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遺憾
「嘿嘿嘿。」大魔法師阿提拉怪笑說道:「聽說最近有個做法,不要過多限制孩子的作為。這樣子養出來的孩子才會盡情發揮自己的天賦,而有所成就。不過就算不想教禮貌與教養,至少也教一點常識吧,怎麼現在的貴族都養出這種孩子。」
「也許是因為他是次子吧。」法聖巴巴克阿布那罕聳肩說道。
次子的說法,在貴族之間可不算什麼褒義的詞。隱含有一種不受關心,被放棄了的意味。所以貴族青年怒不可遏,咬牙切齒說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這下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暴跳的那人。
『大魔法師』這個稱號所代表的意涵,就是很能打。而『法聖』這個稱號所代表的意涵,就是公認的很能打。
實力足夠的貴族,要弄死一個沒有魔法塔保護的法聖,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問題在於,願意付出多少代價?以及是否能夠接受那樣的後果?迷地可沒有十二道金牌召回,再一杯毒酒就可以了帳的高手。
對這樣一個年輕人,巴巴克阿布那罕已經懶得跟對方廢話了。甩甩手,對其他人說:「把他們帶走,不服就打斷腿再扛走,讓他們明白『實力』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我這可是在救他們的小命吶,——」
轉頭看向某人,撇撇嘴,語帶不滿,
「——這一位可是一口氣殺了半支大隊的強者,不是什麼人都有辦法對付的。而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原本不斷升高的怒焰與氣勢,嘎然而止。巴巴克阿布那罕好奇地看著夜空,儘管一切看起來並無異狀。但剛剛有一瞬間,像是有一層相同的夜幕,迅速地替換了這片平淡無奇的星空。
籠罩在其下的他們,就像是落進了誰的掌握中。好比進到別人的魔法塔里,那種性命朝不保夕的感覺。
法聖看了看四周,和自己有同樣感覺的人並不多。但察覺到的人都是相同的納悶表情,誰也搞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猜測是眼前之人的作為,巴巴克阿布那罕首次以平等的心態,和對方交談。「這是你做到的嘛。看來你的確有動手的實力。但我仍想知道,為什麼?」
對這種打啞謎似的問話,林猜測對方是想知道當初自己為什麼殺了那麼多的人。對此,他也感到很無奈,說:「我能講是因為你們的士兵太過優秀的原因嗎?」
「太過優秀了?這也該死嗎?」阿布那罕不解。
「普通的隊伍,當指揮者死亡,就會給隊伍帶來不可收拾的混亂。有人會逃,有人會繼續打,更多人則是茫然無措。但那群士兵太優秀,一個兩個人的死亡,無法阻止他們最初被下達的進攻命令。他們似乎也不懂得當力有未逮的時候,就應該保留有生力量,而不是送死。最終,就是他們錯失撤退的時機,而我也不得不用我也不想要的方法來解決一切,畢竟我可沒有引頸受戮的習慣呀。我只能說,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遺憾。」
聖城埃斯塔力的法聖密集度,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鄰近區域,這種被公認為迷地頂尖武力的存在,就有不下十人。
某人再怎麼不關心世事,也會去注意這些人的情報,避免自己不經意間得罪了哪一位。所以早在那個年輕人喊出名字時,他就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畢竟自己在當兵時有句老話,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
面對一個法聖提出的問題,他也認真地回答了。不帶任何貶低,沒有任何嘲笑,事實上那也是當時他的想法。面對一支不知退縮的強軍,而自己又有累贅,難以逃跑時,結果似乎只會有兩種,不是自己人死光,就是讓對方死光。自己不想死,就只能請別人去死了。
巴巴克阿布那罕設身處地一想,即使是他,在那種情況下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帝國正規軍隊的士兵們,本來就是被訓練到只要聽到前進的命令,就算眼前是一處斷崖,他們也會一個接著一個的走下去,即便摔下斷崖。因為在戰場上,每個人都必須要善儘自己的職責,最終在整體的戰場才能取得勝利。假如士兵都畏懼不前,那還打什麼仗。
但是當指揮者愚蠢到在事不可為時,仍不願意下達撤退的命令,那對整支軍隊是毀滅性的。偏偏這種情況對這支高傲的軍隊,還蠻常發生的。帝國歷史上的敗仗中,十次有九次是敗在指揮官太過蠢,從沒發生過在勢均力敵的對陣中戰敗的,即使是相同等級的其他帝國作為對手。
擁有強大的自信,對一支軍隊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所以對於眼前之人所說出的理由,竟讓這位法聖有了認同的想法。既有驕傲,也有惋惜。
他本來就沒有強烈的報仇念頭,只是想要看看,有能力毀掉半支大隊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假如對手是個十惡不赦的混帳,那麼順手宰掉對方,剛好而已。管他數學的知識是不是會斷絕。
不過簡單交談之後,這個魔法師給法聖的第一印象,他並不是什麼邪惡之徒。
再想起帝國的貴族們是什麼德性,當中優秀之人固然可以給帝國帶來諸多益處,為惡之人也能利用自己的權力造成比一般人更大的破壞。然而後者時常會惹上自己無法解決的麻煩。貴族身分在迷地,可算不上是什麼保障。
所以巴巴克阿布那罕對於戰場上毫無虛假的正面對決,已經不想追究其結果了。只是眼前要怎麼收場……
突然一陣從沒聽過的歌聲傳來。跟傳統那講究著空靈的高音,讚頌著神靈或英雄的史詩不同,唱歌的人是用很溫柔的嗓音,娓娓道來一段愛情故事。琴音輕撥,扣人心弦,使每個聽眾都有如痴如醉般的感受。
眾人齊轉頭看了過去,那是學徒們聚集的場地,一群好事的少年少女拿出了樂器,正在互相比拼才藝。然而有一位的歌聲卻是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就連在魔法師一側的小型弦樂團與女高音都停了下來,眾人安靜地聆聽著。
然而某人光聽歌聲,他就知道唱歌的人是誰。在自己的印象中,迷地會這麼唱歌的人,也只有那個一直跟在身邊的野丫頭——哈露米。更不用說那首歌是來自哪裡了。
印象中是自己曾經在旅行的過程中,在野營的夜晚隨口哼著的,也唱過了一兩回。有時會幫她們翻譯一下老家的歌詞,甚至解釋詞意。
有段時間,幫那些異鄉的曲調填上迷地的歌詞,是兩個少女最為熱衷的事情。有時是用通用語,有時是少女各自家鄉的方言,就這麼讓她們唱出味道來。
只能說要是這丫頭擱在地球,就這份本事,好好栽培,就算不成為天后級的人物,也會是個大明星吧。放在迷地,可惜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人物,眾人無不好奇。有人靠近法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巴巴克阿布那罕意外地轉頭問道:「那個女娃娃,是你的學徒?」
這種事情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所以林點頭說:「是的。」
「是個優秀的弟子呀。」
雖然很想抱怨個幾句,說說這丫頭平常時是多麼野。但這種故鄉風格的謙虛,在迷地可不受歡迎。甚至會被人認為是不是腦子有病,才會貶低身邊的人。
所以像這種時候,林也就用迷地的風格,笑著說上一句:「是啊,這可是會讓我感到驕傲的學徒。只不過,還是希望她在魔法上面多用點心。」
「哈哈,我懂,我懂。」
事實上認真去想,除了野了點,哈露米也沒有什麼會讓自己嫌棄的地方。作為一個學徒、一個助手,她和卡雅都很恰如其分地給予當老師的某人幫助;也不會太過干擾自己的生活。可以說沒有什麼好挑惕的。
也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在最初的時候,她們兩個也是跟著某人一起苦過來的,也不曾抱怨過。真要說,林還給感謝有她們兩人的陪伴,否則早就在某個時期被這個世界給逼瘋了吧。
比起大多數人都陶醉在這新奇的歌聲中,林沒來由地左顧右盼,看著各處的情形。就在另外一側不遠處,瞥見了那熟悉的麗人,正如眾星拱月一般,被一群年輕的美男子所包圍。芬與眾美男說說笑笑,不時耳鬢廝磨,顯得極為親昵。
一察覺到某人的視線,她也立刻看了過來,四目對望。舉起酒杯,口型忽張。彷佛在說道:
真可惜,他們可是告訴我說,有一場好戲可看。我還想看你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
這是在對自己說話嗎?某人疑惑。而巫妖身旁的那群美男子,察覺到身旁美人兒的視線不在自己的身上時,他們齊看向那美人舉杯的方向。
一見到林,有人露出嫌惡的表情,有人則是往芬身上靠過去,得意洋洋地顯示兩人間有多親密。還有人自以為站在那位美人看不到的角度,表現出露骨的敵意。
這是……離間計加美男計嗎?那麼來找自己麻煩的這個年輕人,就是負責讓自己出醜的囉。對於這群人賣力的表現,某人回以一個聳肩的無奈表情。同樣舉杯,再一飲而盡。至於那位前魔王大人會不會中計,從來不在某人的考慮之內。
在一起是緣分,分開來是命。男女之間,沒有什麼是一定的。前一秒山盟海誓,下一秒吃干抹淨,這種例子他看的不是太多,而是非常多!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構的世界。
(本章完)