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擱置的計劃
除了家中的情形盡在某人的掌握外，其實對於外界的表現，林也有所察覺。當那不知哪一尊不可名狀之物，將關注集中在聖城的那一瞬間，世界像是停止了一樣。雖然這個過程很快就被打斷，停滯的時間也恢復前進。
但讓某人意外的是，如此大規模的異變，居然沒有驚動任何神祇？或是說，其實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神靈們甫經歷過一場可比大地震的異變災害。只不過自己不屬於祂們那個小圈子的，所以祂們做了什麼，自己一無所知是很正常的事情。
假如真實的情形是前者的話，那就有必要重新排序一次，自己對於迷地戰力的認知。至少神靈並不位在最頂點的位置。而這也是昔日，芬在戰力不足的時期，為了討伐舊神，所以引入這些不可名狀之物的緣故吧。
看著三個少女至少已無性命之憂，林想到一件事，問起了巫妖：「芬，妳過去遇到的那些不可名狀之物，妳知道他們之間的差異、強弱區分或是其他什麼事情嗎？」
「為什麼你會想知道這些？」芬又一次反問道。
「至少知道哪些是該注意的，哪些是可以接觸、溝通的，哪些又是看到就要閃的。知道的愈多，準備得愈周全。在真正遇上它們的時候，就不至於措手不及嘛。」林說道。
「又是你那套未雨綢繆的理論呀。」芬嘆道。又接著說：「很可惜的是，你那一套理論，不適用於它們的狀況。而我本人對它們雖不至於一無所知，但認識的也許還沒有你那亂七八糟的理解還要多。」
林疑惑道：「妳不是曾經跟它們接觸過？」
「這很明顯就是你的誤解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要用毒藥害人，他會自己吃下毒藥，或是研究毒藥嗎？最簡單的方法，買現成的毒藥，反正毒得死人就好了。對那時的我而言，它們就是一個很好用的毒藥，自帶誘餌屬性的。我當然接觸過，但絕對沒有你想像中的多。」
「這可真讓人意外。」林認真地評論道。
「當你對它們認識的愈多，它們就會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一般，對你影響的更深。到最後，你不是成為它的忠實信徒，就是瘋掉；或者是會成為瘋掉的忠實信徒，沒有什麼其他的下場。所以說，無知是一種幸福。這樣，你還會想要知道關於它們更多的事情嗎？」
搓了搓連鬍渣都沒有的下巴。其實這副肉體不只是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甚至外表看起來還稍微變得年輕一些，實際肉體年齡已經沒有意義了。只是某人自己沒什麼這方面的自覺，而是在思考著芬所透露出來的情報。
認真思索後，他不得不承認道：「確實。在這種機制下，無知比錯誤或不全面的認知還要好。至少對方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地方沉睡，沒有三天兩頭上門打招呼。要是做了多餘的事情，招惹了對方的注意，那不管對誰都不會是好事。」
「是的，就是如此。」芬難得地認同某人的結論，似乎為的是想打斷對方心中那不切實際的妄想。
林喟然而嘆，說道：「看來只能暫時放棄深淵觀星的想法了，在找到迴避那些事物的方法之前。可惜了。」
「怎麼，深淵方面的星空，有很大的進展嗎。讓你如此難以放棄的。」芬問道。
「確認了那個世界也是存在於宇宙之中的一個星體，就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了。而這一個發現，讓接下來待解的問題多如牛毛。像是深淵與迷地是不是存在於同一個宇宙，兩者間的距離有多遠，為什麼兩者間會產生這種跨越距離的聯繫。以及最重要的一點，有沒有辦法用三角定位法，更加確定地球與迷地、深淵之間的相對位置，得出更準確的數據。不過可以想像，這個部分恐怕不僅僅是有著巨大的計算量，可能還有很多未解的物理之謎橫亘在最終解答之前。畢竟我要使用閃現術的距離參數，可不是幾光年這種大尺度數據可以滿足的。」
「你終究是在追尋著這個目標呀。」芬的語氣中帶點落寞地說道。
也許被這莫名湧上來的寂寞給感染，林難得感性地說道：「在我老家的人呀，講求的是落葉歸根。客死異鄉什麼的，太淒涼了。」
突然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道：「假如妳真的沒地方好去的話，也許可以來我家鄉看看。有著不一樣的文化，不一樣的水土，養育著和迷地不一樣的人。最重要的是，相較於迷地，那裡可是安全許多。雖然還算不上天堂，但只是想要安份守己地過活，還是不難的。而且假如我能帶一個媳婦兒回去的話，我爸我媽不知道會有多高興。這可是他們想了一輩子，我也沒能幫他們實現的事情。」
忽然間，某人什麼害臊的情緒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一直以來不敢去想的事情，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莫名其妙離開那麼久的時間，沒有絲毫音訊，家裡的老父老母是否健在。
想到此，他不禁紅了眼眶。沒二話，閃現離開現場。
正忙亂的女侯爵家僕從，以及腦袋昏昏沉沉的三個少女，當然沒注意到某人說了些什麼。唯獨活了不知有多少歲月的巫妖，細細品著從未有人對她說過的一番話。
摸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旱菸管。用那青蔥般的纖指，細細搓揉著上好的菸絲，塞進煙鍋之中。然後煞費其事地掏出火柴棒，點燃了菸絲。
記得芬在第一次抽旱菸的時候，曾經鄙視地說了某人，怎麼不用魔法的火焰點菸。只消一彈指，想要多大火力的火焰都有。那時那個男人說，有些事情不是光為做而做，還要講究一些儀式感，享受著做的過程。
那時，剛復活的自己還不太明白。但後來知道了，這是有太多無所事事的時間，所以找花樣消磨的好方法。
哈上一口煙，進到肺里滾了一滾，再吐出這口白煙。那股灼熱的暢快感在胸中走了一回，哪怕她自己也察覺到，這對新的身體不怎麼好，依舊難以完全戒掉，這個復活之後才帶來的壞習慣。
原來，他家裡還有人嗎？
這是芬現在唯一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