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百姓或許被異族的鐵騎,踐踏的聞風喪膽。
但在治武帝數十年來的巡視下,他們的脊樑,逐漸挺立了起來!
尤其是治武大帝乃是一代明君,更是讓邊關百姓再無從前的懦弱,膽怯。
有的,是敢於面對異族的熱血,和守護家園的決心!
可以說眼前的老人,以一己之力,鑄造了邊境百姓的脊樑!!
聽到這個答案,梁王沈元的餘光,就沒離開過老人那溝壑縱橫的臉頰。
可惜他看到的,是如同湖面一樣平靜的表情。
「這答案,湊合吧。」
低語一聲,老人看著眼前的篝火,喃喃自語道:
「我這一生,犯過大錯……謀逆造反也好,亂臣賊子也罷,我都認。」
聽到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絲毫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
唯有老人眼前的篝火,爆出了一連串的碎響聲。
或許也只有治武大帝自己,敢說這句話。
因為以前以此抨擊過他的人,都死了。
但明白人心裡都知道,當年的三王爺沈齊不反,那麼死的就是他!
「可誰又知我殫精竭慮,從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上陣殺敵更是一馬當先!寒冬之際亦是爬冰臥雪!」
想起往昔的崢嶸歲月,治武帝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輕聲道:
「有大過,可我也有大功!」
說到這,老人的嘴角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微微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輕聲道:
「封狼居胥震懾邊境,治武盛世百姓安居,治武大典修史傳承……嗨!」
說到最後,老人一聲感慨。
就見他雙手扶著膝蓋,緩緩起身,走向了身後的帳篷:
「也不知後世的人,會說我功在千秋,還是過大於功……」
而此時的帳篷外,所有人都單膝跪在了地上,靜靜的恭送著這位大盛帝王!
【治武四十三年,秋。盛王朝治武大帝,于歸途在夢中去世,舉國哀悼。】
【太子沈幕繼位,不敢有絲毫懈怠。比之治武大帝多有不足之處,但守江山當一代仁君,綽綽有餘。】
【在其執政期間,廣施仁政,接納百川。賦稅更是減到了歷代最低,天下百姓無不稱讚其仁愛之名。】
【治武四十四年,邊境摩擦不斷,異族『打草谷』事件,再次出現在了大盛邊境。】
【治武四十五年,蒙古起兵,來犯大盛王朝邊境。盛仁宗沈幕派遣朝中大將前往邊境。】
【並非是盛仁宗不想御駕親征,效仿先皇。而是他自幼身患紅斑,也就是俗稱的濕疹。難以根治,一旦長時間出汗,全身奇癢不說,皮膚還容易糜爛。】
【這也是盛仁宗極少出宮的原因。】
【此戰雖不能徹底消滅蒙古騎兵,但靠著邊關軍民眾志成城,守城輕而易舉。即便有小勝,大軍也不曾追擊,固守城池。】
【然而盛仁宗的固守政策,像是給異國遞出了一個信號。再加上治武大帝的去世,邊境戰火,再次拉開了序幕。】
【尤其是躲入陰山祖地的韃靼,更是捲土重來。】
【盛仁宗當機立斷,派大軍出關,攻伐來犯異族。然邊關各族經過幾次打草谷之後,如同餓狼嘗到了甜頭。】
【畢竟此時的大盛王朝,即便是邊境,相比較貧瘠的草原和漠北,都是富得流油的存在。】
【大盛的強大,即便是面對蒙古鐵騎,亦是不差分毫,甚至能穩勝之。但如此就能遏制異族的野心,顯然是不足的。】
【梁王主動請纓,親率十萬大軍,一路北上,清掃各地異族。所過之處無一敗績,一路橫推,與大將軍直面蒙古鐵騎。】
【雙方數次交戰後罷兵,大軍班師回朝。梁王的威名在軍中就此建立,再加上邊境一地百姓的稱讚,讓他的名頭一時無兩。】
【好在梁王返回京師後,主動交出兵權,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每日除了去演武場練兵,就在家中偷閒。】
【第二年秋收後,兵事再起。不勝煩擾的盛仁宗在大臣的建議下,派使節團前往韃靼,瓦剌,蒙古等諸多鄰國商討。】
【使節團帶回了異族獅子大開口的物品單,鹽、鐵、絲綢的數量更是氣的盛仁宗怒極。】
【泥人還有三分火大戰開啟,盛仁宗一改往日固守政令,全權由前線將領,自行判斷出擊時機。】
【梁王的強悍,再次展現在了世人的面前。更是將韃靼的人馬砍殺的四處亂竄,頗有當年治武大帝在世的威風。】
【然而梁王在擊潰韃靼部後,在返途過程中,卻被蒙古大軍圍剿致死。這對於整個大盛王朝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尤其是死的還是當今陛下的弟弟,也算是大盛開朝以來,死的身份最尊貴的人物。全軍不敢戀戰,固守邊境城池後,將此事上報朝廷。】
【聽聞噩耗的盛仁宗,更是當場在大殿上暈了過去。】
【來年春,盛仁宗不顧群臣反對,親率大軍,誓要給異族一個血的教訓。】
【治武四十九年,夏。盛仁宗沈幕在軍中身染惡疾,不幸去世。】
皇室祠堂中。
一身素縞的沈曄,神情恍惚的跪在靈位前,怔怔出神。
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的她,就這麼愣愣的看著靈位上方的三幅畫像。
太祖沈信,盛德宗沈安,治武帝沈齊。
他看著自己爺爺的畫像,已經良久良久了。
「三叔……這……這是,盛極致衰麼……」
宗室祠堂中,只有他們兩人。
沈渡盤膝坐在了蒲團上,靠房柱邊,看著他淡淡道:
「你爹不得不去……父皇本就戎馬一生,梁王更是死在了戰場上。他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堵住蠻夷說他懦夫的激將法,就不得不上戰場。當然,大哥也想報仇。」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父皇開創的治武盛世,在他的手中走向衰弱……至於你說的盛極而衰?這不是還有你麼,撐住就過去了,大盛不是區區蠻夷能拉下馬的。」
像是找到了心靈支柱,沈曄恍惚的看著前方畫像,茫然道:
「三叔,我怕……坐不好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