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中,烏鴉刺耳的鴰噪聲,傳遍在場孤零零的十數個人耳中,四面八方的老鴰,被這裡刺鼻的血腥味吸引,紛紛盤旋上空,久久不散。→
皇浦青天遙遙望著卓凡消失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上滿是不甘之色。
以他為首的百家設伏,傾盡全力,最後全軍覆沒,居然依舊沒有留下卓凡的性命,這實在是讓他顏面掃地,在所有人面前盡失王者威嚴。
尤其是此戰敗得一塌塗地,他還哪有資格讓他父親提前退位,奪家主之資?
啊!
想到這裡,皇浦青天便忍不住仰天長嘯,滿腹的怒火與哀怨,直驚得正準備前來覓食的老鴰,嚇得急急撲扇了兩下翅膀飛走了。
幽雨山三人倒在地上,動不了身子,看著皇浦青天那憤懣的樣子,卻是誰都不敢出聲,生怕打擾了這位有氣沒處撒的帝王龍,把自己給賠進去!
「大公子?」
突然,一聲怯懦的聲音響徹在四人耳邊,眾人轉首看去,卻正見不知何時,嚴復帶著十幾個逃出生天的附屬家族子弟,膽顫心驚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轉首冷冷地瞟了他們一眼,皇浦青天不由嗤笑出聲:「哼,你們的命還真大啊,死了這麼多人,連幾百個天玄高手都死盡了。你們這一群鍛骨境修者,也就嚴復是天玄境的螻蟻,居然能夠活下來,還真是祖墳冒青煙啊!」
不覺身子一滯,嚴復和其餘幾人對視一眼,卻皆是滿心惴惴,顫抖不已。但最終,嚴復還是一咬牙,率先跪倒在地。而其餘等人見到,也紛紛跪下,匍匐著腦袋,嚇得不敢出聲。
「大公子恕罪,剛剛……剛剛我們被那怪物嚇壞了,結界尚未啟動,便趁亂逃了出去,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就活了下來?」似乎早已知道一切,皇浦青天沒等嚴復把話說完,便已然冷笑出聲。
嚴復不覺嚇得一哆嗦,艱澀地點了點腦袋。
可是聽到此言,皇浦青天只是輕蔑地看著他們,還尚未說話,遠處的嚴半鬼已是宛如要清理門戶般,對著嚴復大罵出聲:「好你個嚴復,真是丟盡了我們藥王殿的臉面,虧你跟那怪物還有殺師之仇,居然會在那怪物襲來前,做出臨陣脫逃的事情,實在是懦夫行徑!」
「大公子,算我這當師兄的教導不嚴,您要如何處罰他都可以,就算要他的命也無所謂,千萬別給我留顏面!」嚴半鬼大喝一聲,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
嚴復則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嚇得全身顫抖不已,同時心下更恨!
嚴半鬼方才那幾句話,與其說是訓斥他的,倒不如說是講給所有人,尤其是殿主嚴伯公聽的。
本來他們臨陣脫逃,皇浦青天若是心中不順,要殺他們誰能攔得住?就算真的在眾目睽睽下,斬了藥王殿的人,藥王殿敢找帝王門算帳嗎?
既然不敢,那就只能認慫,可這一認慫,天下人可就都把藥王殿給看扁了。
可是嚴半鬼剛剛那幾句話,卻是說的巧妙,不但搶先訓斥了犯錯的弟子,保住了藥王殿的顏面,還順水推舟讓皇浦青天發落,卻又拍了帝王門馬屁,以示以帝王門馬首是瞻。
這樣一來,就算皇浦青天把嚴復殺了,也無可厚非了。
因為這是藥王殿先做出的發落,授權給皇浦青天全權處理的。不管結果怎樣,藥王殿的面子也保住了,兩家的關係又拉近了,多好!
只有嚴復一人,做了這 個犧牲品!
關鍵是事後,嚴伯公對嚴半鬼如此妥善處事一定會大大讚揚,下任藥王殿殿主的位子不就更有保證了嗎?
狠狠咬咬牙,嚴復心中暗火,卻是一直忍著,並不發作,依然恭敬地匍匐在地。
皇浦青天輕瞟了嚴半鬼一眼,哪裡不知他的心思,卻是輕笑出聲:「罷了,此戰過後,我們幾個傷的傷,殘的殘,正是用人之際。嚴復是難得的煉丹師,豈能說殺就殺?他能活下來,也算對我們有些用處!」
「大公子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在下替師弟萬分感謝!」嚴半鬼眉頭一抖,馬上又當起了好人,然後看向嚴復斥道:「嚴復,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謝謝大公子的不殺之恩。否則的話,你這種臨陣脫逃的行徑,就算大公子饒了你,師兄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聽到此言,嚴復不由一陣氣悶,真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兩巴掌。
一開始把老子扔出去,身為同門,連求情都不求的是你,現在又好像你丫是老子恩人一樣,對老子指手畫腳,讓老子感恩戴德,什麼都聽你的行事?
好像皇浦青天是看你的面子才不殺老子的一樣!
哼,等著吧,你這份情義,老子遲早還給你!
心中如此想著,但面上,嚴復依舊是甚為恭敬,感激涕零地拜道:「多謝大公子不殺之恩,多謝師兄抬愛之情!」
微微點頭,二人全都欣然接受,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倨傲樣子。
「好了,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察看他們三人的傷勢?」接著,皇浦青天一指幽雨山三人,厲喝道。
嚴復微一點頭,便趕忙起身,首先從戒指中拿出一枚丹藥遞給皇浦青天,然後才又帶著其餘十幾個人來到幽雨山三人面前,察看傷勢,餵食丹藥。
皇浦青天看著嚴復恭敬的背影,微微點頭。
這小子倒是很有眼色,知道第一枚丹藥該給誰吃!
不過很快,皇浦青天便又嘆了口氣,滿面愁容,心下煩憂之事,還是沒能留下卓凡。如今卓凡一去,整個獸王山那麼大,不知藏到了何處。要找到他,卻是比大海撈針還難!
一念及此,皇浦青天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手中光芒一閃,出現了一枚泛著幽光的玉簡。
這是冷無常給他的最後一枚玉簡,而且曾再三叮囑,除非到了無計可施之處,否則切不可看。
可是現在,他不是無計可施,而是就算有千般手段,也找不到施展對象了。以卓凡的狡詐,中過一次的圈套,又豈能再中第二次?
況且,現在他連卓凡的影都找不到。
無奈嘆了口氣,皇浦青天看著手中的玉簡遲疑再三,最終還是輕閉雙眸,元神瞬間探了進去。
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知冷先生這最後一計,又是怎樣的神機妙算?
可是,當他將玉簡內容完全察看一遍之後,卻是陡然睜開了雙眸,大笑出聲:「原來如此,冷先生真乃神算,連這一點都算到了!哈哈哈……卓凡,任你萬般狡猾,也終究逃不過本公子的手掌心!」
「啊,這……溢神丹?」
然而,正在此時,一道輕呼卻是突然響起,雖然這道聲音很小,似乎有意壓低的一般,但還是清清楚楚地被皇浦青天聽到了。
眼瞳不覺一凝,皇浦青天轉首看去,卻正見嚴復背對著所有人,全身顫抖,似乎是激動所致,不由大喝出聲:「嚴復,你幹什麼?」
「呃,沒……沒什麼!」身子忍不住一個機靈, 嚴復僵硬地轉過身子,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但是雙手卻是背在身後。
眼睛微微一眯,皇浦青天冷冷道:「你手裡拿著什麼,交上來!」
頭上一層冷汗冒出,嚴復不禁遲疑半晌,知道終於瞞不過了,不由咧嘴一笑,拿著一枚儲物戒指來到皇浦青天面前,恭敬奉上:「恭喜大公子,我找到八品靈丹,溢神丹了。四顆丹藥,一顆不少!」
「哦,在哪兒找到的?」眼中不覺一亮,皇浦青天趕忙將那戒指拿過,手中光芒一閃,果然是四瓶溢神丹出現在手中。
嚴復一指丟在血水中的一條斷臂,恭敬道:「呃,啟稟大公子,這戒指是從那手臂上摘下來的,我想……」
「那不就是卓凡被我撕下的斷臂麼!」眼瞳微微抖了抖,皇浦青天看向嚴復,一臉不善道:「你倒很會找啊,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卓凡的手臂?還是說,本公子和卓凡交戰時,你就在遠處看著,就等著我們二人誰有個萬一,從我們身上扒寶物呢?」
「大公子明見,在下萬萬不敢!」身子冷不禁打個哆嗦,嚴復急急跪倒在地,頭上已滿是冷汗。
「不敢?」不覺邪笑一聲,皇浦青天看了一眼那四個瓶子,冷冷道:「你若不敢,這四個瓶子上的封印是誰解除的?莫不是你想把這瓶子裡的丹藥換掉?」
想到這裡,皇浦青天神識領域察看一番,見裡面丹藥完好如初,才放下心來。
嚴復早已嚇得抖若篩糠,急急辯解:「大公子明見,在下也不過是想確認一下瓶中丹藥是否溢神丹。而且身為煉丹師,也想見識一下八品靈丹是何種樣子啊!」
緊緊盯著他許久沒有說話,直將他嚇得全身冷汗不止,皇浦青天才冷著一張面孔,悠然道:「你聽好了,值此用人之際,此事暫且作罷。但是你要記住,不論什麼東西,只有我給你的,你才能動,否則就算看一眼也不可,聽到了嗎?」
「是……是,謹遵大公子教誨!」嚴復急急點點頭,擦擦頭上冷汗道。
哂笑一聲,皇浦青天淡然點頭,接著便向已然服了丹藥,恢復了一些,可以自由行動的幽雨山三人行去,順便將手中的四瓶溢神丹拿給他們看:「你們看到了吧,本公子早就說過,失去的丹藥,那小子遲早會全都送回來的!」
「溢神丹!」
眼中不由一亮,三人齊齊叫出。
鎮國石前的皇莆天元,也是一陣激動。原本他擔心皇浦青天這小兔崽子只找到一瓶溢神丹,自然獨吞,沒有他的份兒,可是現在有四瓶,大大富餘,再怎麼說,他這個帝王門家主也該分一瓶吧。
可是,還不待他那滿臉褶子的笑容露出來,皇浦青天已是一甩手,將剩餘三瓶溢神丹拋給了幽雨山三人。
三人不知其意,疑惑地看向他。
嘴角露出一副邪異的笑容,皇浦青天淡淡出聲:「吃了它,與本公子一起去捉卓凡!」
什麼?
眼瞳一縮,三人不覺大驚失色。
這溢神丹乃是稀世靈丹,這皇浦青天為何會分他們一粒?鎮國石前的皇莆天元也是驚得目瞪口呆,滿面驚疑。
這小子,什麼時候如此大方了?關鍵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算大方,也該拿回帝王門吧,何必分給那三個小子?
不覺冷笑一聲,皇浦青天看著三人的疑惑面容,仿佛看穿了三人心思一般,眼中精光一閃即逝,什麼也沒說,只是說了一句話:「你們給我記住,未來的天下,終究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