青還是不說話,眼神也不聚焦,根本就沒看向鄭循這邊。
「好了,」鄭循說完這番話之後就站起身,「不管怎麼樣,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剩下就看他自己的運氣吧。」
顧修齊同意,尤雪姍也沒意見。
楊浣唯有少數服從多數。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再把其他兩間房看過之後,就到二樓吃飯。
時間也臨近中午了。
尤雪姍和顧修齊分別去了走廊對面的302和304房,壓著門把手搖晃兩下,打不開。
整個3層只有兩間房能夠正常開啟。
幾人決定下樓之後再討論,所以先離開了三層。
顧修齊在第一個下樓梯。等到他踏上台階時,突然意識到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我們剛剛不應該三個人一起上樓的。」
「你說什麼?」尤雪姍就跟在他後面,等他開口之後,也明白過來,「啊,你是說……」
「我的午飯——」
尤雪姍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道人影瞬間從她身邊穿過去。
……
什麼玩意兒嗖的一下。
她頓了頓,回想剛剛的聲音,應該是鄭循。
楊浣緊張地跟在幾個人身後,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呢,被鄭循那聲慘叫嚇了一跳。
等他不小心回頭,發現燕凌青不知何時靜悄悄地出現在他後面,眼神呆滯面色如紙時,更是失聲叫出來。
顧修齊扯了下嘴角,想到了最糟糕的結果,就是他們幾個人都沒午飯吃。
不過還好,早餐吃了。還能勉強撐到晚上那頓。
反正鄭循都躥出去了,他們也不必著急。
等另外四位玩家到,發現鄭循整個人癱在餐桌旁邊,腦袋抵在桌面上,正在翻白眼。
尤雪姍上前,手指探了探鼻息。
「死了,埋了吧。」
鄭循把臉翻面,現在他誰都不想看見。
水槽裡面隨意地丟著五個盤子,飯已經被倒在垃圾桶內了,根本沒法吃。
罪魁禍首不用猜,就是消失的奚栗。
看垃圾桶的內容,就是剛剛鄭循嚷嚷的番茄牛肉。
兩天了,悲慘的二錘還是沒有吃上這頓飯。
反正都沒飯吃,另外幾個玩家就隨便地坐在椅子上。
餐廳的椅子這回也變成了五把。雖然沒有飯,但椅子足夠用了。
可惜燕凌青根本不想坐,他進到廚房之後,就蹲在冰箱旁邊,像一大朵蘑菇。
尤雪姍和顧修齊一左一右,坐在鄭循旁邊,楊浣謹慎地坐在鄭循對面。
顧修齊剛好對上鄭循那張生無可戀的臉,他想了想,還是勸說兩句。
「振作一點。只是少了一頓午飯而已。等到下午要吃晚飯的時間,我們派一個人到這邊守著便好。」
鄭循又轉了下臉,這次額頭抵著桌面,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了。
「不,你不懂。那不僅僅是丟失了一頓午飯的問題,那意味著信仰的淪喪,意念的崩塌,和價值觀的地動山搖。」
「……」顧修齊放棄勸說,「沒救了,都餓到思考哲學和人生了。」
尤雪姍很清醒。
「還能思考,說明沒餓得怎麼樣。」
「太冰冷了,太冰冷了,你怎麼能把這麼冰冷的話說出口的,」鄭循的臉突然抬起來,下頜抵在桌面,聲音悶悶的,「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想方設法,再重現一桌午飯,讓大家高高興興。」
「我現在可以讓你在垃圾桶里和午飯相遇,大家也會高高興興。」
「……」
鄭循把臉重新扣在桌面上。
「我恨你們所有人。」
直播間內,所有視角都聚焦在廚房的五人之中。
自打上午奚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她的頭像瞬間變成灰色,相應視角也立刻關閉。
至於那個昨晚突然開啟的第七視角,在搖號結束之後,也關閉了,連黑色的頭像都一併消失。
關於燕凌青之前消失的時候到底去了哪裡,其實觀眾們知道的並不比其他玩家多。從他的視角所拍攝的畫面來看,他一直呆在一個很陰暗的地方,像是在躲避什麼。
現在五人重聚,彈幕區也開始討論起來。
:今天只有四間房開啟?那就是說,還是有一個玩家會落單。
:我看不如把姓燕的放在外面吧,反正他瘋瘋癲癲的。
:那太殘忍了吧!他現在精神狀態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思考和判斷的能力啊!遇到危險怎麼辦!
:樓上哪裡來的聖母?這種時候就是要最大限度保存戰力啊!留下四個健全的玩家不好嗎?
:別的我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二錘今晚是不是能安全地待在屋子裡。昨天他把房間讓給楊浣,給我嚇的。
:二錘也別太好心了,那楊浣領情嗎?他不是還懷疑二錘的身份。
:懷疑也是正常的吧……這種情況誰能相信誰啊!
:楊浣到底知道些什麼?有沒有楊浣視角的玩家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此處@六個手機的老哥。
:六個手機在此。昨天晚上楊浣其實並沒有什麼異樣。他在聽到敲門的聲音後,就躲起來了。至於他說的聽見鄭循在叫他的名字,那個我完全沒聽見。
:難道楊浣是在騙人???在騙取顧修齊的信任,然後弄死鄭循???
:他可能只是想把顧拉到自己這邊吧。
:那有什麼用??顧修齊和尤雪姍一個公會的,都沒搞這種小團伙。他楊浣又認為自己憑什麼?
:別這麼篤定吧。說不準楊浣真的聽見了呢。
:直播間是不是有銀雪公會的人啊?楊浣都這麼過分了,怎麼還有人替他說話啊?
:他轉會了吧?只有新人期在銀雪。
:銀雪?那個把太子搞掉扶狸貓上位的奇葩公會?
:什麼太子狸貓,好狗血……
:只能說沈會長死得冤,沈冠玉也是真倒霉。
:不是在討論副本嗎??怎麼突然跑題??
:我更關心昨晚有沒有奚栗視角的人。既然她死了,那她的視角應該有什麼不一樣的?
:讓你失望了。奚栗昨晚單純地在房間呆了一晚,什麼行動都無。
:不是吧?新人就是新人。做鬼都不知道該怎麼掌握主動權。
:樓上屬實有點陰間笑話了嗷。
此時,在副本中,幾人正在討論今晚的房間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