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登神！
【三百年的大順朝，以一種迥異於任何前朝的方式滅亡了，沒有經久不衰的禪讓，也沒有被弒君奪位，更沒有被起義軍或外國軍隊攻破京城而團滅。】
【它滅得自然而然，仿佛水到渠成，甚至在民間都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這倒不是百姓不關心國事，而是征夷大將軍的幕府取代朝廷已經很多年了，自從大將軍五十歲建立幕府以來，人們足足二十年不曉皇帝與朝廷之名……二十年，已經足夠抹去人們的回憶了。】
【年輕人們出生在不聞朝廷之名的新時代，從小就沐浴於林大將軍的無限光輝下，接受忠孝仁義禮智信這七樣美德的時刻薰陶……早就對朝廷沒什麼感覺了。】
【頂多也就是些老年人在感慨世事變遷：居然連皇帝都沒了……】
【不過在權力上，征夷大將軍和皇帝又有多少區別呢？】
【無冕之王罷了，既然大將軍不想掛上皇帝的名頭，不當便不當……】
【一年又一年，時光如水流逝。】
【在取得除西牛賀洲以外的所有人口與土地之後，你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基礎建設！】
【首先是扶貧，考慮到東勝神洲與北俱蘆洲的惡劣自然條件，你與猴子等人直接動用神力，對兩洲之地進行大規模改造。】
【貧瘠的土地變得肥沃，混亂的氣候也得到調整，嚴寒不再嚴寒，極熱不再極熱……雖然這對當地已經適應氣候的動植物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你壓根不管這些，一切以人口發展至上。】
【如此一來，兩洲人口便急劇攀升，社會經濟得到極大飛躍！】
【其次是思想信仰，由於香火對伱成神極為重要，再加之需要對各地野神反抗組織加以打擊，維護治安，於是你發布政令，對一切非西王教八神的信仰都實行禁絕！】
【無數躲在臭水溝里苟延殘喘的野神這下躲不住了，你這伐山破廟的政令一出，便引得群魔亂舞，各種牛鬼蛇神跳出來擾亂施政。】
【但這都沒用，在你的鐵腕下，各路牛鬼蛇神紛紛被地毯式犁了一遍，殺得人頭滾滾……】
【最終，你近乎鏟滅了除西牛賀洲以外的一切神道修士，自此在你的幕府統治區域內，只剩下了你們八人的信仰。】
【你甚至還滅了各路天庭正神的香火供俸！】
【雖然沒有明言，但你對天庭的敵意卻是毫不掩飾的了！】
【然而，即便你做得如此過份，天界也始終沒有人來找你，這無疑是詭異非常的：難道……神仙們的脾氣能有這麼好？】
【沒能引得真神下界的你嘆息一聲：看來是沒法在成神以前得見真神了……要想知道天界到底是什麼模樣，還得你親自上去一探究竟！】
【……】
【一年。】
【十年。】
【二十年……】
【三十餘年後，你終於攢夠了所需的香火，無窮香火神力內蘊於赤色的法相中。】
【你不禁撫著純白的鬍鬚，長嘆一聲：「總算是夠了……」】
【三十多年，足足三十多年！】
【當年那位殺伐果斷的征夷大將軍，如今已經是個一百多歲的垂垂老朽了，肉體凡胎的你雖然儘可能在用神力調理身體，但凡胎就是凡胎，總也避免不了衰老與死亡。】
【一百多歲的你，早已鬚髮皆白、身形乾枯，濃重的暮氣繚繞於身……事實上，你最多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上下，如今能在一百多歲攢夠香火，實在是幸運之至了。】
【而若把你用的時間與歷代開國帝王相比，那你無疑是最慢的那個……】
【這都是八個人共分一份香火所帶來的弊端，你既然不想剷除功臣，那也就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只要你能攢夠香火，那一切都無妨！】
【你估摸了一下：「法相轉化為真身，這個過程應該還需要幾天時間……正好出去走走。」】
【閉關多年，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別人了，如今成神在即，眼下就是你身為凡人的最後幾天了，成神以後便不再是凡人，新的三觀也會取代舊的三觀，到時候看待塵世諸事，便又是另一副心思了。】
【你想抓緊這最後的時間，最後一次用凡人的視角來體會世事，否則……就再也沒機會了……】
【於是你欣然起身，緩緩推開密室大門，此生最後一次走向了你留下濃墨重彩的世界之中！】
……
「猴兒。」
鶴髮雞皮，但精神充沛的林六走出了修行密室，笑著看向那道久候在門旁的金色身影。
「師父！」
猴子歡喜地看著老人，不禁問道：
「您已經成神了？」
「還沒有。」
林六笑了笑：
「不過也就這幾天了，待法相自行轉化為神軀便好。」
「對了，隨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在凡人的最後時刻再看看這片天下。」
「這……」
猴子有些犯難，畢竟凡人之軀還是太弱了，萬一遭遇不測……但想了想，師父又不是弱雞，再者還有自己隨身保護，出事是不可能的。
於是它最終點點頭，小心攙扶著林六，逐漸向外走去。
……
【離開了將軍幕府，你們師徒二人所見之處，儘是繁華的街景。】
【當年的偏遠沿海小縣城，如今早已成了天下少有的大城，百業興盛、富裕安康！】
【而這些變化，都要歸功於你，畢竟你雖然不是皇帝，但征夷大將軍與皇帝也沒太多區別，將軍幕府定在此間，此間便成了天下政治中心。】
【政治帶動了人口聚集，再加上沿海交通便利，於是經過近五十年的建設，當年的小縣城早已成了大都會，比之歷代營建的京城也不差！】
【你們披著障眼法走在此間，清楚地將這座「一夜崛起之城」的景象納入眼底……】
【「比京城還好！」】
【你看了一會兒之後，由衷地感慨一聲。】
【猴子得意道：「那是！咱們以神力治理此間，自然會比那京城還好……師父您不曉得，這城內城外的有百姓足有五六十萬！要是再過些年，恐怕百萬也並非難事。」】
【你嘆了口氣，為家鄉的發展感到欣慰……】
【「對了師父！」】
【猴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笑道：「您不曉得，連那當年退位的小皇帝他們一家，也在咱們這邊討生活呢！」】
【哦？】
【你起了興趣：「難道那老太太還沒死？」】
【「老太太？早死了！」】
【猴子搖搖頭，把小皇帝一家的多年事跡大致講了一遍……】
【太皇太后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死時將近九十歲，算是極為高壽。】
【而她一死，皇族那幫習慣了窮奢極欲的傢伙就仿佛脫了韁的馬，想幹嘛就幹嘛，吃喝嫖賭沾得極快！】
【在這種花錢速度下，縱然皇族有錢，也沒幾年就家道中落了。】
【眼見越混越要完，小皇帝知道不能再跟這幫親戚混了，於是果斷切割，以族長的身份把除了近親以外的族人全開除了族譜，任他們自生自滅。】
【而後，小皇帝便在生活所迫之下，無奈戒掉了奢華的生活，帶著一家老小來了東北討生活……】
【也虧得他以前皇帝的身份，不少前朝餘孽便明里暗裡地給他送錢，所以家裡即使衰敗了，也不至於窮得要飯。】
【不過畢竟身份敏感，他也沒敢搞得太囂張，平日裡低調行事，只偶爾還給人寫字、畫畫什麼的撈點小錢……看得出來求生欲很強。】
【你聽罷了小皇帝的近況，只嘆了一嘆：這都是他自找的，不然現在還在皇宮住著呢……】
【問罷了，你便不再關注他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吧……】
【之後，你們又走過了很多地方，甚至駕起雲頭飛去遠方的東勝神洲與北俱蘆洲，去看看那裡發展得如何了。】
【而你每走過一處充滿回憶的地方，就追憶一下曾經的歲月，然後或嘆息、或沉默、或欣慰……】
【最終，你與猴子又返回了家鄉，並緩緩步行，走向此行的最後一處目的地。】
……
海邊，漁村。
蒼老的林六身形越發乾枯了，仿佛已經命不久矣，但猴子卻心頭喜悅，因為這反倒說明師父快要脫離凡胎，成就真神了……
林六走過了漁村，這裡依舊如同記憶中一樣，與百年前變化不大。
這是因為他向來不肯以真身見外人，世人並不知道自家教主就是海邊漁民出身的那個林六，只以為恰好同名同姓而已。
不然村子早就被改建成旅遊勝地了……
林六慢慢靠近了自家小院：
此間與記憶中相差仿佛，雖然早沒人住了，但依舊一塵不染，也沒什麼蟲豸侵入，顯然是猴子在刻意保護。
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林六的眼中浮現出無數過往來：
剖魚、曬網、洗貝……
母親燉魚湯的香氣仿佛還繚繞在鼻尖，父親的呼嚕聲似乎依舊迴響在耳邊。
青梅竹馬的漁家女還在喊他作哥哥，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好友還在招呼他去游水……
然後逐漸地，魚湯香氣幽幽散去，呼嚕響聲也漸不可聞。
漁家女長大了嫁給他生兒育女，好兄弟成家後泯然眾人。
再然後，端魚湯的人蒼蒼白髮，再也端不起湯碗。打呼嚕的人胸悶氣短，再也睡不好安穩覺。年邁的妻子拉著他的手，溫柔地說讓他別再白費神力了。甚至是女兒、兒子……
直到他們全部埋入泥土。
曾經在這座小院裡出現過的人，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百歲老人閉上雙眼，點點濁淚滴落……
「徒兒……」
林六緩緩道：
「替我埋好屍身，與我妻埋在一起……那裡有塊我早就選好的墳地……」
「是！師父！」
【一百零六歲這年，你氣息終絕，屍身由弟子葬入墳地，與妻子緊鄰。】
【是年，一百零六歲的凡人林六壽終正寢，帶著他一生的平凡往事，長眠不醒。】
【是年，真神林六睜開了銳利的雙眼，帶著生前的傳奇往事開始了新的傳奇。】
【長生不死，神通廣大，再也不是夢中的景象，在你的努力奮鬥下，它們都成為了現實。】
【你，成為了紅塵第一真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