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僧跟衛淵講了他自己的出身。
就如同瘋僧那天所說的一樣，他到現在已經兩百歲了。
當初年輕那會，他是一個輕狂高傲，但是驚才絕艷的散修。
當初要入佛門，但是卻對給他梯度的大和尚嗤之以鼻，最後鬧翻了之後，一怒之下打出門去，發誓自修！
這種沒有傳承的和尚，被稱為野狐禪。
大意就是自己夏姬八修的僧人，大多數修著修著就走歪了，成了外道。
畢竟人家正宗傳承，那是打千年來就流傳下來，經過千錘百鍊的成果。有的流派甚至能夠和如來扯上關係。
但是，瘋僧愣是憑藉自修，在四十歲的時候修到了羅漢果位！這是何等的天才與機遇？
這可是相當了不起啊！幾乎是要自成一派的意思！臉打的啪啪響！
那時候，他的外號是顛和尚。因為正統和尚都覺得此人癲狂。但是沒辦法，人家修成了！佛祖都認可！
可是，就在顛和尚成就羅漢果位，開始積善功，企圖在人間更進一步的十年後，天地大變。
靈炁開始消退了！
這種消退就跟退潮一樣，並非是一蹴而就的，凡間的修行人尚沒有影響和察覺，但是靈炁的消退瞞不住漫天的神佛。天庭和西方極樂世界都慌了。
又過了五十年，靈炁的消退已經開始顯現了。任憑滿天神佛想盡辦法，也無能為力。
自此，仙道封閉！
就是說，別管你怎麼能耐，別想在修成仙了！因為靈炁削弱，導致這個世界的天花板降低了！
到這個時候，靈炁消退已經開始影響那些高端的神佛了。就像是乾冰放在空氣中會揮發一樣。神佛也要揮發了！
又過了二十年，開始有神佛按耐不住了。這樣下去恐怕會導致千年修行才得道證果，最終化為烏有。
怎麼辦？逃吧！
開始有神佛向那天外遁逃。
可就算是那些頂級的神佛，對於自己遁逃後的結果也不敢保證。
如果還能尋到一方天地，也許還有機會再次紮根，如果不能，那沒準兒就要玩星際漂流了。
不過，就算是這種遁逃，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能力的？
又過十年，好些神佛都開始衰弱了，剩下那些人乾脆商量好了，一切跑吧。組隊也許還安全一點。於是組織組織，有什麼法寶、金丹的都拿出來，來他一個流浪天庭！
這一年，顛和尚一百五十歲，初成菩薩果位！
他本來是有資格一起走的，但是他最終站在西天淨土和極少數的一些人看著那些羅漢、菩薩和佛陀組隊離開，看著西天淨土變得一片昏暗，逐漸崩塌。
天庭也一樣，南天門封閉，那些有名的大仙天神都走了。只剩下少數沒有跟腳的仙娥、天兵勉力維持。
親眼目睹了淨土崩塌的顛和尚，是怎麼想的，沒人知道。
只是到此後一甲子六十年，顛和尚遊戲人間，化身士子、化身商賈、化身乞丐、化身嫖客、化身強盜、化身農民、化身匠人……
整整六十年，他從顛和尚，變成了瘋僧！
此時，天庭已經解體了，陰間也發生大變。
那些無法離開此界的地祇漸漸消亡，地府崩壞，十殿閻羅紛紛失蹤。
陰間地祇是管著那些妖魔鬼怪的，一般有什麼禍害人的妖魔，都是什麼土地、山神、河伯、城隍、陰兵鬼將處理。
如今地府崩潰、陰間亂成一團，別說人間了，就連陰間都有無數大妖巨魔占地為王，有鬼王鬼雄割據一方。
人間、陰間都亂了套。可以說是大妖魔跑馬圈地，小妖魔作祟人間。
這個時候，那些與上界有聯繫的大修行門派，類似崑崙、蜀山這種，早就得了消息封閉山門了。
他們斷了前路，也沒處跑去，哪裡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
再加上如今大周朝立國三百載，國運消散，龍炁不生，也已經走到朝代末期了。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造成了這混亂的人間。
此時的瘋僧，已經從菩薩果位跌回了羅漢果位。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從他目睹了淨土崩塌，他就知道，這條路已經變成死路了。
他退回羅漢果位，想要重走一條路。六十年遊戲人間，體驗紅塵冷暖，最後他在十年前創立了我佛法！
以前佛法分普度眾生的大乘（sheng）佛法和超脫自己的小乘佛法。
如今，瘋僧竟然要創出第三佛法，自己成佛作祖！這可不是瘋了嗎！
……
按照瘋僧自己的說法，我佛法已經逐漸成熟了。他即將再回菩薩果位，我佛菩薩！
但是，只有佛家三寶：佛法僧，湊齊了，才能成就我佛法。
佛，不用說了瘋僧自己要成佛，做那佛祖！
法，就是我佛法，行我之佛法，唯我之法。
僧，就是需要有傳承人。之前九個徒弟，那不都沒成，都掛了嗎？
聽到這話時，衛淵屁都要嚇涼了！
師傅你做佛祖，弟子那是一百個贊同。就算是你要做天魔，弟子也是鼎力相助。但是你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不用他說出口，曾經做過菩薩的瘋僧就知道他的想法，說道：「你也不用怕，之前你九位師兄沒成，都是因為為師我還有沒想到的地方。現在不同了，你天生就應該是我佛經的傳人！吃喝嫖賭全不忌，還足夠不要臉。無忌你的表現，師傅我很是欣慰啊！」
眼看著衛淵眼淚汪汪的，就是不肯走，心裡還罵罵咧咧的。
瘋僧只得繼續道：「我佛法和之前的那些佛法不同，講究個自悟自我。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師傅我只能幫你夯實基礎，無法直接教你佛法。因為那是我的佛法，不是你的佛法。」
「就這？那為什么九位師兄都死了？九年九個，一年一個？總不能是自悟時走火入魔了吧？」
「咳！」瘋僧也是少見的老臉一紅，「自悟我佛法，需要自己度過三毒八苦，而你那九個師兄，當和尚都是頂尖的，但是生存能力就差了那麼一些，所以都沒渡過去……」
衛淵一番追問才問明白，所謂三毒八苦，就是要去經歷那些危險詭異的經歷，尤其是降妖除魔。
問題是人家都是修成了一些本事才去作死，而我佛法需要在作死之中修成本事。
順序一換，都得完蛋！
可是，就像瘋僧說的那樣，因為靈炁退散的原因，以前的那些修行方式，如今已做不得數。因為你修著修著就修到頭了！而且越到後來上限越低！
要想有所成就，就得獨闢蹊徑，自己走一條新路。
這也是瘋僧看中衛淵的地方，身子骨好啊！雖然前期修不得法，但是憑著身板子也更抗造好些。這正是我佛法需要的新式和尚！更何況他天生對神佛沒有敬畏，以自我為中心，這是上好的我佛法苗子！
……
衛淵回到屋裡想了好半天，心裡卻忽然歡喜起來。
就算是沒有這我佛法的事情，難道自己還能安安穩穩地在這幻界中過日子？
現在冒險時間顯示問號，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才能回到原生世界。
這幻界如今這個吊樣子，搞不好是要重置了，就算沒有這個我佛法，自己也得作死尋求出路啊！
如今同樣是作死，最起碼還多了一本經書，先得了好處呢！
翻開我佛經，衛淵開始看了起來。
神佛已逝，無有正邪，無有善惡，無有道德，無法無天。
我佛貪杯，我佛暴食，我佛弒殺，我佛好色……我佛唯我！
好傢夥，通篇都是虎狼之詞啊！
總而言之就是想幹啥就幹啥，以我為中心，把自己塑造成佛！善惡好壞，全都由我判定裁決……
這簡直就是小乘佛法的極致！不，小乘佛法是把自己從世界中摘出去。我佛法是把自己塞進世界，變成中心！
瘋僧說了，自己的法只能自己修。他是教不了的。而衛淵能從我佛經中悟出什麼，全憑他自己。
像是之前瘋僧的他心通那種本事，都是老派佛法的神通。能不能悟出類似的神通，那得看衛淵自己的悟性和機緣。
原來的佛家有五眼六通只說。
五眼者，即肉眼，天眼，法眼，慧眼，佛眼。
當初瘋僧已經修成了法眼。
六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除了漏盡通，瘋僧修成了其他的五通。
當然，如今他從菩薩果位跌落回羅漢果位，自然還是有影響的。而且如今靈炁退散，使得消耗很難補充。
可即使如此，他能力之強也是無法想像。
瘋僧說，他能聽到百里外的縣城中有人在議論自己，能看到一個強盜前幾天殺人越貨的情景，能夠一步出現在周邊八十里內的任何地方，能夠知道周遭成千上萬人心中所想，能看人一眼就知人前世今生的重大因果……
總之，人家以修成我佛為目標，自然是有底氣的。
這還是人家主動退下來的呢！要不然那可是菩薩！
衛淵估計，曾經菩薩果位的瘋僧，至少是5階上的存在，就算是現在退下來，也是4階巔峰。戰鬥力上甚至能夠戰平一般的5階！
那成佛就是6階嘍！
衛淵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是犯困還是怎麼回事，就覺得這薄薄的《我佛經》，居然開始放光了。
衛淵仔細打量，那佛經的字裡行間透露出淡淡的紫光，又有一行行文字來回亂竄遊走！
這是什麼玩意？莫非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