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太后與皇帝
【法相叫「西王」，禁止「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軍隊叫「獻忠軍」，軍隊人數是「八千子弟兵」。】
【打過「喝符水」的道兵，對內實行「政教合一」，口號是「扶皇滅賊」，還想「詔安」，現在又被賜名「全忠」……】
【拉滿了！真的拉滿了！】
【即便你並不知道這些梗，現在也開始覺得抽象了！】
【平心而論，你當然對自己的名字不太滿意，畢竟純數字，一點標識度都沒有，如果有機會改，那肯定是要改一個更好聽的。】
【但「全忠」二字嘛……】
【念叨這兩個字，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之感讓你莫名有些牴觸……但最令伱反感的，還是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政治含義！】
【全忠全忠，皇帝的意思當然是想讓你一心忠於朝廷，為他當好忠犬，如果你真是宋押司那種封建孝子，那應該會欣然接受，並立刻跪謝隆恩。】
【但你不是孝子，忠誠只是你偽裝出來的面具，你最終的戰略目標從來就是取代朝廷，建立一個你夢想中的美好世界！】
【所以，你對這個意味深長的名字十分不滿，本能地不想接受，但……】
【望著一臉期待的皇帝，你不禁猶豫了……這不是你突然變孝順了，而是你考慮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這次來京城的目的，是要取得朝廷的合法身份，以免被集火攻擊……如果你拒絕了天子賜名，那無異於當場打臉，這下沒仇也有仇了。】
【所以經過你仔細的考量後，最終還是壓下了心頭不悅，臉上露出恭敬且歡喜的表情……】
【「草民林全忠，謝聖上賜名！」】
【「好！愛卿往後就叫全忠了！」】
【年輕的皇帝見你接受，頓時也面露喜色，喜色之濃，甚至比你刻意偽裝出的還要更勝一籌！】
【這一發現，讓你本就狐疑的心底越發迷惑：小皇帝到底什麼意思？】
【拉攏？簡單的拉攏犯得著這樣？這架式，仿佛你是他的天字第一號忠臣一般……】
【就抓了四個擁兵不到十萬的反王，捅戰價值就有這麼高？朝廷已經危難至此？】
【迷惑與好奇全都湧現在了你心頭，直覺告訴你，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重要的信息，如果能夠探知清楚，那或有大用……】
【……】
【在隆重地接見你，並專門給你來了個意料之外的賜名之後，心情大悅的皇帝便當堂宣布了對四大反王的處理結果。】
【四大反王，上不思忠君報國，下不思安撫萬民，竟敢挾眾對抗朝廷、荼毒生靈，其罪當誅！】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當剮！】
【於是，四個被你帶來的神道反王，便在怒罵聲中被押赴了刑場，由朝廷老牌師傅親自操刀，各片了兩三千刀……】
【對這四個貴物的死法，你並沒有太過關心，以他們在起兵期間乾的破事來判，被片成烤鴨那是活該。】
【而且在朝廷專業手段的處理下，四人連法相都沒能跑出來，形神俱滅，實在狠厲……這令你感到驚訝，看來朝廷雖然撈了，但其實也還有那麼兩把刷子……】
【在片完四隻烤鴨之後，朝廷便開始正式對你進行封賞，雖然具體的官爵名稱你沒看懂，但朝廷確實如你所願，給了你一個合法的地方藩鎮身份！】
【有了這個藩鎮身份，你往後就可以相對自由地招兵買馬，且連鑄幣這種經濟大權也可以享有，甚至還可以不經朝廷命令，就能自由攻打其他反賊，剿賊之時，官軍還會主動配合進攻……】
【這封賞的豐厚程度，令你大為吃驚，因為這太過大方了，完全就是等於允許你自建小朝廷了，除去沒有明面上封王，與封王無異！】
【你的捅戰價值有這麼高嗎？】
【一種莫名的惶恐油然而生……】
【也就是在你感到惶恐之時，某日半夜三更，一名宮中太監突然來訪，小心翼翼地邀請你入宮面聖。】
【半夜面聖？】
【本來就忐忑不安的你心頭一個戈登……本能告訴你，這裡有問題，但皇帝既然已經派人來了，你也不能不去，於是你只能跟著小太監偷偷摸摸地走秘道進了皇宮。】
【在一盞孤燈的照明下，你再次見到了前些日子才見過的年輕皇帝，只不過這時的他，臉上全然沒了之前的陽光與喜悅，有的只是愁思與哀傷……】
【你似乎觸發了什麼隱藏任務……】
……
「臣林全忠，拜見陛下！」
深夜皇宮，林六謹慎無比地向這位意圖不明的皇帝行禮。
由不得他不謹慎，因為當下buff都快套滿了：
又是深夜，又是皇宮，又是太監密招……甚至皇帝還擺出了顯而易見的愁色，聯繫起前番的過分賞賜，這明顯是要他為君分憂了……
皇帝充滿愁思的目光匯聚在林六身上，他張了張口，緩緩道：
「全忠，朕可以信任你嗎？」
這話一出，林六不禁渾身一抖，一樁樁話本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經典橋段莫名浮現在他腦子裡……
見他似乎嚇傻了，小皇帝忽然嘆道：
「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不僅主動為朝廷討滅逆賊，還親自押送赴京……你和別人不一樣，朕不想害你。」
「明說了吧，此番邀你進京乃是太后的意思，而太后之所以邀你前來，絕不是為了表彰於你，而是……想藉機殺了你！」
林六瞳孔一縮，但他沒有暴起，也沒有求饒，而是果斷沉聲道：
「陛下需要臣做什麼？」
他相信，小皇帝半夜招他進宮，還專門說了這些話，決不是為了要簡單地害死他……顯然另有目的。
「聰明！」
小皇帝又是詫異，又是滿意：
「朕就喜歡全忠這種聰明人……」
【鋪墊了這麼久，皇帝當然不是為了一刀宰了你，事實上，他是想利用你……】
【在你沉思的目光中，小皇帝緩緩給你講了一個故事。】
【「朕自幼年起，就見慣了朝廷的衰弱，天災不得賑，流民不得安，貪腐橫行，邪神肆虐……但明明朝廷已有滅亡之勢，父皇卻縱情聲色，致使朝政越發衰敗。」】
【「於是朕自八歲登基起，就一心想要匡扶社稷，重回太祖盛世，於是屢次想要施行新政……」】
【先來了一段經典開場白，而後他話鋒一轉：可是太后一直垂簾聽政，各種干擾朕的新政，鬧得登基十餘年也沒有使國朝振興……】
【太后？】
【你心下微動，不禁問道：「太后為何要干擾陛下新政？」】
【「因為祖制。」】
【皇帝並沒有瞞你：自太祖開國時起，就留有一條祖制，即朝廷不可培養宗室以外的人修行神道，如果宗室實在沒人能夠修成法相，那就只能全靠凡人的命來堆死亂賊！】
【對那些野神，一旦發現，即刻剿殺！】
【這條祖制的用意很清晰：就是為了避免神道修士以篡位或造反的方式來取代朝廷，儘可能延續國運……】
【但也正因為這條祖制，才使得朝廷自從太祖退位以後就一蹶不振，沒有了神道修士，朝廷幹什麼都費勁，平亂平不動，賑災賑不了，連貪腐也搞不定，以致漸有亡國之危。】
【於是，小皇帝登基之後就一直想改革新政，啟用民間的神道修士進入朝廷，以圖振興。】
【而太后所代表的「保守派」卻認為祖宗之法不可違，在明知道國朝不振的情況下，還要頑固守舊、抱殘守缺，簡直坐等滅國……】
【也正因為如此，這才有了太后讓皇帝下旨，招你前來暗害之事！】
【……】
【明白了前因後果，你不禁很是震驚地看著小皇帝：祖制雖不好，但貿然新政也八成是取死之道，因為神道修士以超凡身份進入朝廷的唯一結果，就是篡位奪權，改朝換代！】
【不可能有超凡者願意給凡人皇帝當狗，連你也不可能，詔安從來就只是偽裝罷了……】
【一時間，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評這小皇帝：大膽？缺心眼？】
【你不禁問道：「陛下，若修士未來不利於朝廷……又當如何？」】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小皇帝的面色不由黯淡。】
【但他還是沉聲道：前進是死，原地踏步也是死……與其坐等亡國，不若拼上一把，能延續多久就算多久！】
【「努力過再死，總好過坐以待斃。」】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地望著你。】
【「全忠，你可敢接下這尊皇討奸之詔？」】
【你怔了怔，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但還是開口問道：「奸人……是誰？」】
【小皇帝沒有明說，只默默道。】
【「敵在儲秀宮！」】
【儲秀宮者，太后也！】
【你當即拱手一拜，也不言語，徑直出了這間宮殿，在小皇帝期許的注視中越走越遠……】
【幫助皇帝匡扶朝政？】
【當然不。】
【向太后舉報皇帝？】
【也不好。】
【皇帝註定匡扶不了朝廷，太后更是不懷好意，你也沒那個興趣摻和他們母子之爭，但……】
【這是個機會，一個試探朝廷底蘊的機會：屹立三百年不倒的破船，到底還剩下幾斤鐵釘？】
【你決定用重開一次為代價，來探一探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