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拗不過官上瑄,褚衡還是老老實實地領著他來到了醫院。
遠遠望去,就能看見醫院高聳的大樓,還立著醒目的牌子「萊拂國際城鎮醫院」。
萊拂國際城鎮醫院?
官上瑄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毛,萊拂集團,他可不要太熟悉。
萊拂集團作為在國際上聞名的財團,確實在國內也設立了許多家連鎖的私立綜合性醫院,但無一例外,全部叫做「萊拂國際醫院」。
而眼前這個明目張胆打著萊拂集團名號的「萊拂國際城鎮醫院」,屬實透露著濃濃的山寨感。
官上瑄牢牢將這家醫院記在了心裡,等將來回去以後把這個消息告訴萊拂集團,一場商標權糾紛的官司不就來了嘛。
官上瑄一路上都扶著褚衡的胳膊,被他著帶進入電梯,來到了9層住院部。
病房裡面,王春蓮就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面。她的頭部被纏滿紗布,口鼻之上罩著氧氣罩,身上還插滿了各種管子,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一個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坐在王春蓮身邊的椅子上,聽到動靜回過身來,毫無生氣的眼睛瞬間閃過一抹亮光,「褚衡哥。」
「小雨,王嬸怎麼樣了?」褚衡看起來跟小雨十分熟悉,帶著官上瑄往病床走過去。
官上瑄小聲問了句,「小雨是誰?」
褚衡在他耳邊輕聲答道,「王嬸有一家早餐店,小雨是她雇的零工。她這一倒下,早餐店也停業了,小雨不忍心讓王嬸自己孤零零躺在醫院,一直留在醫院照顧她。」
小雨沒見過官上瑄,見褚衡帶著一個陌生人過來,神情有些不自在,怯怯地問了一句,「褚衡哥,這個戴墨鏡的哥哥是誰?不會跟昨晚戴墨鏡的那些人是一夥兒的,又是來罵人的吧?」
「什麼罵人?你是說昨晚有人來這裡罵人?」官上瑄聽出不對勁,越過褚衡問了一句。
沒想到小雨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無比驚慌的表情,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小雨,沒事。」褚衡急忙上前安慰,「這個哥哥叫王宣,他是王嬸的侄子,特地從外地過來看她的。」
「王嬸的侄子……」小雨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努力在消化這個驚人的信息,隨後小聲開口,「我沒聽王嬸提過他有個侄子……王嬸說她無親無故,而且這麼多天,也沒有任何人來看望過她。」
小雨畢竟還是個孩子,言語之間充斥著對於陌生人而產生的不安。
這一切被官上瑄墨鏡後的雙眼看得清清楚楚,他假裝舉起雙手在空氣之中胡亂比劃了一陣,然後輕輕落在小雨的身上。
「小雨妹妹,你也看到了,我看不見。我從小生活在福利院裡面,所以跟姑姑聯繫很少。但是我也只有姑姑一個親人,所以她出了事故,我一定要回來看她的。」
「但是福利院那邊辦理各種手續,也耽誤了好幾天,所以我才會晚了這麼久才來到姑姑身邊。」
「原來是這樣。」小雨神情之中的慌張逐漸緩和下來,隨後眼角又泛起了淚花,「我還以為王嬸真的被所有人都遺棄了,她好可憐,已經被車撞成這樣,還要被人罵,被醫院趕……我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小雨,你說什麼被人罵,被醫院趕?昨天老師從醫院回來以後還跟我說你們這裡一切都安好,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點詳細告訴我們。」褚衡也察覺到不對,著急地問。
「昨天陳伯伯從醫院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大概三四十多歲的女人帶著幾個身上全是紋身的很嚇人的男人闖了進來,說他們是肇事司機的家屬。」小雨垂著雙眼開始回憶,雙手止不住地相互搓著。
「我以為她是來道歉的,可是沒想到她一進來就開始罵人。說王嬸不要臉,故意鑽到車前碰瓷,還要在醫院裝死,害得他老公含冤入獄。」小雨說到這,聲音從顫抖到哽咽,豆子般的大顆眼淚不住地滑落。
「真是好一出惡人先告狀。」官上瑄訕訕道,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該怎麼教訓這些不恬不知恥的人。
「醫院怎麼可能允許這些人進來打擾病人?你沒跟醫生說嗎?」褚衡問。
「他們在病房裡鬧得聲音很大,不一會兒,王嬸的主治醫生趙慶夫就進來了。」小雨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他進來卻沒有制止那些壞人,而是不耐煩地跟我吼,說王嬸的醫療費欠了那麼多錢,現在還要引那些地痞流氓來醫院鬧事,說如果今天不能把醫藥費補上,就把王嬸趕回家等死。」
小雨說完,再度泣不成聲,雙手掩面哭泣。
「欠什麼醫藥費?」褚衡十分詫異地說,「王嬸的醫藥費不是由救助部門墊付了嗎?回執單我這裡還有……」
「阿衡……」官上瑄沉著臉,拽住褚衡的胳膊說,「我們去見見這個趙醫生吧。」
「好。」褚衡說著,便領著官上瑄來到了趙慶夫的辦公室。
「你是王春蓮的侄子?」趙慶夫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隨後便不耐煩端著雙臂,靠在座椅上斜著眼睛打量官上瑄。
原本聽小雨的話,官上瑄還將信將疑。不過親眼所見趙慶夫這副高高在上的德性,他也就明白了。
一個主治醫生居然這麼猖狂,背後肯定有醫院的默許。這麼說來,恐怕這家醫院就不僅僅只是冒用「萊拂」集團名號的問題了,或許……跟他此行來調查的事情也存在關聯!
官上瑄挺直脊背,架在鼻樑上的墨鏡也給他增添了幾分氣勢,「趙醫生,我姑姑的病情怎麼樣?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你姑姑受傷的是頭部,手術之後恢復的情況也不好,所以才會一直昏迷,至於能不能醒過來,沒人知道。只不過如果你們不能在今天把欠醫院的藥錢交上,她就得出院,回家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趙慶夫說得好像在跟誰討論天氣一般理所當然,話語間絲毫沒有對生命的敬畏。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官上瑄驟然大喊了一句,「你作為我姑姑的主治醫生,就這麼草菅人命嗎?」
「你他媽跟誰喊呢?」趙慶夫也不甘示弱,猛地用手拍響桌案,「什麼叫草菅人命?是你們自己買不起藥,跟我有什麼關係!」
買不起的藥?
官上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恐怕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他買不起的藥。
「這麼說來,能夠讓我姑姑起死回生的藥的費用,是不在救助中心墊付的範圍內,需要我們另外支付?」
「就是這麼回事,能交錢就趕緊的,沒有錢就別在這打擾我。」趙慶夫的臉上依舊堆著不耐煩。
「多少錢我都要救我姑姑。」官上瑄一字一頓,同時雙手扶著桌案,附身向趙慶夫身上壓下一道陰影,沉聲道,「只不過我想請教趙醫生,剛剛你還說我姑姑九死一生,我很好奇是什麼藥能夠讓她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