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著急走!這裡還有一件好東西!」
就在衛淵以為打完收工的時候,阿鎖忽然說那劉家莊中還有好東西。
按照阿鎖的指引,一行人來到了劉宅。就是劉老爺的家。
那劉老爺的屍身感世間惡毒之炁而成為貪鬼,最早遭殃的就是劉家。
只不過當初貪鬼也只是常人大小,甚至可能還有更小一些。所以貪鬼當時只吃了劉家的人,那畢竟是五十多口人,足足吃了一夜。
第二天夜裡,那貪鬼強大了許多,開始聞著味去周圍鄰居家吃人。畢竟木頭磚頭,哪有肉好吃?
等到後來全村的人都已經被吃光了,那貪鬼也變得巨大無比,開始吃泥土、岩石的時候,它距離劉家已經很遠了。所以劉宅倒也沒找到啥破壞。
如果衛淵他們在晚來個兩三天,那貪鬼變得更加巨大,估計整個劉家莊就要被吃光了,地上就剩一個大坑。貪鬼會向其他方向吃。
這劉宅保存的還算完好,衛淵按照阿鎖的指引,來到了劉宅中的一件小書房。在書房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
那畫上畫著一匹肥碩的駿馬,駿馬身上有白黃紅黑青五色毛皮,馬鬃也編成五種花色的辮子,看著很是考究。
這畫紙張泛黃,看著頗有古意。再看落款和圖章,唐朝韓干。
韓幹這人被稱為畫馬界的鼻祖,號稱馬在畫中走。甚至還有陰間差人請他畫馬當做坐騎的故事流傳。可見確實不凡。
這畫要是真的,那是相當名貴的古畫了!
當然,衛淵不認識什麼韓干,也不在乎什麼古畫。
衛淵察覺到了畫的異樣,嘗試著消耗能級激活。
侯應雄忽然眼睛一花,好像看到那畫中肥碩的駿馬晃動了一下馬鬃!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畫並無異樣,就像是他看錯了一樣!
……
衛淵再次啟程,他要過江去紹興府,然後向西南方向走到金華。
杭州府這邊往西南走,然後過江到金華也行。
只是世道畢竟混亂,這杭州府直轄的地界是平常府城的兩倍還多,靠近杭州灣這東邊還好,很是繁華也比較安定,雖然難免一些小毛賊和妖怪作亂。但總比杭州城西邊那大片的荒野無人區強。
因為苛捐雜稅造成的逃荒,以及強盜、妖魔的肆虐,杭州府西邊的大片區域都出現了荒蕪現象。
兩百年前開拓繁榮的地方,如今已經是一片荒草叢生。人類活動區域發生了倒退。
這種情況下,衛淵要是走這條路,那可得吃老大苦頭了!
那深山老林中,妖魔邪祟估計都得摞起來!也沒有個正經的落點的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沒準兒能在哪個山中見到荒墳中的鬼影。
人為什麼要為難自己呢?舒服點難道不好嗎?比如實在不想碼字的時候,就鴿掉好了!
所以衛淵果斷的選擇了走紹興路線。
侯府的人恭恭敬敬的派船將衛淵,連帶著西行動物園成員,送到了江對面。
衛淵一招手,一聲馬兒的長嘶,不知從哪裡跑來了一批健碩的駿馬,停在了衛淵面前,仰著脖子、呲著牙,很是得意的表情。
這馬看著有點怪,因為古人作畫很多時候都是重神似而不重形似,所以這馬有脖子根粗上頭細,身子碩大等毛病。
如果是善於相馬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世上沒有這樣的馬,只有哪些畫畫的才畫這樣的馬。不說別的,就五種顏色的皮毛,就夠唬人的了!
不過沒關係,好騎就行。
衛淵坐在馬上,馬屁股上趴著雞腿。
旁邊跟著小跑的二哈,二哈身上蹲著悟空。
二哈得得嗖嗖的跑來跑去,不定那下子就得挨一蹄子。
「蒙多,我們走!駕~」
衛淵給這五花馬起名蒙多,因為蒙多想去哪就去哪!
蒙多體力極其充沛,也不需要吃東西喝水,只要衛淵給消耗點能級,就能一直跑。
蒙多步伐輕盈歡快,一路上看啥都很新鮮。只用了一小天的時間,衛淵從江邊跑到了蕭山縣。
一進到這縣城區域,衛淵就覺得不自在,就像是空氣中有什麼讓人不舒服的東西一樣。
雞腿也捂住了鼻子,眯縫著眼睛掃來掃去。
「阿鎖,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這縣城不對勁兒呢!」
衛淵耳後響起了阿鎖的聲音:「因為這空氣中飄散著大量的濃郁怨氣。」
「怨氣?原來如此!只是,怎麼會有這麼大面積的怨氣?這得多大的冤屈啊?!」
衛淵覺得那怨氣在空中凝聚,就連雲彩都受到了干擾,幾乎都要顯化了。
這種規模的怨氣,足以干擾氣象,六月飄雪都是小事。
阿鎖道:「我覺得這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個體的怨氣……」
衛淵騎著馬來到了縣城門口,城門口只有兩個乾瘦懶散的衛兵蹲在地上「站崗」,看到衛淵來了,掃了一眼就不再管了。
本來能騎這種高頭大馬的人,就不是看門衛兵能惹得起的,再加上這來的是個光頭,一看就覺得不凡。這些衛兵很有眼力,哪裡敢胡亂招惹?
只是衛淵心裡也在納悶:就連油水很足的城門衛兵都瘦成這樣,這蕭山縣城得多窮啊!
要知道,什麼時候都窮不到那些底層的小官吏。
無論是什麼樣的災害,只要還有人能活著,這些小官吏都能獲得還湊活。
如今這兩貨都瘦了,可見蕭山縣城是真的窮困潦倒了。
進了蕭山縣城,大街上那叫個冷清。零零散散的幾個攤位,都沒有幾個貨物。
擺攤的比買東西的人都多。
衛淵在街邊一個餛飩攤子坐下,排出了幾個大錢,「來幾碗餛飩!」
衛淵唏哩呼嚕的吃下一碗,開始細嚼慢咽吃第二碗。
雞腿對於這種非肉食食物瞧不上,爬在馬屁股上沒下來。
一邊的二哈可饞的不行,口水直往下滴,急的在原地連叫帶蹦,就差點直接掀桌子了。
衛淵給它丟了一個餛飩,免得二哈哥狗急掀桌。
吃完了餛飩,衛淵開始問那擺攤的老漢。
「大爺,這蕭山縣怎麼這幅摸樣?這裡距離杭州府這麼近,不應該啊!」
雖然那老漢對於衛淵拿餛飩餵狗的行為,很是耿耿於懷。但是人家有錢甚至騎著高頭大馬,還是個和尚,惹不起惹不起。
老漢開口回道:「師傅有所不知,我們蕭山縣啊……慘啊!」
老頭還沒等開說呢,自己眼睛就紅了。
「你別看我們這與杭州府就隔一條江,但是我們屬於紹興府管。杭州也管不到我們這啊!而我們這兒距離紹興也不近。誰管啊?而且我們這的商幫早些年遭了大災,幾乎全滅。後來再也沒起來。所以好不好全看縣太爺……」
老漢左右掃了一圈,小聲道:「七八年前,我們這還是前一任縣太爺管。那位被稱為錢扒皮!各種稅增加了七八種不說,最後實在沒錢收,居然收起了人頭稅!誰家有孩子落地,就要交稅!沒錢就收地!」
「苦哈哈泥腿子哪裡有錢啊?那點地要養活一家人啊!要是被收了地,一家老小還不得活活餓死?結果發展到後來,都沒有什麼人敢生孩子了。那窮人家,連一個孩子都不敢生。生下來就要丟進馬桶溺死!那年歲,不知道死了多少嬰孩!縣城東面本來有一個大溝,專門丟死孩子。沒幾年居然給填平了!」
「本來我們以為忍三年那縣太爺調走了就好了!誰知道那錢扒皮連任了三屆,要不是前年他忽然攀上了府城的大官,被升官調走了。我們還遭罪呢!」
衛淵終於知道那巨大的怨氣是怎麼回事了!那是近十年無辜慘死的千百嬰孩的怨氣!
衛淵心裡那個恨啊!這種縣令居然還能升官!
這世界果然是善惡無報的世界!
衛淵臉色陰沉,問道:「那如今總算是好了點吧?」
老漢搖了搖頭:「師傅你看這街道,像是好了點的樣子嗎?新來的縣太爺倒不收人頭稅。但是他覺得十年來民生凋敝,人口太少,稅收也減少。所以現在如果一家少於兩個孩子,就要交重稅。如今縣城這般荒涼,都是因為死的死逃的逃,人都已經不在了。」
老漢低頭包著餛飩,低聲說道:「那些大戶人家還好,他們有錢賣人。那些拐子從外地拐來好些孩子,被那些大戶當成養子養女買下。其實就是僕人、丫鬟罷了……老漢我本來有一個兒子,只是幾年前落水死了。如今我老了沒人養,每年還要交重稅。如果我不出來買餛飩,我就得被逼死。等我什麼時候干不動了,就是我該死的時候了……」
衛淵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堵著,說不出話來,喘不過氣來。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上官作威作福,小民苟且偷生。他們以為他們可以隨意的擺弄別人的生老病死,但是那些怨氣都在天上飄著呢!
——
Ps:感謝書友「V修V」的萬賞!
恭喜書友「鬥氣化馬」的龍套,五花馬蒙多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