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好，天命人
「失敗了？怎麼失敗的？！」
這個意外的失敗，不僅讓林六感到不安與迷惘，更讓趙思心中升起了濃濃的疑惑。
因為林六的全盤計策都是由他來制定的，如今計劃失敗了，最迷惑的當然是他這個幕後主使者。
「不對啊，這個計策以前是驗證過的啊……」
趙思嚴肅地思索起來：
超度全世界這事兒，林六以前又不是沒幹過，在上一輪模擬的支線劇情中，林六超度眾生所得到的系統評價是【有用】！
這說明眾生是真的被他度化過去了，而失敗的原因，只在於他本人過不去，導致永恆洪荒沒有錨點而已。
至於錨點問題，當初確實解決不了，不過現在有了「盤古之有」，以上問題早就被解決了！
雖然本體還是過不去，但只要藉助盤古神力，那林六完全可以「腳踏兩隻船」，從而身在此界而心在他界，達成完美通關……
所以理論其實是完整，細節也是經過驗證的，林六又不是沒去過永恆洪荒。
「進得去，怎麼想都進得去才對！」
趙思摸了摸下巴：
「度化眾生，是成功的，入夢洪荒，也是成功的……可為什麼加在一起就不行了呢？」
「難道是盤古之有出了質量問題？」
趙思下意識就開始溯源，而後矛盾點便清晰了：
只能是盤古之有這件本源級贈品出了問題。
「系統，贈品也會壞嗎？或者，林六修為太低，發揮不了它的威力？」
【盤古之力是萬劫不磨、萬法不侵的至強贈品，它不會損壞。】
【至于贈品威力問題，一切與玩家相綁定的贈品，都是天然能被您與模擬主角無障礙發揮出全部威力的，您不用擔心煉化與反噬問題，修為不影響贈品使用，本系統值得信賴。】
「那這是怎麼回事？」
趙思有點不解：
「既然贈品沒有質量問題，那林六就該成功才對……」
等等！
趙思似乎發現了盲點，面色古怪道：
「你說贈品無法反噬我和主角？」
【是的。】
「……那如果贈品的功效會危及主角安全，它是不是也就失靈了？」
【是的，本系統始終以玩家生命至上，如果贈品功能的發揮與您和主角的生命安全相互衝突，那麼自然要以您和主角的生命安全為先。】
一剎那，趙思仿佛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下懂了……
以主人的安全為先，這個功能當然是好的。
因為金烏真火、斬仙劍、定海珠……無論哪個都不是凡人能碰的，要沒這個功能，自己怕是早就被這些逆天贈品給輕易弄死了。
林六也一樣，盤古之有會完全服從於他，所以他才能以凡人之軀入夢洪荒。
可問題在於，現在的林六已經不是凡人，他是真神！
真神最大的特特之處，就是脫離了肉體凡胎，獨以法相真身存在，因此他不受壽命限制，能上天入地，長生駐世。
而法相真身……是非物質性的，其本質就是香火聚合體，完全處在「法」這個概念之內。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看似比凡人時期強大了無數倍，但實際上卻是把自己削成了狗，被盤古神力克製得死死的！
一旦神力顯靈，那林六就會原地暴斃。
也正因於此，盤古神力才會失靈，致使林六入夢失敗……
「……」
趙思呆了：
「所以，其實他就不應該修煉成神……」
「可是……可是夢境天地只有一條長生路啊，除了修成真神，林六根本沒辦法長生！」
問題突然就無解了起來：
不修成真神，林六就無法長久地錨定永恆洪荒。
可修成真神，林六又用不了盤古神力，更錨定不了了！
「這和上回那個bug有什麼區別？！搞了半天，盤古之有也沒解決問題啊……」
趙思冥思苦想，也還是想不出解決方案，這突如其來的當頭一棒，直接把他打迷糊了，之前設計的完美策略，也一下子就被打得稀碎了……
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好辦法，趙思不禁慾言又止地看向屏幕信息：
這又失敗一次，林六心態估計是真得炸……該不會還得再來一世吧？可下一世又能有什麼用呢？
盤古之有已經送過去了，自己能使的盤外招也都使完了，他就算一世又一世的輪迴下去，理論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沒辦法了。」
趙思認真思考了一陣，決定儘可能給予林六最大的支持力度：
「給他下指令！」
「告訴他盤古神力失靈的原因，以及……安慰安慰他，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想不開，只要他能活下去，一切就還有希望！」
「遊戲不會真的無解，解法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言盡於此，趙思也拿不出更多的支持，剩下的只能靠林六自己了……
【叮！您的指令已如實下達，當前剩餘主動指令次數：（一次）！】
……
【來自於「另一個自己」的信息支援緩緩浮現於你腦海之中，讓心態灰暗的你不禁多出了幾分希望，但當你看清這些信息之後，剛剛升起的希望又慢慢散去……】
【「原來是因為這個……」】
【你無聲地笑了起來，但笑聲中只有悲涼。】
【知道了又怎樣？不還是解決不了嗎？】
【你想長生，就只能成神，這個基本事實並不能由你的主觀意識來改變。】
【至於他對你的勸告……】
【「謝謝。」】
【站在死寂一片的世界中，你笑著向他表示感謝，只是笑容依舊不怎么正常，似笑似哭……極其詭異，極其瘮人……】
【不過，你終究沒有對他撒謊：不想死是確實不想死！】
【死了又能如何？再來一遍？有什麼意義？】
【比起無意義的輪迴，你更想繼續活下去，因為只要你依舊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那永恆洪荒就不算毀滅，被超度的人也不算死了，他們只是去了一個你去不了的世界！】
【而你若一味尋死，那不管是死了重開下一世，還是像焦明一樣死個乾淨，都會導致已經死去的人們徹底死去，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獲救的可能。】
【所以你不能死，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他人，都死不得……】
【邪異心態中的你，反而比平常更為冷靜與敏銳，種種利弊紛紛在你腦海中被仔細衡量，最終得出結論：「活著要比死了好！」】
【那麼，就活下去吧……】
【……】
【從這一天起，天地間多了一個「守墓人」。】
【這個年輕的「守墓人」孤獨地住在了海濱漁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所守的墓，不是某一個人的墓，而是天地間所有人的墓，或者說，這個死寂的世界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它埋葬著曾經鮮活的眾生，也埋葬著過去的一切往事，更埋葬著一個名為林六的活人。】
【一葬眾生。】
【二葬往事。】
【三葬自身。】
【故而「守墓人」自嘲似的稱自己為「三葬」……】
【而如果把自己這三世也算作三樣被埋葬之物，便也可以稱為「六葬」……】
【快進到紙嫁衣……】
【你就這麼住在了自己的家鄉，在夢開始的地方，守護著已經結束的夢……不，夢還沒有結束。】
【只要你這個萬事萬物之所系的唯一主角還沒死，那麼夢就不算結束，而只是按下了暫停鍵……這是一場不知道要暫停多久的夢。】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你繼續著父母曾經教給你的漁民生活，捕魚、網蟹、撈蝦……划船、撒網、收網……煮湯、曬乾、制醬……】
【這些你曾經從先輩那裡繼承來的，並長久賴以維生的漁民技能，再一次被你撿了起來，因為你想嘗試做一個凡人，做一個漁民。】
【既然你所追求的夢想已經中斷，那當然就要從夢想回到現實，繼續做你的普通漁民，繼續你世世代代的工作……】
【這本就是你應該做的。】
【漸漸的，你開始淡忘自己的過去，淡忘自己三世所經歷的一切風起雲湧……天下大權、兵戈戰爭、政務俗事、長生成神、飛升天界……】
【那已經過去了的事物，逐漸在記憶中泛黃，並隨時間淡去，就好像你從未經歷過它們。】
【一開始，那些波瀾壯闊的東西還會偶爾迴蕩在你的睡夢之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終於不再被你想起。】
【也就從那一天開始，你不再是「林將軍」，也不再是「林旗主」，更不是「林老爺」……你只一個姓林的普通漁夫，一生從未經歷打漁曬網之外的事情，世世代代都如此，從無例外。】
【你會穿起蓑衣，戴上斗笠，划船於滄海之上，並為今日的漁獲收成而或喜或悲……】
【如此一年又一年，直到你也不記得過去了多少年，或許是幾百年，也或許是幾千年，抑或是更久。】
【於是某一天，正當你泛舟海上之時，一個海天相接之處的黑影，緩緩映入了你的眼帘……】
【一剎那，你的目光凝滯了。】
【你似乎在無聲無息中穿越了時間，回到了你第一世與它初見之時……】
【那是一片筏子，筏上有一點金光迎著太陽而閃耀。】
【良久，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的你，露出了似是久別重逢，又似是初見好客的笑容。】
【「你好，天命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