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母女花居然是歌樓出身?

  處理完破碎的石桌,看時間還早,江越徑直走向梧謠母女的住處。

  他必須要把事情跟梧謠挑明,並且警告她不要再耍這樣的小心思,否則這顆定時炸彈早晚有一天會把他們兩人都毀掉。

  到了院門前,他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門便從裡面打開,聽聲音之前卻是用門栓拴好的。

  大白天,拴著門?

  如果不是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母女兩的安全感已經低到了極限。

  也可以理解,如果是自己處在這種境地的話,恐怕恨不得用水泥把院門封死。

  開門的是梧謠的母親,江越並不知道她的姓氏,也從來沒有問過。

  「夫人,叨擾了。我是……」

  還沒等江越說完,梧謠的母親便露出了笑容,開口問道:

  「是江先生吧?不必多禮,快進來說話。」

  江越一怔,又說了句叨擾,便隨她走進了院中。

  怎麼感覺這女人的警惕性不像看起來那麼高啊?認識自己?

  現在在這絕聖門裡認識自己是正常的,尊重自己也是正常的,但放到她身上就很不正常了。

  她們母女倆,對絕聖門來說是外人,甚至是仇人,而江越正是這段時間裡絕聖門中威勢最盛的人物。

  無論怎麼想都不應該表現得這麼熱情才對。

  哪怕是面色冷淡地請江越進去說話,他都不會產生這種違和感。

  到了院子裡,女人在涼亭中擺下了茶具,請江越到亭中喝茶。

  這個女人作為心明真人這類高人的妻子,姿色是極美的,否則也不會生出像梧謠這樣的女兒。

  她穿著一身顏色素淡的裙裝,大概因為成天不出門,並沒有套上罩衫,只在江越進門之後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腰線如弱柳扶風,在紗衣下隱約可見。

  江越掃了幾眼,出於禮節不敢多看,但心中已經有所感悟。

  這位夫人,道理很大!

  等兩人都坐下以後,江越首先開口:

  「還未請教夫人姓氏?」

  「奴姓梧,名仙歌,慚愧,粗名污了先生的耳朵。」

  她手裡不停,嫻熟地為江越沖洗杯子,茶過三泡後,方才斟到江越杯中。

  纖纖素手,配上淡綠茶湯,江越看得心悅誠服。

  看看人家,這喝的才是茶。

  自己一個大陶杯隨便一泡,那叫什麼?那叫葉子汁。

  「先生請試飲,此茶乃是霧靄山上特產,名為凝霧,茶色濃郁,但茶味清淡,與先生最是相配。」

  江越點點頭,三指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是好茶。夫人精通茶道?」

  「略略學過而已,若先生願意,可常來飲茶,仙歌還存有不少好茶,待先生逐一品鑑。」

  江越看著與梧仙歌媚態天成的神色,心裡微微有些警惕。

  這話說的可就有點太不見外了,邀請一名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子過來喝茶?

  怎麼感覺這情況跟那天梧謠見自己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娘倆,都有些問題。

  難道陳信跟她也說了自己的身份?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的,這種機密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麼可能拿出去大肆宣揚。

  他斂了斂心神,正色開口道:

  「多謝夫人盛意,但夫人家中無男子,我過來叨擾多有不便,還是算了。今日來,是有事要找梧謠聊聊,她可在家中?」

  梧仙歌搖了搖頭。

  「梧謠一早便出去了,還不曾回來。」

  「夫人知道她去了何處嗎?」

  「這倒是知道的,梧謠平日裡愛去銅爐山頂那株老松下讀書,一讀便是一整天,大多是申時回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先生不如就在此等候?」

  江越思考了片刻,答應下來。

  正好借這個機會,側面了解一下梧謠的情況。

  「夫人在此處住得還習慣嗎?」

  梧仙歌輕輕一笑。

  「寄人籬下,有何習不習慣的?夫君死後,能有個容身之處便已經大不易了。若是仍留在畢方城,怕是過不了多久,家產便要被掠奪一空了。」

  江越心中有些憐憫,這個世道確實如她所說,吃絕戶是再常見不過的行為。

  你家中若是沒有修行之人,被人家欺負了,喊冤都沒地方喊,更不要說心明真人死後,她們家連個男人都沒有了。

  搞不好最後被賣到勾欄中去,也不是什麼奇事。

  「節哀。近日梧謠情緒可曾好些了?上次見到,我看她眼中仍有悲慟,似乎仍未平復。」

  江越找到一個切入點,打算跟梧仙歌聊聊梧謠的事情。

  梧仙歌的眼神閃過一絲黯然。

  「阿謠跟她父親,感情一向是極好的,雖然一年也不得見幾次,但每次相見,都會纏著心明帶她御劍飛行,心明帶回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她也一直珍藏,知道心明去了,她才一把火全部燒掉。」

  「如此說來,也怪不得她把我當成仇人了。」

  「先生說笑了,梧謠從未將先生當作仇人。我母女倆雖出身卑賤,但總還是明事理之人。兩教相爭,流血衝突在所難免,心明也早就給我做了鋪墊,事到臨頭,悲是有的,但恨,卻恨不起來。」

  對於梧仙歌的話,江越一時難辨真假。

  你可能不恨,畢竟年紀大了,情緒波動小。

  但你女兒可不是這麼想的,她不僅恨,還每天都千方百計地想害死我。

  「夫人豁達,但人命關天,此事確實是絕聖門的過錯了。」

  「是絕聖門的過錯不假,但卻不是先生的過錯。我聽聞先生曾豁出性命想要保心明一名,僅此一事便已是恩情,哪怕我心中再有怨恨,也不能再責怪先生了。」

  江越的臉上微微有些窘迫的神色,他確實試過保下心明不假,但那只是附帶的。

  當時主要還是去救林霖的命。

  他不願隱瞞,便將當時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如我所說,當時我確實打算保下心明,但主要目的還是救林霖,所以恩情一說,實在是談不上的。」

  梧仙歌搖了搖頭。

  「先生此言倒是偏頗了,這世人行事,多見虛偽,我自幼在歌樓中長大,見過太多道貌岸然之徒,嘴上說著些大道理,但行事卻是苟且猥瑣,所以仙歌見事,只論跡不論心。」

  歌樓?

  這不就是青樓嗎?

  梧謠的母親是個青樓女子?

  心明真人又怎麼會與青樓女子成親?

  心明死之前已經踏入精微境,真實年齡已經過了70,他是何時與梧仙歌相識,又是何時生下梧謠的?

  按道理說,修行中人都極少與普通人結合,與普通人眼中都屬下九流的青樓女子結合,就更加離奇了。

  江越滿心疑惑,隨即又發現另一個不合常理之處。

  梧仙歌說她只論跡不論心,這可不是正教的處事方式!

  跟心明真人相處了這麼多年,難道對她沒有一點改變?

  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