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夜鷹不解道。
假傳一道口諭十分簡單,只要是有理可循不甚重要的口諭,禁衛軍的頭領絲毫不會懷疑。因為在宮中誰都不敢相信有人敢假傳皇上口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特別是在李康順的統治下律法嚴明皇威深嚴,區區太監怎敢想過這回事。
「假傳聖旨,是、是要掉腦袋的啊……」太監著急道。
這太監在太子冊封后就被安排為太子的太監,這就意味著只要太子上位,他就是妥妥的大內總管,所以很快就被太子收買了。
然而他這種在宮中混跡多年的人,最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滋味,若稍有不慎招惹龍顏大怒,掉腦袋不過眨一下眼睛的事情。這麼過來的人骨子裡對上下等級十分看重,半點不敢以下犯上,更別提假傳諭旨這種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難道你今日幫助太子謀皇位一事,就不是誅九族的大罪?」
夜鷹簡單一聲就讓太監鎮靜下來。
這太監當初也是鬼迷心竅,畢竟太子只需要他做在皇宮外圍把風這點小事,事成之後太子登基,他也雞犬升天,何樂而不為。但現在事情有變,突然要他假傳口諭,他立馬有種自己也親手在犯罪的體驗感,這才慌了神。
現在他反應過來了……是啊,他都幫太子謀反了,假傳口諭算得了什麼?萬一太子謀反失敗,他才真的要遭難!
「我懂了。」太監面色發白,雙腳也微微顫抖,但眼神卻如換了一個人,透著一股堅定。
「你帶姜譲進來,在內城找到太子所屬的禁衛軍頭領,把姜譲交給他們……再宣皇上口諭,姜譲私自帶兵闖皇宮,搗亂太子婚宴,恐嚇皇上與百臣,罪無可恕,立刻斬首示眾。立即執行,違令者,斬!」
「太子的禁衛軍自然懂得怎麼做。姜譲忠心無二,誤以為宮內太平,也會聽話伏罪。叛軍頭領一失,外頭來的不管五千兵馬還是五萬兵馬,也只能六神無主,隨便打發。還有,若在外城姜譲不聽口諭,直接以皇上口諭命禁衛軍們死守外城,那些都是皇上的兵,讓他們和姜譲自相殘殺也行。」
皇上和群臣聽完都是透心涼,保和殿這裡動靜極小,內里情況被封鎖沒泄露出去,外人怎知內里情況。夜鷹正是打算利用外頭毫不知內里情況還以為保和殿一片祥和的機會,兵不血刃拿下姜譲和這五千兵馬,當真膽大心細!若他們聽信太監所傳口諭,姜譲危也!
「我明白了。」太監定了定神道。
「記住,宣口諭時昂首挺胸,充滿自信,那一刻你告訴自己你就是奉了皇命來宣告的大內總管。你若有半點遲疑,他們問起詳細,你必定錯漏百出,到時你馬上就會被姜譲或者外城禁軍拿下,死無葬身之地。」夜鷹提醒道。
「記、記住了!」太監深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快步離開了大殿。
皇上憂心忡忡,朝李夢瑤問:「姜譲可能過此劫?」
「若把副隊長眉千笑帶上,他狡猾奸詐,或能破此劫。但只單獨宣姜譲入內,以姜譲愚忠的腦子,怕是會信了那太監的邪!」李夢瑤搖頭擔心道。
一個大內太監淡定地出去傳假口諭,不是這群耿直的傢伙可以想像到的事情。
皇上最近最討厭就是聽到眉千笑這個名字,現在這人卻成了他們的救命關鍵,著實讓人矛盾。
他們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聽著各處救兵被一一針擊破他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自己焦急到欲吐血。
夜鷹忽然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往大殿外走去。
若夜鷹也離開,殿內只剩狻猊加上一個還不太可信任的公良俊逸兩個高手,就算是狻猊這種莽夫都覺得不太保險,連忙喚住夜鷹:「你不留守此地?皇上在此,不可出紕漏。」
「既然姜譲來了,說明那傢伙也來了……計劃有變,需我出手補救。這裡有他在萬無一失,你放心吧。」
夜鷹說完,人也已經消失在大殿之外。狻猊倒是認可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對自己實力也有信心,對付這些中了鎮海銀的人用不到任何人相助。
狻猊都能察覺幾個大高手都離了去不夠保險,何況是公良俊逸!
當下公良俊逸就知道機會來了!
魏興朝和獨明往後宮去了不短時間,隨時可能回來;夜鷹神出鬼沒,機警敏銳料敵先機,沒人能預測他什麼時候歸來。趁現在保和殿內對方防守最薄弱,公良俊逸明白自己必須抓緊時間!
公良俊逸老早就被賜封御前帶刀的身份,腰間一直掛著自己的寶劍。
此時突然發難,劍出鞘,寒光如流星飛逝,一瞬間將站他身旁看管著被抓武士們的兩個反賊斬殺在地!
他這一發難就是反擊的信號,當下身後坐地順服的武士們齊齊服下公良俊逸偷偷給的藥丸,掙脫綁得鬆散的繩子,紛紛朝身旁不遠的賀禮或祭祀三牲的箱子衝去!
這點時間臨近剩餘幾個反賊也被公良俊逸斬殺,無人可擋武士們的衝擊。但這幾下殺敵暴起使他運功倉促,加上內傷未愈,氣息立刻混亂起來。
「真有兵器!」「公良俊逸沒騙我們!」「公良老兄,我們錯怪你了!」
但後邊武士們一一翻開箱子尋得他暗藏的武器,公良俊逸真摯一笑。
他不求能將這裡所有敵人打敗,但求能護住皇上和大臣,製造多些動靜讓外頭禁衛軍或姜譲發現便可!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時正是我等武夫效命之時!先救皇上!」公良俊逸放聲高喝,帶頭殺向皇上桌子要與皇上匯合。
敵方像怕了他們似的,面對公良俊逸一黨的逼近居然不敢交戰,全都退到了四周快貼到牆上,皇上那又驚又愣的眼神已近在咫尺……
對方和麼簡單就怕了嗎?
情況不對,他又和四周敵人的眼神也對上,發現他們眼中哪有半分驚慌,有的只有戲謔和嘲笑!就連躲在群臣之中,說要和他裡應外合的那人,也都面帶冷笑。
這氣氛不對,公良俊逸連忙回頭,卻看到讓自己驚慌無比的一幕。
「張將軍!張將軍你怎麼了!白松,白松!雲露,劉雲露醒醒!」
公良俊逸回身跪到在自己解放的一眾武士面前,六神無主地看著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口吐黑血。
「公、公良……毒……」公良俊逸扶起離他最近的劉雲露,劉雲露吐血不止,雙眼漸漸失焦,手中剛拿到的長劍跌落在地,只能勉強吐出這幾個字。
「什麼毒……什麼毒!」公良俊逸朝劉雲露送入一股真氣,但於事無補,對方並沒有任何內傷!
「虧魏廠公說你聰明機智,我看來卻覺得你真是蠢到家了。」狻猊呵呵冷笑道,「什麼毒?不你親手給他們餵的毒嗎。」
「我怎可能……」公良俊逸忽然想到了什麼,愕然抬起頭看向另一個方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