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8【生死之外，再無大事！】
聖心宗山門。
神獄峰。
隨著塵封數百載的洞府大門轟然洞開，一道蒼老瘦弱的身影緩緩從裡面踏了出來。
似是被蒼穹上投下的日光晃了眼睛一般，徐念生有些不適應地伸出枯木般的手掌遮擋著刺目的光線。
同時也是借著久違的天光觀察自己這具已然老邁得不像話的軀體。
一條條大筋如同虬龍般蜿蜒在蒼老乾枯的皮膚上。
昔日透發著蓬勃生機的血肉如同失去水分的棉絮般一塊塊乾癟下來。
曾經像是江河般咆哮不休的氣血也早已不復舊況。
甚至於自己在這站了許久，卻沒能再聽到那種熟悉的血流奔涌之聲。
閉關三百多年。
自己是什麼時候老成這樣的？
自從進入身後這座洞府以來，自己用盡了一切手段，耗去了無數天材地寶, 然而煉虛境界依舊遙不可及！
那道看似脆弱，實則堅不可摧的天塹瓶頸牢牢鎖死了自己的一切實力增長。
令自己上千年來始終沒有任何修為境界上的變化。
徐念生心頭浮現出一幕幕往事，迅速回顧著自己輝煌的過去。
十七歲三劫天道築基，四十五歲凝就一品金丹，九十三歲進階元嬰期。
其後更是一路高歌猛進，僅僅三百年不到就一路衝上了化神境界, 突破到化神巔峰更是只用了不到五百年！
萬修矚目, 世間景仰！
宗門上下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聖心宗最有希望進入煉虛境界的存在，自己也因此成為太上長老，得到了無數的資源支持。
可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如此天資絕世，千載如一日始終不曾懈怠地苦修，卻依然參不破下一個境界的玄妙？！
為什麼明明服盡了所有能尋到的延壽寶藥，卻依然無法抗拒這壽元將盡的威脅？！
賊老天！
我不甘心！
不甘心啊！
徐念生心中湧起一陣陣難以壓抑的怨忿之氣。
一股深沉如淵海般的氣息從這具枯朽的身軀中透發出來，瘋狂攪動著群山之巔的浩蕩雲氣。
呼嘯捲動的罡風向外橫掃，一股壓抑無比的氣機瞬間傳遍方圓數百里內所有山峰。
那些正在遠處山頭上打理藥園、收割靈材的低階弟子立即被壓得五體投地，周身骨骼都如同被丟入大鍋翻炒的豆子般噼啪震動起來。
「徐長老，還請暫收雷霆之怒，門中弟子還承受不了你的氣勢。」
洪鐘般震響的聲音傳盪四方，一道同樣強橫的氣勢悄然擴散, 牢牢抵住了徐念生覆壓在群峰之中的磅礴氣息。
「唰！」
一名身軀健碩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數丈之外, 凌厲的目光盯著徐念生，目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
「嗯？！」
「是你？江萬里？！」
見到來人竟敢用這樣的神態和自己說話, 徐念生不由勃然大怒。
然而還未等他作出反應。
接連幾道雖然比他要弱上許多, 但同樣屬於化神修士的氣息便先後出現在洞府外面, 目光齊齊投在他的身上。
「太上長老，您出關了？」
「見過徐太上。」
「師叔祖。」
……
聽著這一句句熟悉的稱呼，徐念生終於找回了些許身為太上長老的昔日尊榮。
他收回方才外放出去的強橫氣勢, 那張如同老槐樹般布滿褶子的面容突然抖動起來，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原來是你們幾個啊，想不到三百多年不見，你們都已經化神了。」
「真好啊……」
徐念生笑著笑著，情緒突然有些複雜。
他用貪婪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這些充滿活力的軀體，久久不願挪開，不知在想些什麼。
眾人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頭髮毛，其中一人忍不住出言道：「師叔祖，您怎麼了？」
徐念生怔了一下，立即從心緒失守中恢復過來，那張老邁不堪的面龐又重新恢復了古井不波的狀態。
他看了眼獨自站在一旁的江萬里，目光轉向方才管自己叫師叔祖那人，詢問道：「承光，老夫閉關已久，難免對宗門有些陌生，你給我說說這數百年來的變化吧。」
柳承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恭聲答道：「是，師叔祖。」
一番交談之後，徐念生的面色重新沉了下去。
「咔！」
腳下山石快速崩裂, 細密的裂縫甚至延伸到了數百丈之外。
儘管其一身氣勢沒有再外放出去，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滔天怒意。
他向場中打量了一下，用毫無感情的空洞聲音總結道：「也就是說，我這一脈的權柄已經由江長老接手，我現在在宗門是閒人一個？！」
柳承光糾結了半晌，硬著頭皮答道：「回師叔祖的話，依照聖宗規矩，您閉關時間超過一百年之後，各峰執掌依例是要換人的，所以……」
柳承光沒敢再往下說，但徐念生已經徹底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怪江萬里竟敢對自己如此不敬！
除了其修為同樣提升到化神巔峰晉位太上長老之外，自己手中權柄已然盡數被對方執掌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不過。
你們以為老夫活了這兩千餘載，就只是做個甩手掌柜般的太上長老么？！
徐念生眼底驀然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神色，隨即便又收斂得不見分毫。
他在沒看場中眾人一眼，向前一步邁出，身形就此消失在原地。
「哼！壽元將盡，老朽不堪！」
「一個老不死的，還想繼續耍他昔日太上長老的威風？！」
「真是笑話！」
江萬里不屑地望著徐念生離去的方向，毫不客氣地罵出了聲。
眾人面面相覷。
既不敢出言搭話，也不敢出言反駁，只能無奈搖了搖頭，迅速散去。
半日後。
一艘長達數百丈的浮空戰艦從聖心宗山門遁出，化為一道流光朝著北荒全速飛馳。
徐念生站在舟首沉默不語。
身後恭敬站著上百名徒子徒孫，以及一些類似陳庚這樣被道誓約束、秘密培養的暗子！
…
明泉谷駐地。
夜色已深。
蘇雲在身周重新布設了層層陣法，目光緊張地看著模擬器光幕上的倒計時文字，等待著數字歸零的那一刻。
隨著血月升至天穹正中間。
一道熟悉的機械合成音終於再度在蘇雲腦海中響起。
模擬器光幕驟然亮了一瞬，一行顯眼的金色文字隨著提示音漸漸顯現出來。
「模擬器冷卻時間結束，是否開啟下一次模擬？」
「是！」
蘇雲動作飛快，幾乎是在提示音結束的下一瞬間就按下了確認。
「人生模擬正式開啟，正在加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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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