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
長生道君的存在,對於這天地之間的強者而言,永遠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哪怕是對於道君來說也是如此。
或許在普通的修士眼中,那位是一位神話中的神話,傳奇中的傳奇,是宛如天上明月,看似隨時可見,實則永遠不可接觸的存咋。
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已經走到天地巔峰的強者來說,對方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譴,給他們帶來的壓力無法形容。
未曾修行時,你見我如同天上月。
踏入真仙時,你見我猶如蚍蜉望青天!
距離山越近,就越能夠認知到山的浩瀚巍峨!
他們這些人和長生道君接觸的越多,越發的能夠感覺到這位的恐怖。
說個聽起來是笑話,卻是事實的事情。
那就是這些新晉道君他們雖然對於這天地間的道君利益格局分配不滿,認為自己應該得到更多,但是他們更多的是將目標放在了那些老牌道君身上。
他們認為自己的實力不遜色那些老牌道君,那些老牌道君應該讓渡出一部分的權柄給他們。
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新晉道君認為長生道君的地位名不符實,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道君想要去謀奪長生道君手中的天地權柄。
至少,到現在為止,這些所有的新晉道君,無論是其他的世界、還是神州世界本土的強者,他們從未有一人膽敢如此。
或許說修士就應該有大無畏之心,面對任何的對手都敢於出手,要有一種勇往無前的勇氣。
但是這不是意味著要他們去找死!
挑戰其他的老牌道君,他們有自信就算是失敗,卻也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對長生道君而言他們沒有任何的挑戰之心,甚至連這個想法都沒有。
因此哪怕是這個聯盟建立如今,他們的目標是打破舊有格局,卻也不是說要將所有的老牌道君都推翻,徹地的瓜分這一切。
他們只是想要奪取其他老牌道君手中的權柄,沒有一人覬覦長生道君的權柄,也從來都不敢做出任何挑釁這位道君的想法。
不管以後他們的實力強大起來以後是否有這個想法,但是至少現在他們沒有這個膽量。
而以往這位長生道君只是修行,對於天地之間一切的事情從不插手的態度,也讓他們看到了這個可能。
至於說神霄一脈的那些舉動,這些新晉道君根本不在意,或許在別人看來這神霄一脈的舉動代表了長生道君的意志,但是他們卻知道這並不是如此。
然而,這一次先是這位長生道君開啟萬法界試煉,他們還能夠當做這位只是好奇如今天地之強者的潛力如何。
但是現在對方直接就這樣放任玉皇得到大律令術和紫微大帝的反水拿到大星辰術,這就有些讓人看不清了。
這讓這些道君十分不解,哪怕是自身聯盟的實力增強了,可是搞不清楚這個問題,他們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更是心中壓力倍增。
「這一位不會是要下場了吧?」有強者眼眸中泛起精芒,自語道。
「這一位到底是怎麼想法?是要看到血流成河?還是說在釣魚?」有道君猜測。
「我怎麼能夠知道!這位一向做事就這樣直來直往,卻又暗含玄機,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有強者皺眉,他可是跟隨著這位道君一同崛起的,對於這位道君的手段也是無法捉摸。
這些道君心中猜測,甚至連一些原本的計劃都暫時的壓制下來。
在沒有弄清楚這位長生道君的想法之前,這些強者認為最好的做法就是靜觀其變。
現在不管如何,玉皇得到了大律令術,還有紫微大帝得到大星辰術,這是那些老牌道君所不滿的,不若先等待一番,看看對方的反應。
「有這麼多的想法嗎?」裴玄景感知著遠處諸多的議論,笑著擺手道。
「有的。」
玉真子面色鄭重的說道。
「嗯?」
「大時代的一粒沙,落在個人肩上都是一座大山。」玉真子神色複雜的說道:「或許對於您來說,這不過是隨意之舉,但是對於天地間的修士,哪怕是諸多真仙、道君來說,都是有可能關乎自己的修行,自己的性命,沒有人敢於輕視。」
在最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玉真子其實心中也是本能的生出了一個反應,那就是裴玄景是否要藉此算計什麼。
所幸就在裴玄景身邊,兩人多年的情分還有熟知這位的性格,他也果斷的開口詢問了。
然而得到的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當然是察覺到了這兩方的謀劃,但是自己卻是懶得管!
知道了,懶得管。
這個簡單的答案,玉真子是信的,因為他跟隨裴玄景這麼多年,他也清楚對方的風格,而且對方不會欺騙自己,因為沒必要。
可是玉真子同樣清楚,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就算是自己親口告訴這些人,這些人中真正相信的也是寥寥無幾。
並非是他們不信任,而是這件事情所引發的一系列影響,讓這些人不敢相信,或者說這由不得他們相信,與其相信是上位者的隨手為之,他們更相信這是有什麼的計劃,有什麼的算計,才更加符合自己的認知。
在很多的時候,人更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東西,他們對於未知、不可捉摸的存在有著自己的解讀,輕易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和動搖,尤其是關乎著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時候。
「想的太多,有時候對於自身修行無用反而有礙。」裴玄景對於這些人的想法做出評價。
有計劃做好提前的準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態度,但是任何的事情都是建立在自身的實力基礎上了,超凡世界任何的謀劃最終的實施都需要以實力來輔助。
只有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那麼面對任何的局勢變化,都能夠屹立不倒,反而如果自身實力不夠的話,即便是有再多的準備也都沒有意義。
裴玄景的確是已經發現了玉皇和紫微大帝的謀劃,但是這又有什麼。
既然當初派人邀請玉皇的人參與這一場試煉,承諾對方如果能夠有本事將大律令術帶走的話,自己絕對不阻攔,那麼裴玄景自然不會違背諾言。
不管玉皇用的是什麼辦法,既然他做到了,那麼裴玄景就絕對不會阻止。
至於說紫微大帝的反水,在裴玄景看來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
人所站在的位置不同,所對待事務的眼光就完全不同,自身的位置變化,需求也自然隨之變化。
曾經的紫微大帝不過是被天機道君推出來作為天機閣一方的利益代言人,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能夠保證自身的利益,也能夠為天機閣提供便利,那麼他自然是盡心盡力,因為他清楚自身並沒有不可代替性。
而隨著他證道真仙,不斷的奪取造化機緣,現如今的紫微大帝已經踏入道君層次,相比較曾經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就算比天機道君還弱幾分,卻也不是沒有抗橫之力,怎麼還會甘心繼續受人把控。
心懷利刃,殺心自起,當實力到了一定的境界,怎麼會甘心受人約束。
之前坐在紫微大帝這個天庭六御的位置上,他所得到的利益是難以想像的,是完全足夠匹配他的,甚至遠超自己的實力的。
現在這紫微大帝權柄所帶來的利益已經無法滿足他的野心,他需要更多的利益,需要更加匹配自身的權柄,而天機道君無法滿足他,他肯定要訴諸於自身的能力來獲取。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當初讓天庭的幾位御尊聯手制衡玉皇只是權宜之計,裴玄景並沒有想著說這個局面會一直的持續下去。
「可是這玉皇得到大律令術,實力更近一層,肯定會選擇打破現在的局面.」玉真子不無擔憂的說到。
英雄一朝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不管這玉皇所代表的是正義還是邪惡,當對方實力更進一步,要求更多的利益,改變這天地間局勢的時候,意味著他們的利益受損,這天下諸多生靈的利益受損。
「無外乎就是利益罷了!」裴玄景輕笑,根本不以為意。
「有我在,神霄就在,沒有人能夠搶走我的東西,在我沒有允許的情況下。」
「而且,你不覺得現在的神霄一脈太過於臃腫了,並且已經變得不純粹了!」裴玄景淡淡的說到,可是落在玉真子的耳畔卻宛若驚雷。
哪怕是他這樣一位真仙,此刻聽到這番話,也是背生冷汗,不由帶著些許驚訝的神色看向裴玄景。
「您是說」玉真子有些不敢繼續說下去,這個問題在神霄派內是個不小的問題,哪怕是他們這些真仙也有些不敢輕易動手。
任何的勢力在最初崛起的時候自然是向心力最足的,等待達到巔峰的時候,內部的問題就自然會產生,如果不能夠及時的處理,這些問題就宛如附骨之疽一樣難以祛除。
萬年的時間沉澱,讓神霄派成長為這天地間最強大的仙門,門派強者如雲,弟子無數,但是隨著而來的就是一些隱藏在其中的問題。
在最初的時候還不大,但是到了現在的情況下,這已經蔓延到整個神霄派,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哪怕是玉真子和龐弘都不能夠輕易的動手。
看到問題然後解決問題,這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就難了。
持刀割腐肉,將自身壞掉的地方挖出來,斬斷,這說起來簡單,但是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有手段做到了。
如今的神霄派對於天地間各方而言是一個難以想像的龐然大物,那麼對於他們自身而言也是一個極其臃腫龐大的結構。
在這機構中有許多的問題滋生,在這超凡世界之中,如果真的想要清除,以龐弘和玉真子他們這些真仙的實力,只要他們達成意見,絕對可以用雷霆之勢掃除。
可是結局呢?清除了這些問題之後,神霄派也必然會元氣大傷,損失慘重。
這樣的後果對於他們來說是有些難以下定決心的,這神霄派走到今日,他們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心血。
「當斷則斷,當舍則舍!」裴玄景面色平靜,語氣冷漠。
屠龍者最終變成惡龍。
當初的裴玄景挑戰那些大勢力,為祖地的諸多生靈尋求公平,為他們自己找到出路。
及至今日,不單單裴玄景自身對於那些新晉的道君來說,成為了舊有的利益既得者,連他所在的神霄一脈都成為了既得利益者,成為了阻攔公平的存在。
的確,裴玄景做不到說真的放棄一切,將自己的一切都拱手讓人,但是他所創建的神霄派是為了庇佑那些真正的修行求道之人,而不是為那些為非作歹之輩當靠山的。
既然龐弘他們不忍心,裴玄景也不介意自己來動手。
不止是這神霄派,乃至是整個神州世界的各方仙門都是如此。
裴玄景需要的是人人如龍,無數天驕競爭,如此才能夠為自己的道路增加柴薪,讓自己登臨到更高的境界。
如果任由這些仙門占據一切,絕了後來者的修行之路,那麼恐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神州世界將徹地的固化階級,將成為一汪死水,再也沒有絲毫的活力,如此的世界對於裴玄景來說不能夠有任何的幫助。
這些人的存在,不單單是影響了天地的運轉,更是影響了裴玄景的修行,這讓裴玄景如何能夠容忍。
他如果沒有能力做倒也罷了,既然他有,那麼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玉皇的野心,那些新晉道君們的目標,其實與裴玄景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他不介意藉助玉皇和這些道君之手,重新滌盪天地。
「如此,天地之間又是多事之秋矣!」玉真子神色感慨。
完全可以想像,這天地間又將亂起。
裴玄景嗤笑:「這天地之間從未平靜過,若是真的宛如死水一般平靜,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