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譲哥你此地不宜久,速速去接干炒牛河回京城復命,順便就把那些帳給結了吧!」眉千笑感覺幸福的光正從天上拋灑下來照耀著他,此時就算真歸西了也毫無怨言,但還不忘補充道,「差點忘了,替我上金鳳樓也給拍上五兩銀子。」
「金鳳樓你也能賒得了帳?你不說因為指揮使大人的原因現在和金鳳樓老闆關係很差嗎?」
「誒,你誤會了。我確實沒欠那邊帳,但最近金鳳樓搞活動,你幫我去搞個預充值也是極好的。」
「你不馬上要死了嗎,還充什麼值啊!」姜譲頭疼道。
沒想到瘟疫還有減智的副作用,瞧,活生生把他的副隊長整成神經病了。
「我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大氣過……」眉千笑感慨萬千深沉道,「如果等我下到黃泉,我希望我能驕傲地說出我可是金鳳樓的預充值高級貴賓,這麼一來我就此生無悔了。」
「你這輩子的志向還真是『高大上』!」仇浩宇現在真是恨不得抽刀上去給他一個痛快,免得他越說越丟了拱衛司的臉。
「好,區區小事,我替你辦了!」姜譲大氣道。
反正都替他還那麼多債,不差這五兩銀子,換來兄弟一路走好也值了!
「辦什麼?」
一聲冷喝傳來,姜譲等人抬眼一看,一道高挑的身影幹練地走來。
他們曾在京城郊外追蹤買兇殺人案碰上五毒教時有一面之緣,即便她依舊黑衣蒙面,眾人也能一下子認出她來:「見過影都府的曹大人!」
來人正是曹凌。
只見她端著一碗散發奇怪味道的藥水,朝姜譲等人點了點頭,來到眉千笑近前遞上藥水道:「喝藥了,大郎。」
「我呸呸呸,你才大郎!咒我戴綠帽還是咒我死呢!」眉千笑急忙道。
他這還單著身呢就咒這麼惡毒的話,能不跳腳。
眉千笑眼見姜譲他們還沒去幫他完成「心愿」,這頭又來了個多餘的人,拼命給曹凌使眼色讓她先走開。
但曹凌是真看不下去了,自家這老大活像路邊碰瓷低級詐騙犯,乾的這多麼丟臉的事,萬一哪天身份敗露傳出去這魔教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他的臉不要,自己在青衣教下混的臉還要呢!
「你不『病』了嗎?年紀輕輕病入膏肓,你不大郎誰大郎?」曹凌面無表情道。
「不喝,你走,趕緊走!金蓮的藥我打死不喝!」要不是姜譲還在,眉千笑直接暴走趕人了。
「原來曹大人在此,難怪能保千笑逃出升天。但這什麼藥?能治好他嗎?」姜譲好奇地問道。
「不知他哪弄來的治瘟疫的偏方,這幾天一直讓病人和我們服用。服用下去病人的病情沒有惡化,但也沒多大起色,熬不過去的病人還是死了。我們倒好,暫時一個都沒染上。」曹凌沒搭理自家老大跳腳,把碗直接硬塞眉千笑嘴裡去,堵住這臭不要臉的玩意。
「一個都沒染上?」姜譲從好消息里聽出了矛盾點,指著眉千笑道,「他不是染上瘟疫,被隔離在此嗎?」
被扔在這角落獨自一人,看著怪可憐的樣子。
「他?他是這幾天都沒吃過肉,天天在那嚎,大家嫌棄他吵把他趕到這。」曹凌沒好氣地給姜譲等人揭開迷雲,「從頭到尾這傢伙就走去幹過活,我們沒染哪輪得到他染上瘟疫?」
「你!」姜譲恍然大悟,瞪著眉千笑道,「你又騙我?你沒病!」
「譲哥我沒騙你,我是真病了!」眉千笑被曹凌壞了好事,又急又氣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咳……我其實得了不吃肉就會死的病,活不了幾天了,望譲哥能速速回京城幫我了結心愿。」
「你閉嘴!真是好人不長命,你這種禍害遺千年!」姜譲氣得想錘死他。
寒寧等人感覺自己的眼淚是餵了狗了,心情比便秘十天還難受。
花了點時間才平復下心情,姜譲低著頭沒臉見人朝曹凌拱手道:「姜某管教無方,讓曹大人見笑了……他絕對不代表拱衛司形象,請曹大人不要誤會。」
曹凌有個這樣的老大也低著頭沒臉見人,朝姜譲拱手道:「彼此彼此,見笑了。」
「什麼彼此彼此?」姜譲沒明白其中意思。
「沒什麼。」曹凌敷衍道,「總之見笑了。」
「那我的心愿怎麼辦?」厚臉皮的人眾人皆尷尬我獨無恥,插嘴道。
「你老實閉上你的嘴巴!」曹凌和姜譲同時大喝,這丟臉的傢伙還要讓人看笑話嗎!
「曹大人,我們是來接應你們和分駐地的同僚回去,現在可以安排大家撤退嗎?」姜譲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詢問道。
「大家還在輪流值崗,目前情況尚可。瘟疫尚在控制中,病人的病情也沒有加重,而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域,說不定身上已有感染而未知,匆匆離開不穩妥。還不如繼續留守在這裡,再堅持個十天八天應該就有結果了。」曹凌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我馬上往京城稟報這裡的情況,不知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幫助?」姜譲理解。
「這劑藥的藥材有些已經不足,急需供應。不管是否有效,但至少目前我們服用後都沒有被感染,病人病情也不再惡化,姑且保持供應才對,回頭再讓專業大夫出方子救治。還有,你們既然已經來到這裡說明武昌府已經拿下,我們食物的供給不用我的下屬偷雞摸狗地送。請把食物豐富調配送來,我相信這裡頭的不少病人吃得營養起來後,病痛也會好得快些。」
「好,姜某這就去安排!誒,仇浩宇你去哪?」
「先保障藥物為重,藥方已交給將軍他們,我去督促他們把藥材調配,切莫斷供了藥物!」仇浩宇說完急匆匆地上馬跑了。
「這小子真是……」姜譲回頭朝眉千笑道,「別看他總和你鬥氣,實際上最關心你安危。聽說你為了阻止瘟疫屠城留下在隔離區冒風險,他鼻頭都酸了,飯都吃不下。」
「恩,多好的孩子……要不你喚他回來和我換換?我想回家吃雞腿。」
「你吃屎去吧!」姜譲嘆了口氣,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
十天之後。
公良俊逸下朝回到東輯事廠的廠公書房,他後頭這次立下大功的白松跟隨在後,坐在公良俊逸對面把卷宗補充完整,這次事情就算結案了。
武昌府貪污賑災物資一事鬧得比公良俊逸一開始想像的嚴重,竟然扯出巡撫大臣出來。但後邊的處理又比想像的輕微,案子審結之後牽扯出很多官員,甚至有六部的侍郎等大官,全都鋃鐺下獄。一個巡撫大人主謀,以他的勢力和地位來看,又似乎不止於此。
不管怎樣,這盧安順畏罪自殺,家中搜出的證據又只這麼多,案子也只能到此為止了……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不過我就不明白了……這次事件我們全都領功有賞,連拱衛司武昌府分駐地那些錦衣衛都蹭上了功勞升了官。但唯獨春聯俠這核心人物之一,非但沒領賞,還被痛罵了一頓,要不是您和李指揮使給他說幾句,怕還要挨板子。」白松在卷宗上畫下完結的句號,交給公良俊逸,同時不解地問,「你看,皇上也不是不看重他。當時前邊傳回信說他捨己為人留下看守和治理瘟疫患者,皇上那個著急啊,兩天之內連派十八位御醫帶隊支援,可見皇上還是很關心此人死活。此番吃力不討好協助我們東輯事廠辦下大案,居然被當著文武百官面被訓得趴在地上頭都不能抬……我是有那麼點替他不值。額,也就那麼一丁點,大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嫌棄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