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江湖也有真豪傑,真義士!
可盤根錯雜的關係下,以及人情世故,這種能保持赤子之心的人,少之又少。
來到城頭的沈渡,探手撫摸著結疤的城磚,入手一片猩紅。
王妃南喬的屍體已經火化。
他是日夜不停,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程,才來到了這裡。
他就這麼愣愣的,看著前方的茫茫草原。
過了良久,他才微微轉身,看向了關內,京城的方向。
「陛下……知道嗎?」
輕柔的話語聲,在身邊響起。
敢在此時來到城頭的,無疑是和沈渡的另一位王妃了。
雖然主側有區分,但側妃都多了一道皇帝的親筆手書:
【主側只是名頭,望諸位嬸嬸和睦相處。】
看得出,即便是皇帝,也扛不住天下士大夫的嘴炮。
聽到她這句話,沈渡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
「奸細一事,他應該不知道吧……」
王妃穆清雨雖然面戴輕紗,但三天三夜的趕路,也讓她流露出了些許倦容。
看著夕陽西下的漠北景色,她有些憂慮的說道:
「夫君,若是下次還有這等事情發生……」
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亦是不能接著說下去。
因為當年的治武大帝,便是造了親侄兒的反,登上了大保之位!
這是皇室的忌諱,沒人敢提出來。
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敢如此大不敬!
因為那位老人真的很強大。
也是百姓之福。
皇室相攻,此情此景,如同一個輪迴,再次降臨到了這一代。
沈渡幽幽的看著前方大好河山,喃喃自語道:
「身在皇室,不是錯,也是錯啊……」
王妃穆清雨不說話了,而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看著那漸漸落下的夕陽。
沈渡天生頑劣,放浪形骸,這是他數任老師的評語。
然而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沈氏皇族容貌最出彩的男子,身懷經天緯地之才!
其比之兩位兄長,有過之而無不及!
治武大帝一生,無需過多評價。
盛仁宗沈幕,仁德無雙,文武百官讚賞有加,天下百姓亦是交口稱讚!
梁王沈元,驍勇善戰,可為軍中砥柱!
鎮北王沈渡,更是雄才大略,威震北方!
一門三龍!
雖有瑕疵,但不得不說,他們都為一時人傑!
即便是從盛太祖沈信開始排,亦是人傑輩出!
而沈曄雖頑皮,但在帝路上,已經有了一代明君的氣象,朝中百官更是對其心悅誠服!
可為帝者,唯一人爾!
直至夕陽落下,兩人才離開了城頭……
……
承天殿!
早朝剛開沒多久,殿外就傳來了邊境急報!
雖然不是八百里加急,但上奏的群臣都安耐住了性子,靜靜等待著了門外的軍士匯報。
畢竟邊境北地鎮守的,可是當今陛下的親叔,鎮北王!
「報!!!」
「陛下!!天門關被破!大將張紀戰死,南喬王妃戰死!」
「你說什麼?!!」
一聲低吼,在龍案上方響起!
沈曄臉色如冰,死死的盯著跪在殿中的軍士!
而文武百官早已噤聲,正眼觀鼻,鼻觀心。
「回稟陛下!蒙古三萬大軍沖關,天門關內有奸細接應!這是鎮北王的軍奏!」
「呈上來!」
沈曄深深的吸口氣,如鷹般掃視了在場群臣後,接過了太監遞過來的奏章。
軍士雖然稟報的幹練,但細節之處盡在奏章中。
只是過了片刻,沈曄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沉聲喝道:「朕要御駕親征!親自滅了蒙古!!!」
「還望陛下三思!」
「還望陛下三思!!」
「還望陛下三思!!!」
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少人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畢竟先皇就是出了趟遠門就去世了。
「朕意已決!」
「陛下!!若是鎮北王有不臣……」
「你該死!!!」
一聲爆吼!!
沈曄猛然起身!
他雙目赤紅,怒髮衝冠的看著下方仰首挺胸的三朝元老葛正,眼中殺機,絲毫不加掩飾!
見對方如此神態,還不肯低頭,沈曄怒急攻心,抓起御案上的一迭奏章,直接砸向了對方那張老臉!
砰!
一聲悶響!
其中一本奏章的一角,直接扎破了對方的額頭。
那如同嬰兒嘴唇的小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葛正只是眯了眯眼,絲毫不理會流入眼中的鮮血,拜服餘地,沉聲道:
「老臣死則死矣!還請陛下,三思而行!!」
「還請陛下,三思!」
「還請陛下,三思!!!」
沈曄緊緊的咬著腮幫子,看著滿朝文武,森然低喝道:
「來人!!!」
嘩啦啦!!
一群禁衛軍直接沖入了大殿,站立兩排,持刀而來,看向了御案前的皇帝!
「若還有人敢聒噪,殺無赦!!!」
「喏!!!」
一聲其喝!
禁衛軍單手持刀,森然的注視著滿殿文武!
「來人,將葛少保送下去醫治!」
「喏!」
「陛下!!三思啊!!!」
沈曄懶得聽這老頭的聒噪,直視朝中文武,沉聲道:
「朕意已決!軍馬要快!誰若敢拖後腿,那就試試朕手中的刀刃,利否!」
「這……是陛下……」
……
【半月之後,你御駕親征,親率三十萬大軍,來到了塞北。】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鎮北王沈渡獨自一人進入了大軍中,覲見於你。】
帥帳中。
沈曄獨自一人坐在帳內。
就在這時,帥帳走來了一身穿蟒袍,面帶微笑的男子。
「臣,鎮北王……」
「三叔!!」
沈曄連忙起身來到近前,打斷了他的話語,將他扶了起來。
自從盛仁宗去世後,沈曄的母親就在深宮中吃齋念佛,潛心修善。
她是不想讓自己這婦人之見,影響了兒子的判斷。
同時也為沈氏族人,求個平安。
唯有眼前這個三叔,在沈曄最無助的時候,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支持!
鎮壓北地蠻夷,以安他心!
可想起王妃南喬的身亡,沈曄又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一時間竟紅了雙目、哽咽難言,滿臉的愧疚之色。
沈渡看著眼前、氣質愈發穩重的年輕人,微笑道:
「陛下不用自責!北地一切事務皆由微臣定奪!出了事,也只能是臣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