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攤牌

  沉默了片刻,江越繼續說道:

  「我雖然是正教臥底,但如我如我所言,其實是被正教用我數千墨家門人性命相逼的結果,來到絕聖門這段時間裡,也從未做過實際有損於絕聖門的事情,這一點,林門主應當是認可的。��

  林深點了點頭,示意江越繼續說下去。

  「門主此時肯定在擔心,我到底是真心要叛出正教,還是因為最近門主對我起疑,所以假裝投誠,對於這一點,我也帶來了誠意,可以打消門主的疑慮。」

  「第一,我可以告知門主門中另外三名臥底的身份。」

  「第二,我可以將此前為正教做過的所有事情合盤托出。」

  林深抬手打斷了江越,示意林霖檢查了門上的遮蔽法陣後,方才說道:

  「先生請說。」

  江越心裡有些訝然,自己都已經把臥底的身份攤牌了,林深居然還能保持對自己的一份尊重。

  果然,這才是他的梟雄本色,剛才那種瞎猜女兒懷孕就急眼的算什麼事啊。

  他繼續開口說道:

  「首先,據我所知門中除我之外,還有三名臥底。第一個是我的上線,陳信,現在在內務處供職,任管事;第二個是梧謠,第三個是梧謠的上線,在七報堂供職,是一名旗官,名叫凌雲凱。」

  「這其中,陳信在三年和凌雲凱在三年之前就已經蟄伏在絕聖門中,而梧謠是新上的銅爐山,門主應該知情。」

  林深點點頭,把梧謠帶上銅爐山正是他自己下的命令,其中不僅僅是監視的作用,還指望著能從她身上挖出更多的信息,畢竟這是當初清正山一事留下的唯一手尾。

  現在看來,這步棋他沒有走錯,梧謠果然跟正教還有聯繫。

  「梧謠為正教做事,本來是出於對絕聖門的仇恨,認為是我們逼死了她父親,但是,我最近已經將真相告知於她,所以,現在她實際上也算是絕聖門的人,是我的下線。」

  林深的眼神一動。

  真相?

  關於心明真人之事的真相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甚至連林霖都不知道全貌,江越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從正教那邊嗎?

  似乎有點不太可能,從他掌握的信息來看,正教把這件事情作為重要的籌碼,不應該隨意透露才對。

  再說,正教掌握的也只是一半的真相而已。

  且聽他怎麼說吧,如果他能說出剩下的那一半,就說明他的情報來源與正教無關。

  「你且說說,梧謠的事情,你是怎麼解決的。」

  「這件事情不能獨立來說,需要跟清正山上那個小道士的事情先搞清楚。門主應該已經查到了一些消息,那陳少安,並不是一般人。」

  「這一點我知道,他與三教都關係密切。」

  「不只是關係密切那麼簡單,他是三教近年來重點培養的三教合一的種子之一,讓他在清正山埋伏本來是一手閒棋,想要把絕聖門打個措手不及,但他們沒有想到會有高達機甲攪局,最後連陳少安也被抓了起來。」

  三教合一?

  林深預感到陳少安會是個重要人物,可是卻沒有想到陳少安的地位如此之高。

  如此想來,自己此前的懷疑也可以坐實了。

  「陳少安既然是三教合一的種子,這麼重要的人物,那麼我大膽地猜猜,他其實沒有死,對嗎?」

  跟聰明人談話就這點好處,自己話只要開個頭,對方就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江越點點頭,繼續說道:

  「陳少安沒有死,而且已經被正教營救出去,只不過離開之後便隱姓埋名,不再高調行事了。營救陳少安一事,我也有參與,我提供了一件裝備,名叫傳送門,可以從外部開啟,打開空間通道。」

  「但是,要想打開通道,就必須要獲得關押陳少安的牢房之處的靈力波動情況,在絕聖門有遮山大陣掩蓋的情況下,想要偵測到靈氣波動幾乎不可能。」

  「所以,正教利用了心明真人,他曾經由聖人之下的道首見證,立下了天道大誓,只要違背了天道大誓,便會引來雷劫擊身。」

  林霖恍然看向江越,她當時的猜測原來並不準確,雷劫不是為了掩蓋秘密,而是為了破壞遮山大陣!

  但無論如何,這心明倒還算是個好人,為了保護妻女,居然甘願魂飛魄散。

  她忍不住開口說道:

  「正教此舉實在是陰險,不過心明也算個男人了……」

  「算個男人?」

  江越嘲諷地一笑,林深看著他的表情,心中瞭然。

  他果然是知道真相的。

  「當初正教派人有意把心明妻女的情況透露給絕聖門,意在以此逼迫心明違背天道大誓,但其實,真正是他甘願天雷擊身的,並不是妻女的性命。」

  「這一點,林門主應該清楚吧?」

  林深緩緩點頭,開口說道:

  「確實如此,他還有其他秘密。從我們說出他的妻女以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被正教視為了工具。他要賭,他想賭雷劫的數量、賭遮山大陣能替他承受的天雷的威力。如果能夠扛過雷劫,那他這個秘密至少在正教那邊還可以遮掩下去。」

  「沒錯,絕聖門知道他的秘密,但正教應該是不知道的。豢養爐鼎之事,天下無論是哪一方都視為邪道,一旦絕聖門將這個信息透露給正教,他再也沒有容身之地,反倒是如果他扛過了雷劫,絕聖門按照約定為他保守秘密,那他還能有一線生機,因為他已經猜到自己的任務就是引來天劫,只要完成得好,正教其實還能將他透露機密信息之事功過相抵。」

  林深給江越倒上茶,點頭說道:

  「就是如此。」

  一旁的林霖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開口問道:

  「什麼爐鼎?怎麼我又聽不懂了?」

  江越解釋道:

  「梧仙歌並不是心明的妻子,或者說只是名義上的妻子,心明娶了梧仙歌,本意是為了得到梧謠,因為梧謠天賦極佳,是上好的爐鼎材料,只要梧謠長到十八歲,他便可以通過陰陽採補之術大幅提升自己的修為。」

  林霖端起茶杯的手一下停住,此前心明在她心裡的形象瞬間崩塌。

  顧不上去看她的表情,江越繼續說道:

  「門主肯定要問我這些信息是從何而來的,主要有三個來源。第一個,我參與了陳少安的營救,獲取了關於天道大誓的信息;第二個,我跟梧仙歌聊過,從她那裡猜到了心明和梧謠的本質關係;第三個,心明其實並沒有魂飛魄散,他的魂魄被營救陳少安的正教中人用秘法封在了高達的殘骸之中,現在已經鑄成了劍,心明便是劍靈。」

  「如果現在去看,心明的墓實際上是空的。」

  林深眼神一凝,他此前關注的重心一直都在梧謠本人身上,確實沒有注意到心明的墓其實已經被盜空。

  不過絕聖門的墓地在銅爐山的後山邊緣,平時確實也沒那麼的人手和精力去看管。

  「所以,先生是從劍靈中獲知了事情的全貌?」

  「差不多可以這麼理解。也正因為此,梧謠明白了無論是自己還是心明都是工具之後,便調轉了方向,轉而以正教為敵了。」

  沉吟了片刻,林深問道:

  「梧謠現在可信嗎?」

  「她心性極端,只要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會不計代價地執行下去,這一點如果門主對她有所監控的話,應該也察覺到了。」

  「確實如此。」

  得到林深肯定的回答後,江越沉默下來。

  能說的,他基本都已經說完了,現在就看林深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