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朝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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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暮叉著腿坐在化妝鏡前面,他身上只穿了件林朝的吊帶裙,身後的人給他弄著假髮網兜,彎下腰,仔細給他套到腦袋上。

  林暮對著鏡子比劃手語:「太熱了。」

  林朝噘著嘴,快速地划動手指頭:「熱也要戴,要不然假髮不服帖,容易看出來。」

  林暮翻了個白眼,他嘟囔了一句女孩子真麻煩,被林朝敲了下頭皮。

  林朝眯著眼睛,她白皙色的指尖像兩扇尖銳的薄刃,慢條斯理地打著手語:「我看得懂你在說什麼,小騙子。」

  東區這邊幾個比較大的社區每個月都會有一次特殊人群互助交流大會,林朝去過幾次後就不肯再去了,林暮起初以為是有人欺負她,後來才知道這丫頭在幾個星期前自己私下接了指導棋的邀請,時間正好和互助會撞了檔。

  因為這個事,林燕來和江婉開了個家庭會議,林朝剛被林暮罵了,臭著臉把胳膊盤在胸前。

  他們是一對異卵龍鳳胎,但出奇地長得卻很像,林朝早了一秒落地,可先哭出聲的卻是林暮,一個月後,林朝被診斷為先天性失聰。

  林燕來和江婉在經歷過最痛苦的確診初期後,就開始為了大女兒的病四處奔波,但結果都另兩人更加絕望,為此,林燕來放棄了外地的工作,專心當個家庭主夫,自學手語,照顧女兒林朝順帶拉扯下小兒子。

  林暮在兩歲時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喊林朝「姐姐」。

  林朝在一年後,用手語叫了他第一句「小騙子」,起因是那天林燕來做的牛軋糖都被林暮一個人偷吃了,他還騙林朝爸爸沒做。

  正常情況下,林朝從小學開始就需要上特殊教育的學校,但因為林燕來的功勞,她除了聽不見說不了話之外,其他所有方面的學習能力並不比任何小孩兒要差。

  於是姐姐磕磕絆絆的和弟弟去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上了四個學期後,林朝開始正統地學習圍棋。

  林暮起初也跟著一塊兒學了陣子,但半年後,他沒什麼耐心也就放棄了,

  林朝為此還與他生氣,半夜踢弟弟被窩,不讓他睡覺。

  林暮困的不行,從枕頭底下拿出小手電筒照著自己姐姐。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林朝說不了話,晚上想找林暮,弟弟都得備著手電筒,在黑暗裡看她比手語。

  「你為什麼不學了?」手電筒的白光溫和地照在林朝清秀的小臉上,她板著面孔,像個小大人。

  林暮半眯著眼睛,抽出手快速比劃著名:「我老和你在一起怎麼行,都沒男孩子找我玩了,丟人。」

  林朝抿著唇,大概是真的生氣了,踹了林暮被窩好幾下,最後翻過身,再也沒理他。

  林朝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再與林暮一起上下學,她只上上半天的課,中午吃完飯就被林燕來接到棋院去下棋。

  但林暮也沒多交什麼朋友,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偶爾去棋院給林朝送飯。

  「小騙子。」林朝在一次吃飯的時候,朝自己弟弟比劃,「你說要交別的朋友,朋友呢?」

  林暮懶洋洋的,他一手撐著臉,一手划來划去:「你煩死了,下你的棋去。」

  林朝在差不多初中的年紀就考上了業餘五段,林暮升入高中後的第一年,林朝在職業定段賽中以全勝的戰績定段成功,成為了一名職業棋手。

  但林燕來和江婉仍是覺得不能完全放棄了文化課,於是算裝模做樣的把女兒送進了林暮現在就讀的高中,也是東區唯一一所有特殊教育班級的坤乾一中。

  又是一年後,林朝定段升級,她換了一家更大的棋院磨鍊棋力,卻不想居然接了指導棋這類活。

  「你還沒滿十八歲呢。」江婉平時工作忙,但對女兒的事是絕對上心的,林朝在她這兒就是拿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那種,「指導棋是工作了,家裡不缺錢,你去接這活幹什麼?想買什麼?和媽媽說呀。」

  林暮沒忍住,氣笑了,邊比劃邊說話:「她想買什麼?她就是閒的!」

  林朝在桌子底下踹他,手語打得飛快:「你煩死了!」

  林燕來也不是太同意,摘了眼鏡,輕輕比劃:「你每個月還有小區裡的交流會,不能不去。」

  林朝不高興,比劃的動作都有些用力:「我和那些人根本不一樣,我去交流什麼?就因為我有本殘疾證?!」

  林暮皺著眉,朝她打手語:「你看不起誰呢?」

  林朝冷笑了下,飛速地反擊道:「是你們看不起我!」說完,也不看林燕來和江婉驚愕的表情,起身直接上了樓。

  林暮氣的真是頭都要炸了,站起來就想追上去,被林燕來叫住了。

  「你別沖你姐姐。」江婉怪他,「說話不能那麼重。」

  林暮氣得頭暈:「到底誰說話重了?什麼叫我們看不起她?哪個我們呀?啊?」

  林燕來看了他一眼,林暮就突然不說話了,跟啞了的焰火似的,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林燕來重新戴上眼鏡,想了想,說:「她要上指導棋就上吧,交流這事兒想想別的辦法。」

  姐弟兩在小學畢業後才分房睡,林暮在林朝門口站了一會兒,剛打開門就被迎面飛來的枕頭砸中了臉。

  「小騙子。」林朝朝他豎了個中指,「你居然私下告狀。」

  林暮把枕頭扔回去,表情嚴肅地比手語:「你老實說,你到底是不是在新的棋院被欺負了?」

  林朝翻了個白眼,她比劃:「我就是不想去交流會。」

  林暮問:「為什麼?」

  林朝手舉到一半,轉了個圈兒,像畫一朵花一樣,她噘著嘴,表情有些任性:「沒為什麼,就是不想。」

  說實話,林朝的化妝技術還真不錯,林暮身形上雖然比自己姐姐高了些,但高中生也沒時間練肌肉,他整個體型都很清瘦,姐弟兩是一樣的白皙膚色,手腳纖長,林朝的吊帶裙穿在林暮身上,除了胸那裡空了點,幾乎毫無違和感。

  「我要穿胸罩嗎?」林暮問。

  林朝拿了個newbra出來,壞心眼地晃了晃:「戴這個。」

  林暮:「……」

  他胸前的兩團輕薄瘦肉硬是被林朝擠到了一起,艱難地摳出了「乳」的形狀,林朝找來了防曬衣給弟弟穿上,最後在他的脖子裡系了根絲帶。

  「好了。」林朝比了個OK的手勢。

  林暮在鏡子裡稍稍抬起下巴,他撇了撇嘴,既嫌棄,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燕來和江婉不知道為什麼大女兒又突然願意去交流會了,但那邊來了電話,說人已經到了,父母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到了啊……」江婉還是不太相信,她確認道,「真的到了?」

  交流會的老師嗓門挺大,電話一旁的林燕來也能聽的很清楚:「到了到了,林同學好乖的,就是不怎麼愛和大家交流,我會看著點的。」

  「不愛和人交流」這點倒是沒錯,江婉實在想不明白,只能將信將疑地多叮囑了幾句,掛了電話後,林燕來突然隨口問道:「林暮呢?」

  江婉還想著女兒的事兒,隨意的擺了擺手,道:「大概去哪兒玩了吧,誰知道呢,別管他了。」

  林暮坐在教室的最後排,他熱的有些昏昏欲睡,還得克制著不把腿翹起來,現場其實人不算太多,除了他感覺似乎都互相認識,偶爾有幾個同樣聾啞的會員試圖與他交流,但比劃來去一陣子,又漸漸不知道講些什麼,到最後就又成了林暮一個人坐著。

  中間休息的時間林暮實在熱的有些受不了,一個人坐到了外面操場的樹蔭底下,他終於能翹起腿,鬆懈那麼一會兒。

  可就是那麼一會兒,就又有不識趣的過來了。

  林暮不怎麼情願地併攏了腳,他歪過頭,樹蔭斑駁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臉上,眯著眼看向來人。

  「你好。」搭訕的男生很高,看著就比林暮強壯不少,有些黑,五官卻很好看,他的手語磕磕絆絆的,明顯剛學沒多久,屬於初學者邊比劃邊說的那種,「你熱不熱?」

  林暮簡短地比了個「還行」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懂,他打量了一番男生,確定不是智殘也沒有明顯的外在缺陷,有些不明白對方搭話的意圖。

  「我叫陸戎。」男生顯然不知道該怎麼比劃自己的名字,他笨拙的做了小指、食指和拇指豎起,另外兩指扣入掌心,放在太陽穴邊的動作,輕輕地晃了晃。

  林暮有些想笑,他做了同樣的動作,打著手語道:「這是『鹿』的意思,是動物。」

  陸戎看懂了,他似乎有些尷尬,乾巴巴站在旁邊,過了一會兒,又做了一遍同樣的手語:「你熱不熱?」

  林暮看著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五指擺了擺手,貼住額頭輕碰了兩下。

  「我現在不熱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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