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供奉,石供奉,出大事了……」
一座清幽的院落中,石供奉坐於一涼亭間,面前是一杯清酒,獨自斟飲,好不愜意。 抬首望了望萬里無雲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似乎有什麼好事發生一般,或者是在等什麼好事發生似的。
可是正在這時,一道急切大喝卻是突然傳來,緊接著便見大長老一路疾跑地來到了他的面前,臉上皆是驚異和焦急之色。
緩緩擺了擺手,石供奉不置可否,笑道:「大長老,你也是身經百戰,修煉多年的人,這點小事就坐不住了?」
「小事?」不由一愣,大長老一臉怪異地看向石供奉,疑惑道:「石供奉,難道您已經知道了?」
哂笑著點了點頭,石供奉面上不覺閃過一絲得意,輕笑出聲:「何止知道,這件事就是我示意他們去做的。」
呃!
身子一滯,大長老瞬間啞聲了,看向石供奉的面色,更加怪異。你示意他們去做……難道是你讓他們倆去送死的?
「咦,大長老,你怎麼還沒想明白其中關鍵?」
見到大長老還是一臉呆滯的模樣,石供奉不覺眉頭一挑,失笑著搖了搖腦袋:「你想想啊,二長老與七長老故意去雜役房挑事,現在估計那些老東西都已經鬧僵開了。不過沒關係,他們人心已散,別看人多,很好分化,到時我們再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自然會再回來。屆時,還能以擾亂宗規為名,趁機拔了這精英雜役房。反正這次賠罪宴是在他們那裡辦的,兩位長老也是他們邀請去的,現在鬧出事端,自然找他們算帳,這是個極好的口實!」
深深地看著他那一副勝券在握的面容,大長老終是反應過來,瞭然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您說的是這件事啊!」
「怎麼,難道您說的不是這件事?」眉頭不覺一挑,石供奉悠然自得地再喝一杯酒,輕笑出聲。
沉吟少許,大長老不由摸了摸鼻子,踟躇道:「老夫所講的,跟石供奉所運籌的,應該是兩件事,不過也算一件事……」
「哦,此話怎講?」
「就是……那兩個老兒的確在賠罪宴上囂張跋扈,咄咄逼人,跟您的指示一樣……」大長老偷眼看了看石供奉,幽幽出聲。
石供奉滿意地點點頭,一副決勝千里的模樣。
可是接下來,大長老話鋒一轉,卻又小心翼翼地道:「不過後來……他們就被人弄死了!」
砰!
手中不覺一顫,石供奉的酒杯登時摔落在地,碎成了七八十塊,他自己也是驀地完全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大長老,久久回不過神來。
良久,才結結巴巴道:「大……大長老,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那兩個老兒在賠罪宴上,被人給弄死了!」
大長老再次重複了一遍,石供奉才仿佛如夢初醒般,狠狠震了震身子,不可思議道:「這怎麼可能?誰……誰這麼大膽,敢在宗門內對長老行兇?就算是宗門供奉,也絕沒有這個資格,隨便處置一名長老!」
「唉,要是供奉還好辦了,我們去宗主那裡也握著口實,一命償一命也很容易辦到。可是……」眉頭深深皺起,大長老卻是苦笑著搖了搖腦袋:「關鍵殺他們二人的,是一名弟子,還是光明正大,以下克上殺了的,按照宗規,這可真算是死得其所了,任何人都不 能追究!」
身子忍不住狠狠抖了抖,石供奉的面上更加難以置信:「什麼,弟子殺長老?哪個弟子有這麼大本事,可以殺得了化虛境的長老?我們魔策宗內,有這樣的人嗎?」
「怎麼沒有,不就是那卓凡麼!」微微聳了聳肩,大長老苦笑一聲,搖搖腦袋,接著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待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因果後,石供奉不覺眼瞳一縮,無力地癱倒在了座椅上,嘴中喃喃出聲:「鴻門宴,這是早就計劃好的鴻門宴,完全就是個陷阱。→天下哪有先辦賠罪宴,然後再去惹事的道理,這不是明知故犯麼!」
「說的是這麼個理,卓凡早就處心積慮要殺這二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是,關鍵就在於,他這件事做得太完美了,滴水不漏啊!」
大長老微微點頭,不禁長嘆出聲:「首先,他去精英門生事,打的是以下克上的名號挑戰的,符合宗規。即便後來過火一點,也是那指導供奉追究之事,輪不到我們插手。可是那三個人似乎已經被卓凡擺平了,根本不會再計較了。另外,卓凡向那兩個老兒挑戰,他們倆還真答應了,而且全場那麼多雙眼睛做證明,死了也是白死,追究不了他的擅殺長老之罪。這樣的話,他還真沒什麼把柄能被我們抓到!」
眼皮微微抖了抖,石供奉沒有說話,但面色卻是陰沉地可怕。許久,才怒哼一聲,幽幽道:「這小子心計之深,世所罕見,這次我們算是被他擺了一道。不過,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真正對我們產生威脅的是,他居然真能殺死兩名化虛境的長老,這份實力,放眼整個宗門,那也是千古未見。如此一來的話,他在宗門的地位將會如日中天。眼看著雙龍會在即,整個宗門估計都要圍著他團團轉了,哪裡會追究他半分過失?」
「是啊,這小子的確大才,說不定有他出戰雙龍會,我們宗門有希望進入中三宗了呢!」大長老不覺深吸口氣,也是微微點了點腦袋,長嘆出聲。
眼睛微微一眯,石供奉眼中閃過一道懾人的寒芒,陰聲道:「就算他才能再高,不是我們的人,又有什麼用?將來,必是心腹大患!」
「那麼,您的意思是……」心下不覺一跳,大長老看向石供奉,試探道。
噹噹當!
石供奉沒有說話,二人的耳邊已是響起了清揚的鐘聲,大長老抬首向遠處看了看,悠悠出口:「是內門長老供奉會議,這應該是宗主敲的鐘吧!」
「廢話,整個宗門,除了老夫有這個膽子敢敲那個鐘,誰還敢越俎代庖,去敲這口大鐘?現在老夫在此,鐘聲響起,不是宗主敲的,還能有誰?」
不覺冷哼一聲,石供奉的心情驀地變得非常壓抑,咬牙切齒道:「估計這邪無月見自己的狗在外面抖了威風,給他漲了臉面,現在要出來給這小畜生加官進爵了。此次敲鐘,估計是想將他直接提入精英門吧!」
「那我們要怎麼辦?」輕撫長須,大長老悠悠請教道。
眼睛一眯,石供奉沉吟少許,卻是無奈嘆了口氣,搖搖頭:「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那小子連殺宗門兩大長老,何等震驚之事,現在正是如日中天之際。別說是宗主那一方,就算是我們內門,估計也有很多長老供奉將他看作是宗門未來希望了。大功績,大能力,他都有了,哪有不升之理,想攔都攔不住。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示弱,等待時機!」
眉頭不覺一抖,大長 老一臉不解。
不覺哂笑一聲,石供奉冷冷道:「邪無月的為人,你我都了解,獨斷專橫。現在他這麼捧卓凡,為的就是雙龍會。可是這件事過後,以卓凡的大才,必定很快就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屆時,一山不容二虎,我就等他們分道揚鑣,自相殘殺的那一刻。而我們就先且蟄伏下來,退出這利益爭鬥。等雙龍撕咬時,再出來分這一杯羹,哼哼哼……」
眼皮不禁一跳,大長老手撫長須,思量少許,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閃著莫名的精光……
半個時辰後,內門大殿內,邪無月坐於主坐上,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兩旁則是各個長老供奉皆已落座。
甚至連冥府三煞,這三位特殊的精英指導供奉,也已然坐在了當中。
斜眼瞥了瞥石供奉那陰沉的面色,邪無月嘴角划過一道邪異笑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大聲笑道:「哈哈哈……今日宗門發生一喜事,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位弟子居然接連挑戰兩位內門長老成功,此真是後生可畏啊。想來我們魔策宗,必將會蒸蒸日上,踏上更輝煌的前景!」
臉頰忍不住一抽,眾內門長老供奉,皆是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聲,也不去理他。所謂打人不打臉,他們內門剛剛死了兩個長老,你就這麼明目張胆地表功績,不是純粹羞辱人麼!
可是雜役房的眾長老供奉,卻全都大笑而出,陪著宗主歡聲笑語,心中說不出的舒暢。
偷眼瞥了瞥一旁的石供奉,見他還是沒有什麼動靜,而且面色越來越淡漠了,邪無月心中不明其意,繼續道:「對於卓凡這小子的實力,今日大家有目共睹,讓他去參加雙龍會,大家應該不會反對吧!」
「不會!」雜役房眾人齊齊答道,內門眾人卻是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最後一起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石供奉那裡。
可是現在的石供奉,卻真如石頭一般,不言不語不動了,人們一時不解,便也沉默不說話。
「可是卓凡他不願入精英,而且要求參加雙龍會的弟子,全部由雜役房出,否則他就不參加,你們對此如何看?」深深地看了石供奉一眼,邪無月心中感到奇怪,直接拋出這一重大議題。
果然,此言一出,整個大廳內瞬間就炸鍋了。雜役房眾人自然依舊挺卓凡,可是內門眾長老供奉卻是一萬個不同意,即便沒有石供奉授意,他們也是狠狠搖著腦袋。
「宗主,萬萬不可,此有違宗規,絕不能開此先例!」
「宗主,那小子太狂妄,您萬不可以再寵溺下去,當好好嚴加管教才是!」
「宗主,宗規不可廢,否則宗門根基大震,何以立足?」
……
一群老傢伙,一個個悲戚著嗓音,大聲泣道。可是,邪無月卻根本沒看他們一眼,他只是想知道,這石供奉是如何的想法,為何他今天如此古怪。
「停!」
緩緩地瞥了眾人一眼,石供奉不覺嗤笑一聲,一舉手,大喝出聲。霎時間,眾人全都捏住了嗓子,不發一聲。
嘴角微微一翹,石供奉眼中閃著莫名的精光,幽幽道:「規矩這個東西,向來是給強者讓路的。所以卓凡既然提出此議的話,也並無不可,我贊成!」
什麼?
眼瞳忍不住一縮,眾人不覺齊齊大驚失色,連邪無月也一臉奇怪地看向他,這老傢伙又在耍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